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侍衛披着與夜色別無二致的黑衣,拉着一輛馬車,迅速從鎮南王府外沒了蹤影,塵揚馬去,巷子瞬間就又安靜下來,似是花開無痕,葉落無聲。
不一會兒,最熱鬧的富貴巷卻是迎來了一羣人,疾風對着守門的壯士打了個手勢,那壯士點點頭,四處瞧了瞧,才低聲說了句“請”,將疾風一行人迎進了院子。
院中別有洞天,是京中最紅火的青樓春香樓的後院。
那壯士看了眼只用一席布巾裹起來的人,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謹慎的問,“這是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吩咐?”
能讓王爺的貼身侍衛疾風雷霆兩個親自動手的,不能是小事。
疾風看了眼被裹住的翳嬋,皺了皺眉頭,“沒用的別瞎問,今兒這人得罪了王爺,只要別玩兒死了,你瞧着辦。”
想起方纔在王府中穆雲杳看向翳嬋時的滿臉厭惡,疾風又道,“方纔手下的侍衛玩兒了一通,要看貨色其實還不錯,你自己看着罷,就送去最下等的院子就夠了。”
這樣最好,高等的院子興許還有見過嬋妃的人,可這下等的院子,都是些苦力屠夫,交上一點兒銀錢就可來上一番,也不擔心別人發現翳嬋的身份。
更何況,這下等的院子裡的人,好不容易攢錢來了一回,不玩兒夠本兒是不會走的。
聽疾風這樣說,那壯士不由向着翳嬋的方向看過去,隱隱約約的只看到那席子邊角處露出來的兩節瑩白的小腿,嫩的像是剛出爐的水豆腐一樣。
那壯士心中動了動,趕緊小心的應承下來。
既然這人都到了自己手裡了,少不得先享用一番,倒是便宜了今日那下等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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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風見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也就不再過多停留,又叮囑一番留下人命,就帶着身後的侍衛悄無聲息的回了王府。
夜色濃重的像是一席黑色的袍子,正經人家早就已經吹了燈,不知夢了幾次。
一行侍衛來也無蹤,卻也無蹤,將那燈火通明的富貴巷遠遠的拋在了身後。
王府也已經熄了燈,好些人卻是一夜無夢。
邢墨珩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是大亮了,於每日早起練功的他來說,實在已經是很晚了。
然而身上卻沉重的很,一夜的覺像是白睡了,沒有一點兒的精神,身上累的像是剛從昨日的戰場上下來。
腦袋也有些沉重,在牀上茫茫然的躺了半晌,昨日的一切纔在腦子裡逐漸清晰起來。
邢墨珩瞬間沉了臉色,隨手拿過一件衣服披上就要出去,沒想到觸手卻是翳嬋的那件白虎黑袍。
邢墨珩面色更沉,雙手用力,瞬間黑袍子碎成了幾段,那栩栩如生的白虎,也頓時化爲須有。
堪堪找到一見還能用的外袍,邢墨珩顧不上腹部的傷口疼,哐噹一聲用力推開門,直直的向着右側的屋子衝過去。
一路上光着腳,零零碎碎撞掉了不少東西,知道看着牀上那安安靜靜的睡着的人,邢墨珩才停下了腳步,喘着粗氣立在牀邊。
還好,穆雲杳還在。
昨日的記憶,最後的最後,是一張穆雲杳滿是怒火的臉,全然不似如今的安然自在。
邢墨
珩小心翼翼的往過湊了湊,彎下腰去,輕輕擡起手將穆雲杳臉頰兩旁凌亂的髮絲輕輕拂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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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呵護一見舉世無雙的珍寶,比珍寶還珍寶。
“王爺?”身後傳來雷霆小聲的呼喊,邢墨珩揚揚手打斷了他的言語。
旁若無人的將腰更深的彎下去,嘴脣正落在那一抹嫣紅上,輕輕的碰了碰,才轉身帶着雷霆走了出去。
腳步聲漸漸難聞,穆雲杳要的眼睫顫了顫,卻是翻過身去,只留下那一隻燒紅了的耳朵尖。
“王爺,您還好麼?”雷霆掃了掃邢墨珩沒有穿鞋的腳。
“無礙了,”邢墨珩看他依然,“那人呢!”
他沉聲說出來,雷霆打了個寒顫,卻覺得比咬牙切齒更讓人害怕,趕緊將穆雲杳昨日的所作所爲盡數說了個清楚。
“春香樓?”邢墨珩重複一遍,眼中的怒火去了三分,取而代之的一抹與有榮焉的笑容。
其人之道還治與其人之身,他的杳杳端的是好計策。
然而那找死的人,卻不能輕易饒過!
“雷霆,今日午後將嬋妃的所有資料放到我案頭。”
雷霆連聲應了,見邢墨珩竟然要開始動手,心中不由也有幾分興奮起來,他們家王爺已經許久沒有心情這樣親自動手了。
而那讓邢墨珩恨不得馬上宰了的翳嬋,也在春香樓的平房裡,慢慢長開了眼睛。
陽光照的眼睛疼,翳嬋忍不住伸起胳膊想要擋一擋,卻忍不住痛哼一聲,又跌落下去。
疼!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疼!
然而這疼痛卻是最好的一劑清醒藥,將翳嬋才醒來的迷惑都去了,昨夜發生的一切毫不保留的出現在眼前。
身上一番又一番,略過的形形色色的人,像是畫面一樣,又從腦袋裡蹦出來,一個接着一個。
豔詞浪*語,翳嬋不敢相信那個在各種人身下婉轉承歡的人,竟然是她!
不!這不是真的!
翳嬋忍不住抱着手臂往後躲了躲,隨之而來的一身疼痛讓他忍不住哼吟出聲。
全身上下似乎沒有一個地方是自己的,火辣辣的疼。
翳嬋輕輕託着自己的手臂看過去,紅的紫的,一處接着一處,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好地方。
禽獸,那些人都是禽獸!
翳嬋無聲的流出一臉淚水來,恨不得當下就把昨日在她身上馳騁的人殺個乾淨!
該死!他們都該死!穆雲杳最是該死!
朦朧的淚眼裡,奔涌出了滔天的恨意,今日之辱,他日她定然全然奉還!
強忍着疼痛,翳嬋坐起身子來,將身上留下的痕跡全然用衣袍遮了去。
縱然如此那又如何,她翳嬋今日還是不可一世的貴妃娘娘!
翳嬋攙扶着下了地,慢慢移動到房門前,院中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動靜。
看了又看,翳嬋小心翼翼的將門打開,果然是空蕩蕩的一片。
趁着沒人,她顧不得身上一陣一陣的痠疼,拖着無力的腿,悄然的出了院子。
黑白顛倒,此時正是富貴巷最安靜的時候,一席錦被蓋住了赤裸的身子,春宵苦短,衆人都還
在夢中。
見了這畫面的翳嬋非但沒覺得心中輕鬆,反而更恨,這一切都不斷提醒着她,昨日發生的事情。
摸出兜裡的一個錢袋來,翳嬋沒有心思想一想爲何今日竟然出來的如此順暢,趁着無人出來,趕緊叫了一輛馬車來向着宮中去了,生怕那院中的人在追出來。
匆忙間,翳嬋自然也沒有察覺到,兩個侍衛在她身後,直直的看着馬車到了宮牆外的角門,纔對視一眼,相顧離去了。
那馬車停住,門口傳來催促的聲音。
翳嬋掀開簾子看了看,見門口守着的還是那一羣人,心中稍微鬆口氣,用力撐着身子,企圖做出一副沒發生任何事情的樣子來。
見她回來了,昨日那侍衛面上似乎鬆了一口氣,趁着無人注意,迎了上去,低聲道,“娘娘您可回來,屬下還以爲發生了什麼事兒,還請快回吧,聽聞今日皇上大老早就上朝去了。”
翳嬋聽他說還以發生了什麼事兒,身子不由抖了抖,又強自鎮定下來,私有若無的點點頭,目光陰沉的掃了那侍衛一眼,“瞅着時間和昨日知曉這事的人來嬋宮一趟,自有重賞。”
那侍衛一聽,目光就亮起來,殷勤的將翳嬋往裡送了送,才歡喜的回去與另兩個侍衛說道去了。
翳嬋一進了宮,就看到齊齊守在門口的杏雨梨雲兩個一同迎上來,“娘娘?”
或許是好奇翳嬋這麼長的時間到底去了哪裡,杏雨梨雲兩人的臉上都不由有些好奇,翳嬋看着,面上更加晦澀不明,沉聲吩咐了打水來,就將兩人一齊趕了出去。
溫熱的水滿滿的燒了一桶,翳嬋慢慢的坐下去,身上的許多出傷口,像是被螞蟻齧咬着皮肉,翳嬋的面上卻是露出一個可怖的笑容來。
兩隻手用力的搓着身上的每一處,皮肉通紅,與此同時,面上的笑容卻越發明顯,終於,她重新披上宮中滑軟的衣衫,將那傷口和青紫盡數遮蓋過去。
外面杏雨也稟報道,“娘娘,角門來人了。”
“進來!”翳嬋帶着一身水汽,直接坐到了外間的榻上。
梨雲杏雨,並着那幾個侍衛魚貫而入,紛紛低着頭不敢多瞧。
翳嬋一個一個的看過去,像是在看自己身上的一道道傷痕,眸色陰沉,面上卻笑意盎然,將幾個人盡數誇讚了一番。
末了,賜下了早就準備在一旁的金銀,讓幾人自己取了去。
從沒有過這樣多的賞賜,幾人眼睛不由露出貪婪的光來,見翳嬋說完,連忙將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取了去,藏在懷裡,忙謝恩不迭。
翳嬋和善的笑了笑,看着幾人紛紛離去的背影,那笑意越來越深。
她不好過,自然誰都甭想好過,那一份份金銀,都是猝了毒的!
那幾個侍衛不明所以,還喜滋滋的揣着自己的賞賜,面上盡是笑容,不知曉自己時日無多,那邊疾風也已經將翳嬋的行動,向已經醒了的穆雲杳稟報了一番。
穆雲杳點點頭,心中卻沉思起來,得了機會翳嬋一定會反咬過來,還要找時間和邢墨珩商量一番。
然而還不待兩人有所應對,就被宮中來的李忠,和他帶着的那一道聖旨,打了個措手不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