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後方的滾滾煙塵,鄧艾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這支軍馬是誰?是敵是友?
但見對方慢慢的近了,鄧艾方纔看清楚,來的竟然是曹昂帳下的周倉、史渙、裴元紹、高羈四將,只見四人一邊匆匆趕來,一邊保護着着一位渾身鮮血的中年男子,離得近了,鄧艾急忙轉馬過去,問道:“幾位將軍,你、你們怎麼會——會在這裡?”
周倉急忙言道:“冠軍侯在司馬總管走後,仍怕有失,故而隨後又命我等四人各領小股人馬。先來助戰,適才在路上救出了了這位勉強逃出的蔡和將軍,聽聞此處戰事頗爲激烈,故而匆忙前來!”
鄧艾慌張的指了指場中與周泰等人激戰的觴珠,急切的言道:“幾、幾位將—將軍,還、還請速速去助—助戰.....”
話音未落,只聽吳軍背後殺聲四起,卻是東吳後續的三將領兵趕到,是孫策帳下的宋謙、賈華、朱桓三將。
周倉見吳軍又有增援,生怕觴珠又失,隨即大喝着拍馬衝着陳武殺去,但見他一柄大砍刀上五道刀環丁鈴作響,迎上陳武,二人戰於場中,煞是厲害!
那邊的裴元紹對上賈華,觴珠一人力戰程普、朱桓二將,高羈對戰宋謙,一時之間,只聽場中“鏘、鏘”的鐵器相交之聲不絕於耳,局勢一片大亂,而史渙則是保護着鄧艾在一旁靜靜的觀看着營中的激戰。
但是有一點卻真就讓程普給說對了,曹軍精銳甲天下!更何況是威震中原,河北,塞外諸地的典軍師衛營,?南方兵卒雖善於水戰,但以陸地之戰來說,卻是比不得北方彪悍的曹軍人馬精銳,但由於曹兵大部未至,來的全是腳力快的先驅士卒,數量比不得東吳之軍,一時間,場中的局勢也是膠着不下,雙方兵對兵,將對將,殺的熱火朝天!
卻說周泰在營中左突右殺,眼睜睜的看着己方的武將一個個全都被對方給牽制住了,心頭不由大怒,暗道:真他孃的一羣飯桶,還得老子我親自出馬!
只見周泰大吼一聲,拍馬只取最近的周倉而去,陳武見周泰來了,不但不與之策應,反倒是急忙撤出重圍,奔別處殺去,將周倉留給了周泰對付。
並非陳武有什麼自私的想法,實乃是周泰若是與人對敵,從不需他人協助,陳武是怕自己一個不好,也被這水蠻子牽扯進去,卻是太不划算。
但見周倉轉身應戰周泰,交手不足十餘回合,形式便已是變得兇險之極!但見周泰的每一刀落下,在周倉感應來說都猶如萬鈞之重,只見兩把大刀每一次的交擊,都會迸發出刺耳的鐵器之響,讓人聽了渾身直起雞皮疙瘩,手腳痠軟無力。
但周倉也是曹昂帳下有名之將,面對周泰這樣的強敵,亦是渾然無懼,攻守之間章法有度,刀刀不讓,與九周泰爭鋒相對亦是毫不怯懦,端的不負典軍師衛營縱橫天下的威名。
卻說各路正交戰間,忽然營後有吳軍斥候來報,言程普等人攻擊蔡瑁的水寨,雖然重傷張允,但隨後卻又被他引來的甘寧、魏延一陣衝殺,救出了大部的水軍,正想着石陽西面而走,孫策和太史慈趕去不及,卓令周泰等人速速去攔截敗潰的蔡氏水軍!
陳武再聽到這個消息後,隨即高聲呼道:“各位,主公有令,張允引着曹軍的甘寧和魏延匆匆奔西爾退,主公追擊不及,讓我等先朝旱路前往截殺,主公與程老將軍等人隨後便到!”
周泰一面火拼周倉,一面留心聽到了陳武的呼喝,尋思道:“他孃的,千算萬算沒想到錦帆賊居然是去水寨了!老子豈能讓他走了?得趕緊收拾了這員敵將,去殺甘寧那孫子纔是!”
想到此處,但見周泰的刀法驀地一變,一招招刀式突然顯得暴戾雄渾,顯然是拼了全力,只見周倉立時感到難以招架,一招招的收縮了自己的防禦範圍,不敢有絲毫懈怠,可惜,周泰的武藝和力量終究是在他之上,周泰勉強又支撐了十餘個回合,頭頂虛汗直冒,貼身之衣好似被水浸泡,仿古置身於蒸籠之中。
終於,只見周泰大吼一聲,猛然奮起一刀將周倉掃落在地,哇的一口吐出鮮血,周泰也不理他,只是雙腿猛然一夾,縱馬向外疾風一般的奔馳而出,一面跑還一面召喚本部兵馬,揚聲喝道:“老子先去截殺從水寨逃脫的荊州水軍,陳武,韓當,這裡就交給你們了!”
說罷,也不理會其他人,只是引着本部軍馬一味的衝着西面而走。
周倉在親衛的護持下,強自支撐起了身體,喘息着呼喝道:“咳、咳,快擋住……他!”那邊力戰三將的觴珠轉頭對着史渙和鄧艾喊道:“你們速去追那將,這裡由我等阻攔!”
那邊的鄧艾見狀急忙對史渙道:“將軍,咱、咱們去—去阻、阻攔他!”史渙聞言點了點頭,仰頭衝着觴珠和裴元紹等人喊道:“我這就去!這裡有勞各位將軍抵擋!”說罷和鄧艾一起領軍直追周泰而去.
卻說周泰一路奔西而走,倒是有數撥敵軍攔路,但又豈是這兇人的對手,周泰領着一支兵馬三下五除二就殺開了血路,直奔西北匆匆而走,眼看就要到了從蔡瑁水寨歸往司馬懿大營的路,周泰冷笑一聲,暗自道:“只要老子在這裡截住他們一時,等主公和程普從後掩殺,蔡瑁水軍必滅無疑,說不得還要連帶着捎上不少曹軍!”
周泰正尋思間,忽聽身後一陣馬蹄聲響,史渙和鄧艾引着一衆兵馬趕到,史渙大喝一聲:“不要讓他們去大路!”說罷便引着曹兵殺向周泰。
周泰血紅的雙目中瞬間閃出點點精光,一舔嘴角冷笑道:“哼,找死!”揮刀只取史渙而去,史渙這些年也得各路大將指點槍機,也算頗有些小門道,但見他駕着長槍飛速前進,眼看要與周泰交鋒,卻是猛然一拉馬繮,身形在原地猛然一頓,速度驟緩。但長槍已是改變路線,奔着周泰的馬腳刺去。
這下變化令周泰始料未及,何況又是在地方全速奔來之際?但見鋒利的槍尖已經指向了自己的馬腿,周泰呸了一聲,暗罵道:”這賊子出招就絆人馬腿,忒不要臉!”
但見周泰刀鋒一轉,橫劈着向下而阻,一招擋住史渙槍尖來路,一邊冷然笑道:“你這孫子倒是打的好算盤!看爺爺給你露一手!”
說罷,一腳藉着插在地上的刀身支撐身體,一腳飛踹出去,直抵史渙的面門,便見史渙的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箏直飛出去,“呯”的一聲跌落在地。
周泰一拔手中的戰刀,冷笑着打馬衝着史渙走去,忽然心頭一緊,急忙俯下身軀,只見一支短小的箭支貼着櫻盔射飛出去,消失在黑暗的夜色密林之中。
“哪個孫子放的冷箭!”只聽周泰一聲虎吼,轉頭望去,卻是頓時愣了,但見十餘步外,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正哆哆嗦嗦的拿着一支短小的木製的箭匣,一臉驚恐的瞅着他.......鄧艾!
鄧艾手裡拿的袖箭,是曹昂送給他的保命之物,也是流星堂的馬鈞衝着與曹昂私交甚厚,才額外送給曹昂的,要知道流星堂製作的暗器兵械除了曹操指定的近衛虎衛軍和部分背嵬軍、虎豹騎等特殊精英外,一般是從不外泄機密與他人的,這也是流星堂在許都至今仍是最爲機密的一個府衙的原因。
馬鈞送給曹昂的這套木製袖箭,筒內有6個小管。中間1支,周露5艾,狀如梅花瓣。每個筒上各有一蝴蝶汁控制芳關,匣蓋之後有-鐵圈,發射一箭之後,須將筒劈旋磚一一矩角度,方能使之連續射出。
只見鄧艾一箭未成,急忙將筒劈旋磚一週,接着又射出一支短箭,周泰慌忙一閃,疑惑的望着不遠處的鄧艾,皺眉喝道:“他孃的,這什麼玩意?”
言罷,周泰也不理會在史渙,開始一步步的向着鄧艾打馬而去,由於從沒見過鄧艾手中之物,周泰也不敢疾行,只是步步逼近,卻見鄧艾又連射了四箭,被周泰一一閃過後,最後只聽“卡郎”一聲,袖箭沒了
周泰冷冷的瞪視了鄧艾半晌,再確認他手中那支奇怪的兵器已無用處的時候,方纔哈哈大笑起來,惡狠狠的瞪視着鄧艾笑道:“小子,沒招了吧?哼,要是中了你小子的箭,老子這些年在長江上的名頭豈不是白混!”
鄧艾甩手將袖筒箭收與懷中,不顧身邊曹兵與吳兵猛烈地廝殺,只是望着周泰懇切的言道:“蔡瑁已經死、死了,這些—些水、水軍在荊州還—還有家人,他、他們原先不過是普、普通的老百姓,大叔,您、您又何苦與他們過不去?”
周泰冷笑一聲,呵斥道:“乳臭未乾的小兒娃,也敢來教訓老子?就衝你剛纔的那一箭暗射,今兒個老子就必須要送你見閻王,小子,你認栽吧!”
說罷嚎叫一聲,衝着鄧艾衝殺過去,那邊剛剛步履蹣跚起身的史渙不由的高聲叫道:“鄧艾!快跑!”
眼看周泰就要殺近之時,卻見鄧艾猛然的一俯身,背部之上的一支長箭乍然射出,只見那支鋒利的短箭以迅雷之勢,正正好好的射在了周泰的右手的腋下,接着便聽到了周泰一聲痛徹心扉的虎吼,鮮血順着腋下緩緩流出......鄧艾用的是背弩!
背弩是流星堂馬鈞的另一項得意之作,以竹鐵混制,用二段繩索把弩系在後背上,這二段繩索正好繫於雙肩,另一段繩索的一端繫於弩機,另一端繫於用者腰帶。這時弩背向前,上箭於弓弦上,用弩機扣緊。發射時無須動手啓動弩機,只要使用者低頭躬腰,腰帶上的繩索由於腰背的拉長,就會開啓扳機。
適才周泰見鄧艾袖箭用盡,哪裡會想的到這小子居然還留了一手,若不是鄧艾不善使用此物,俯身的方向有些偏差,適才這一箭便足以取了他的性命!周泰面色鐵青的看着數步之外臉色慘淡的鄧艾,心中惱怒之極,一向自負狂傲的他,當着兩軍之面,居然讓這個十餘歲的娃娃給暗算了個正着,這讓他九的臉面今後還往哪放。
只見周泰越想越氣,一把握住腰間的流星錘飛擲而出,可惜他的腋下受傷,準頭已是大不如前,不然僅此一下,便可要了鄧艾的性命。
但見那流星錘砸在鄧艾的馬頭之上,那馬吃痛,嘶鳴一聲,接着便將瘦小的鄧艾掀翻與地,周泰一雙血紅的銅鈴眼死死的盯着跌落馬下的鄧艾,咬牙切齒的言道:“小子,你自己找死,卻是怪不得老子!”
方要上前去取鄧艾的首級,只聽林外忽然響起一陣吶喊,一支彪軍從大路上直衝入林,爲首之將,身材魁偉,一身紅色錦袍奪人眼目,棱角分明的臉龐上刻着的全是桀驁和囂張,但見那將也不顧別人,縱馬來到周泰右方的三丈之地,冷笑一聲,嘿然道:“九,年不見了,你這龜兒子的還是沒有一點長進,對一個磕巴小子竟也能下得去手!真個可笑之極!”
周泰的身形頓時一滯,嘴角露出了一絲快慰的笑容,緩緩的轉頭樂道:“你這孫子終究還是露臉了,爲了找你,老子這些年險些將地皮挖出八丈!錦帆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