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躬身應了,拿出邢墨琂早就寫好的聖旨來,當這衆位大臣的面蓋上了玉璽,這雙方當事人都不在朝堂之上,少不得要跑上一趟。
衆大臣一看邢墨琂如此動作,不由慶幸自己方纔沒喲言語,可見皇上已經是鐵了心的,若是出言獻策,不過是討皇上的厭惡罷了!
見李忠揣着聖旨正大光明的上了馬車,衆大臣纔對視一眼,一一告退,回去之後,自然少不得三五一夥兒的,好好商討琢磨上一番日後的形勢。
且說李忠拿着聖旨上了車,拐角處一南一北,正好是鎮南王府和楚府兩個方向。
爲彰顯皇恩浩蕩,又起到震懾的作用,邢墨琂特特只派了李忠一人傳聖旨。
如今那趕車的侍衛犯了難,不由在簾子外面低聲問道,“李大人,這……”
李忠是皇上身邊兒最得意的大太監,聽他一聲大人也不爲過,掀着簾子看了一眼,李忠指了指一個方向,“這裡走。”
那侍衛一見是想着楚府去的,心中也有了譜,飛快的揚起馬鞭來。
皇家貴胄的高大馬車,一路上衆人避退,自然走的迅速,不多時就到了楚府外面。
差小太監稟報一聲,楚府全家都急急忙忙穿上華服迎了出來。
那小太監不敢多說,楚府衆人也只知曉是來了聖旨,至於爲何,卻是一頭霧水。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見聖旨如見皇上,楚家衆人跪了一地。
李忠代替皇上喊了句平身,衆人才一一起來。
楚之鶴不解的湊上來,“李公公,不知這是有什麼事兒?”
他一個太醫,自然不需要上早朝的,楚天闊又是鎮南王手下的人,因而衆人都摸不到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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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楚之鶴向來不喜閹人,因而隨口一句李公公,卻讓李忠記恨在心裡,因而搖搖頭,也不搭理他,只沉聲喊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瞬間楚府衆人又嘩啦啦的跪了一地。
“楚二小姐楚雲渺,賢良淑德,素有才名,又當婚配之佳齡。朕感念先皇之憂,故賜婚與皇弟墨珩,不日成婚,欽此!”李忠收起了手中的聖旨。
看着已經錯愕的楚府衆人,李忠皮笑肉不笑的挑了挑眉頭,“楚大人還不叩謝皇恩?”
經這一提醒,衆人才堪堪反應過來,口中喊着“謝主隆恩”,楚之鶴將那黃橙橙的聖旨接了過來,小心的捧過頭頂。
不過是個沒有膽子的老學究!李忠在心中啐了一口,不願意多呆,說還有事帶着那一道聖旨就往鎮南王府去了。
楚府的衆人看着那絕塵而去的馬車,還一個個回不過神來。
先前未曾有過任何苗頭,不過才見過楚之鶴,然而皇上卻從未透露過哪怕一點兒賜婚的心思,當真是打了個措手不及。
只有楚雲渺一個,乍聞之下,心中重複了再三,確定了聖旨的意思,不由狂喜起來,面紗下的笑容也快要藏不住。
皇天不負有心人,自多年前擦肩而過,她再也沒有忘記過邢墨珩。
尋尋覓覓,終於等到了鎮南王回來,許
是老天感念她日日禱告,竟然突然皇上就賜婚下來。
難道,她與邢墨珩的婚事竟是天意?
楚雲渺飄飄然的笑起來,如果不是顧忌着女兒家的矜持,她定要搶了那聖旨看上又看,見是不是真的明明白白寫着賜婚之事。
“在這裡堆着做什麼,一點兒不像樣子!”楚之鶴心中卻有些不痛快,對着衆人呵斥了句,揣着聖旨率先進了屋子,其他人也只得跟着進去。
楚天闊自從聽聞這道聖旨開始,就一直皺着眉頭未曾解開,面上的不願藏都藏不住。
進了屋子,他對着楚之鶴耳語兩句,兩人就往書房去了。
楚雲渺眼尖在後面看見,心中一緊,忍不住腳下也跟着兩步往前湊過去。
“你去做什麼!”楚天闊停下來,對着楚雲渺沉聲道。
“我……”楚雲渺張了張口,訥訥的不知道說什麼,難道說她心悅邢墨珩,想要嫁他,想要知道他們的決斷麼!
如若如此,只怕他爹連帶着對邢墨珩的印象都要大打折扣。
楚雲渺忍了又忍,終究是忍不住,輕聲道,“我想聽聽自己的婚事。”
此話一出,還沒等楚天闊開口,楚之鶴卻是已經皺了眉頭沉聲喝道,“聽聽自己的婚事?且不說你一個女子如何能這樣,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有什麼權利聽聽?聽你大哥的回去!”
楚雲渺見着楚之鶴這個樣子,心中總有不好的預感,卻見楚之鶴已經摔了袖子兀自走向了書房,楚天闊也不回頭,緊緊的跟在後面。
“爹!大哥!”楚雲渺顧不得自己女兒家的體面,大聲喊了句,已經背過身走開的二人卻沒人理會她,徑自進了書房。
周氏在後面見楚雲渺這樣,不由上前勸道,“別急,你大哥和你爹,自然不會害你。”
她加入楚家做續絃之後,只生了楚雲渺這一個女兒,後頭再也沒了動靜,是傷了身體,不會再有孕了。
因而自生了楚雲渺知曉了這事兒開始,她對楚天闊和楚雲杳也算是好的,只不過爲了自己的女兒日後能夠多個依靠。
楚天闊是孝悌之人,又有這個情分在,自然不會在楚雲渺的婚姻大事上含糊。
“娘!你懂什麼!”楚雲渺想起方纔楚天闊緊皺着的眉頭,心中不好的感覺越來越盛,他大哥自然不會做對她不好的決定,可他所想的對她好的決定,卻不一定是她想要的!
“娘,你先回去!”楚雲渺忍不住跺了跺腳,拉着自己的丫頭芍藥青蘇,偷偷的跟了上去。
周氏見幾個人如此,心中早就不平靜,又知道自己女兒倔強的鑽牛角尖的性子,自然也是放心不下,只得遠遠的跟在後面,若是發生什麼爭執,自己也好從中調停一二。
楚之鶴和楚天闊二人進了書房,就將門閆上,商討氣來。
“天闊,這事兒你怎麼看?”楚之鶴常看別人不順眼,但卻很滿意自己唯一的兒子,自從楚天闊行冠禮之後,也總要聽聽他的意見。
楚天闊皺着的眉頭還未解開,沉聲道,“父親,兒子覺得這婚事
不好,不可做成。”
“這是爲何?”楚之鶴不由問道,兒子跟着鎮南王做事兒,他對鎮南王的觀感也還不錯,若是雲渺能和鎮南王做了婚事,於兒子的前程也該大有助益
楚天闊頓了頓,解釋道,“兒子就與父親直言吧,皇上想來是想奪鎮南王的兵權多時,說白了,鎮南王如今已經是皇上的心腹大患,若是與鎮南王府結了親,日後出了什麼事兒,整個楚家都要陪葬!”
他雖然是鎮南王的好友有是屬下,但卻也知曉皇上的覬覦之意。
不過這些卻不是他反對這門親事的主要元原因,如果只是如此,他都邢墨珩的能力很是佩服,自然知道他不會沒有後路。
只不過,情感之事,實在是一門子爛賬!
如今說這話,不過是爲了說服楚之鶴。
他最知曉楚之鶴的心思,若是直接說了實話,還不一定能打動他,若是將楚家一門的安危和前程繫上,楚之鶴就少不得要多想幾分。
果然,楚之鶴聽了不由道,“這倒也是,不過你已經是鎮南王的屬下,若是發生什麼事兒,不也會牽連到你身上?”
出天闊平日裡最不耐煩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最愛的就是手起刀落乾乾脆脆的上陣殺敵,如今只能硬着頭皮解釋,“這到無妨,我只是一個屬下,若是出了什麼事兒,最多不過是沒了官位,若是如此,倒也好回來繼承您的衣鉢。”
楚之鶴向來最希望就是楚天闊能從南城回來,繼續做御醫,將他們楚家御醫世家的名聲繼續發揚光大,光耀門楣。
此時,楚天闊少不得搬出這個事兒來說說。
果然楚之鶴就不再糾結此事,只有些遲疑道,“聖旨已經下來了,這事兒還能改?”
楚天闊見他有活動之意,趕緊肯定到,“自然是能改的,事在人爲,這結親結的是兩姓之好,難道皇上還能強人所難不成?”
如今最重要的是打消與鎮南王結親的可能,至於別的,日後自然還有日後的法子。
他最好的朋友已經是這個爲情死活的樣子,他如何能看着自己如今僅剩的妹妹,也陷情網中去?
當真是天意弄人,如果邢墨珩愛的不是楚雲杳,而是他二妹妹楚雲渺,一切的事兒自然就迎刃而解,再不成問題。
楚之鶴聽了楚天闊的話深以爲然,心中卻還有些遲疑,“這事兒還是從長計議的好,興許鎮南王那邊也有什麼叉子還說不定,且成親不是一兩日就能準備好的事兒,咱們還有時間都思考一番。”
楚天闊見他已經有了活動之意,哪兒裡還會拒絕,當即就順着他道,“父親說的對,兒子這兩天就儘快想出個章程來,再與父親商議商議,定然想出個好法子來!”
楚天闊有擔當,楚之鶴心中大慰,又想着興許日後楚天闊就能回來繼承自己的衣鉢,哪兒還有心思管女兒的事兒,這女兒終究不過是潑出去的水,自然願意全權交給自己的長子。
如此,楚天闊心中也不由鬆口氣,兩人卻沒有發現,門口窗戶的一側,楚雲渺已經緊抿着嘴脣,扯爛了手中的帕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