“來人了?快!快!帶進來!”楚天闊和雷霆幾個一下子衝起來,“算了,我跟你一塊兒出去!”
雷霆和趙一銘留在軍帳中照看邢墨珩,楚天闊和穆雲瀾二人飛快的衝了出去。
遠遠的就看見軍營外面站着一個焦急的人,楚天闊和穆雲瀾不再遲疑,趕緊應了上去。
“雲杳!”
“杳杳!”
穆雲杳正在原地打轉兒,聽見這聲音眼睛瞬間一亮,顧不上什麼,直接向着兩人跑過去,草草的打了個招呼,焦急道,“怎麼樣了?他怎麼樣了?”
一聽這話,楚天闊和穆雲瀾的面色都晦暗下去。
穆雲杳看着這樣子便知道不好,瞬間就緊張了臉色,“走,一邊兒走一邊兒說清楚。”
楚天闊和穆雲瀾被穆雲杳驟然的氣勢震懾到,當下聽話的跟在後面將邢墨珩的傷勢描述了一通。
“傷勢變重了?”穆雲杳控制不住自己的眼風,凌厲的掃過了楚天闊。
楚天闊被這眼神看的心虛,雖然不是自己直接導致了邢墨珩傷勢變重,但讓邢墨珩傷勢變重的楚雲渺,不論他是否提前知情,是否早有察覺,都是他的親妹妹。
並且,是他負責軍營的守衛,不管是因爲侍衛的原因還是楚雲渺太過於狡猾,總之是他沒有處理好這個事情。
楚天闊艱難的點點頭,不敢說出話來。
穆雲杳看他肯定,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顛簸的有些凌亂的臉上,似乎是帶着整片天幕的烏雲,斜睨着楚天闊,“之前是因爲救了楚雲渺才受傷,這次病情加重,也是她在作妖?”
第一次看見像是一把劍一樣鋒利的穆雲杳,穆雲瀾早就在一旁不敢說話。
楚天闊自知心虛,又沒有法子,只得硬生生的點點頭,“……是她。”
雖然心中早就有了預料,得了肯定的穆雲杳還是恨不得當下就將楚雲渺捉過來,一鞭子一鞭的抽上去,叫她血肉模糊,也來上這麼一遭。
“我本不是個嗜血的人,也懶得與她計較,奈何她三番兩次的上來找死,王爺的病情要緊,我且先將她放着,等抽出時間了,有她好受的!”
穆雲杳從牙縫兒裡擠出這句話來,好看的眉眼也跟着扭曲起來。
曉得穆雲杳這話是說給誰聽得,楚天闊一點兒都不敢反駁,私心也不願意反駁,當下便點點頭,真心道,“做了這樣的事情,該是她的!”
楚雲渺實在是該受些教訓,若是一直這樣下去,日後死在哪兒都不知道。
穆雲杳沒有吱聲,帶着一身風塵,一臉的焦急,沉默的向着邢墨珩的軍帳,再一次加快了腳步。
聽見門口傳來動靜,雷霆和趙一銘對視一眼,趕緊站起來迎過去,“穆小姐!”
兩人像是見了救命者一樣,一齊迎了上去,卻又說不出話來,只是期許的看着穆雲杳,像是看着最後的期望。
穆雲杳隨意的點點頭,直接越過兩人,向着牀上的邢墨珩走過去。
說是走的,實際上卻是快跑也不爲過,穆雲杳像是化作了一陣不可思議的風,
一鼓作氣的刮到了邢墨珩身邊。
明明是同一個人,明明不過月餘的時間沒有見面,境地卻是天上地下。
原本一身鎧甲,英氣勃發的邢墨珩,早就散落在了疆場上。
此刻,他讓人不住的心疼的蒼白臉上,鑲嵌着緊緊皺起的眉頭,眼窩深陷下去,不過兩三日的功夫,卻出現了營養不良的狀況。
顧不得衆人的目光,穆雲杳瞬間紅了眼眶,一雙手顫抖着,向着邢墨珩的臉頰尋摸過去,小心翼翼的懸在上空,虛虛的碰了碰,甚至都不敢真正的觸摸到邢墨珩的皮肉。
無用的眼淚在眼眶險險的轉了一圈兒,終究有洇了回去。
如今邢墨珩已經是這般模樣,她能做的,不過就是拼命治好邢墨珩,接過邢墨珩身上的擔子。
所以,她不能哭,不能軟弱,不能泄了這口氣,更不能就此憂愁着悲傷着消沉下去。
穆雲杳顫抖的手收了回來,在身側用力的捏了捏。
片刻,平穩的落在了邢墨珩的手腕上。
衆人膽戰心驚的看着,不敢發出一點兒的聲音,生怕打擾到穆雲杳。
穆雲瀾這是第一次看穆雲杳治療,心中雖然有些驚奇她行雲流水一樣的動作,和十分準確的落手位置,可看着這樣的穆雲杳,卻不知道爲何,他打心眼兒裡覺得自家的妹子就應當是一個杏林聖手,似乎她天生帶着的那股氣質都由此激發出來。
不管別的人是怎樣動作,又是心中想着什麼,穆雲杳分毫不在意。
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邢墨珩身上,數着他的脈搏,聽着他的心跳,面上的表情也隨之起伏。
終了,穆雲杳收回手來,“血流速度過快,毒素隨血流擴張蔓延,十分兇險。”
她的聲音帶着一種詭異的平靜,彷彿在訴說着與自己完全無關的人所發生的完全無關的事兒。
以至於幾個人都有些驚愕的看過去,卻見穆雲杳雖然聲音平穩之至,但通紅的眼眶卻彷彿是被血色洗過的天空。
心中嘆口氣,不知如何是好,衆人也沒有多言。
穆雲杳深深的呼了一口氣,轉身道,“不過,雖然蔓延速度如此之快,病情又十分兇險,但好在還沒有傷及心脈。”
聽了這話,衆人看着穆雲杳的目光都露出了一抹難以掩蓋的希冀,卻又不敢追問,紛紛期待的看着穆雲杳。
穆雲杳重重的點點頭,對趙一銘道,“把藥箱子給我拿過來,你給我打下手。”
趙一銘點頭,趕緊按照吩咐行事。
穆雲杳這又看向其他人,“王爺到底是因爲誰的莽撞出了這次事情,又是因爲誰的惡毒病情加重,大家都知道,雷霆,你派可靠的人卻看守她,在王爺恢復之前我妹心思搭理她,但做了這樣的事情,她也別想輕易逃脫。”
雷霆點點頭,也乾淨下去。
楚天闊聽了這話卻是覺得臉上一熱,方纔在路上他已經說過自己如今將楚雲渺關起來了,穆雲杳這個時候卻獨獨叫了雷霆卻吩咐這事兒,分明就是對他不放心,所以要將他的人換下來。
可
穆雲杳這樣做有錯嗎?楚天闊雖然心中不舒服,卻說不出一個有字。
許是楚天闊的目光太過直白,穆雲杳側頭看了他一眼,“楚大人可是有什麼異議?”
雖是疑問,實際上穆雲杳卻是知曉楚天闊心中的心思。
她所擔憂的,不過是楚天闊耳根子軟,輕而易舉或許就要被楚雲渺的苦情和哭泣騙了去。
不過,她也並不大打算解釋,誤會,說明不瞭解,其存在必有原因,也無需費神。
楚天闊見穆雲杳清凌凌的眸子看着自己,心口堵了一口氣,卻又說不出來,只得搖搖頭,“沒有。”
他嘴上說着沒有,可表情分明是有心事的。
穆雲杳卻全做不知,點了點頭,又看了眼穆雲瀾,“大哥,楚大人,你二人都是行軍打仗的好手,也在軍隊中浸淫多年,自然對軍中的規矩比我是要清楚,人脈和威嚴也比我更盛。”
她條理清晰的分析道,“如今王爺出了事,且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好起來的,羣龍無首,還請你二人穩住其他的將士,穩定軍心。”
“可要將王爺受傷的事情透露出去?”穆雲瀾道。
穆雲杳點點頭,“這件事情估計瞞不了多久,我估摸着,這兩日怕就有些將軍將士變着方兒的打聽王爺的情況了,既然如此,不若就大大方方的告訴他們。”
“這是不是有些草率?”楚天闊見穆雲杳只管穆雲瀾一個人叫大哥,與自己卻似乎極爲冷漠,一時間心中不由有些不好受,卻又不知道如何是好,頗有些悶頭悶腦道。
穆雲杳看了他一眼,“楚大人別急,且聽我說完。”
說着,又接着道,“一來,若是直接告訴下去,哀兵必勝,或許還能激發將士們抗戰的熱情和復仇的激情,且遮遮掩掩的容易叫人發慌,不知道要升起多少的流言來,只會叫軍中的傳言更加凌亂,甚至軍心渙散,由此來看,着實沒有什麼好處。”
楚天闊聽了不由點頭,覺得自己的妹子雖然在叫誰哥哥這件事兒上拎不清輕重,可在這軍事問題上,還頗有那麼幾分清明。
穆雲杳見兩人沒有什麼異議,才又接着道,“二來,我們將王爺受重傷的消息發散出去,不論治軍是否嚴格,人多口雜的,定然會傳到麟炎國的耳中,可信或不信,就不好說了。”
“你的意思是,麟炎國或許會因爲這是我們的手段,反而心生忌憚,不敢輕舉妄動?”穆雲瀾眼睛亮了亮。
穆雲杳點點頭,“有這麼個意思,但也不拘泥於此,與咱們天羽國自己的軍隊是清楚,再控制好了杜絕流言,軍中是會擰成一股繩兒,力氣往一處使。麟炎國卻要因爲這個消息費些深思,畢竟,那個傷了王爺的人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也沒有幾個人看見。”
“沒錯!”楚天闊不由也露出些興奮的神色,“淡飯有那麼一點兒心思,叫麟炎國以爲咱們有詐,他們就不敢輕易的進攻,而只要多一分時間,對我們更加清楚的瞭解麟炎活屍軍隊就多了一分機會。”
楚天闊和穆雲瀾不住的點頭,趙一銘掀簾進來,“穆小姐,準備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