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國的征戰中,出現過“虎豹騎”、“青州軍”、“丹陽兵”、“西涼鐵騎”等著名的精銳部隊,和他們相比,“白馬義從”似乎只是歷史長河之中的一顆一閃即逝的流星而已,並沒有留下太過顯眼的成就。
白馬義從是幽州公孫瓚的精銳騎兵部隊,可惜的是它在經歷過短暫的輝煌之後,就在界橋戰役中,被袁紹的大將鞠義給殲滅了。白馬義從的統帥,就是幽州的前將軍公孫瓚,公孫瓚在和北方胡人的作戰中,以勇猛豪邁而著稱。他善使雙頭鐵矛,《後漢書》中如是記載:瓚常與善射之士數十人,皆乘白馬,以爲左右翼,自號白馬義從。烏桓更相告語,避白馬長史。
隨着公孫瓚勢力的擴大,白馬義從後來逐漸擴充成相當規模的部隊,一時間也是威震塞外,烏桓“乃畫作瓚形,馳馬射之,中者輒呼萬歲,虜自此之後,遂遠竄塞外,烏桓人對白馬義從以及公孫瓚的忌憚,就可見一斑了。
可惜的是,在界橋之戰中,公孫瓚碰上了他一生的剋星鞠義,白馬義從就此一戰敗北,甚至是一蹶不振。當時鞠義設伏,瓚見其兵少,便放騎欲陵蹈之。義兵皆伏於盾下不動,未至數十步,乃同時俱起,揚塵大叫,直前衝突,強弩雨齊發,所中必倒,臨陳斬瓚所署冀州剌史嚴綱甲首千餘級。瓚軍敗績,步騎競相奔走,不復還營。經此一役,鞠義的先登死士踩着白馬義從的屍體,威名大振。
這一戰雖然規模不是很大,但是在戰法上,卻是一個典型的用弓弩擊破騎兵的戰例,以至於後世的軍事專家經常以之作爲典型來分析。當然了,雖然這一戰戰敗,但是並不能就此認爲白馬義從不中用,界橋之戰更多的是因爲公孫瓚麻痹大意。戰術錯誤所導致的。因此雖然這一戰他敗了,但還是無人敢小覷白馬義從。
時隔多年,早已經埋身黃土的白馬義從。忽然猶如鬼魅一般出現在這河南大地上,打的還是公孫的旗號,饒是趙雲一向膽識過人,一時間也不禁有些感覺頭皮發麻。就在這時。一路奔騰氣勢洶洶的白馬義從,已經是衝到了距離荊州軍的軍陣大約800步的地方,忽然一陣號角聲響起,止住了自己前進的步伐,大地的呻吟顫抖。也在這一瞬間就停止了。
雖然不再奔騰了,但是靜止下來的15000多的白馬義從,密佈在黃河之濱這遼闊的平原上,一眼下去望不見盡頭,給人造成的精神壓力依舊是很大的。馬謖雖然感到緊張,但還是集中精力注視着敵軍。仔細一打量,敵軍似乎還是以輕騎兵居多,自己這一次運氣總算沒有背到姥姥家。
這時一騎快馬從西面疾馳而至。馬上騎士不及行禮就急聲道:“軍師。趙將軍讓我通知您——來襲的敵軍是幽州的白馬義從,人數約在15000騎上下!”
“白馬義從?”馬謖聞言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幽州的人也是在這個時候插了一手。就在這時,敵軍的軍陣突然分開,當先一員大將出列之後,在百餘名親衛的護衛下。大喇喇地走到陣前,對着馬謖軍中高聲道:“荊州之人。我乃鎮北將軍公孫康,爾等中了魏公妙計。已被我軍團團圍困,何不趁早投降!”
公孫康?!馬謖聽了他的自我介紹之後,也是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這位老兄也是會在這個時候,跑過來摻這一趟渾水。
公孫康是公孫度的兒子,公孫度,字升濟,遼東襄平人氏。少時隨父遷居玄菟郡。漢末年間,中原地區戰亂,各軍閥無暇東顧。公孫度山高皇帝遠,便自立爲遼東侯、自領平州牧。氣候東伐高句麗,西擊烏桓,向南取山東半島,開疆擴土;又招賢納士,設館開學,廣招流民,威行海外,儼然以遼東王自居。
由於公孫度的銳意進取和苦心經營,使遼東地區在漢末的戰亂年代,獲得了暫時安寧,推動了當地發展。曹操爲了安撫地方,因此以朝廷的名義表公孫度爲武威將軍、永寧鄉侯。公孫度倒也知趣,並不和曹操爲敵,只是在自己遼東那一畝三分地折騰,過自己的小日子。
公孫度沒有嫡子,因此繼位的是他庶出的兒子公孫康。公孫康繼位之後,便即割斷中央與東夷的來往,儼然以中央的東北代理人自居,獨斷東北之地,公孫家族的霸業也是達到鼎盛。
公孫康於曹魏文帝黃初二年(公元221年)病死之後,他病逝的時候,二子公孫晃、公孫淵年紀還小。於是由弟弟公孫恭繼任。曹丕稱帝后,拜公孫恭爲車騎將軍,假節,封平郭侯,可謂恩寵之至。
後來公孫恭年老病弱,公孫淵兄弟張大之後便即奪取其位,並且是對外依孫權,結曹睿。繼而在遼東造反,自稱燕王,改元紹漢。魏國派司馬懿前往遼東征討,公孫淵不敵,最終被司馬懿擒殺。卒於238年。至此,公孫家族纔算是徹底地退出了歷史舞臺。
馬謖做夢也沒想到,一直在東北窩着的公孫康,居然會在這個時候出來插一手。而且看這架勢,來的人數着實不少,遼東地廣人稀,想來這裡已經是公孫康半數以上的兵馬了。究竟曹操許下了什麼籌碼,能夠讓這位老兄不遠千里來中原戰場助戰,而且還是傾巢出動,稍一思索就能讓人爲之側目。
饒是如此,面對公孫康的挑釁,馬謖也是一點投降的意思都沒有。這一戰自己其實並沒有必勝的把握,但是不戰而降也從來不是自己的風格。馬謖只能再賭一把,那就是賭這個公孫康是不是一個狂妄自大的人。
史載公孫康繼承其父嗣位之後,公孫家族的權勢發展到了巔峰。但是相比較其父,公孫康更像是一個守成之主。而且公孫康的對手,大部分都是高句麗、三韓、扶余那些烏合之衆。自己的部下都是自己招募的丹陽精兵,真要和他們開戰的話,只要自己的鬥志夠堅強,能夠堅守住陣型,那麼就算不能擊退他們,讓他們投鼠忌器並且撤退,應該還不是問題的。
因此對於公孫康的叫囂。馬謖的回答也很簡單:直接張弓搭箭一箭射去。公孫康急忙閃避,利箭將將從他身邊掠過。
“這狗賊!”公孫康低聲咒罵了一句,打馬回到自己的軍陣。
“大哥。開始進攻吧!”公孫康剛一回到自己的軍陣,一個相貌和他有七八分相似的將領走上前低聲道,正是公孫康之弟公孫恭。
聽了兄弟這話,公孫康擡頭看了看敵人。但是又搖了搖頭,一時間甚是躊躇。
“大哥,怎麼了?”看自己兄長猶豫不決,公孫恭有些奇怪地問道。
“唉——!二弟,你還沒看清楚嗎?”公孫康搖了搖頭。右手的帥旗輕輕地垂下來,深邃的眼眸看着敵人的軍陣,這才嘆了口氣道:“敵人擺出的這個陣型,我們要是強行進攻的話,一旦不能擊潰敵人的拒馬陣,那麼兩側的敵騎軍一旦殺將過來,我們難免就有後顧之憂,這可就不妙了!”
“兄長。不如分一部分人馬。去攔住敵人的騎軍,然後全力殲滅他們的步卒如何?”公孫恭想了想之後,卻是提出了一個意見。
公孫康想了想之後,卻是搖了搖頭道:“敵人的騎軍雖然不多,但是畢竟也還是有7、8000人左右。我們若是分兵,兵少則不足以壓制。兵多則無法集中兵馬擊退敵人的軍陣。而且據細作探知,敵軍在官渡、虎牢關都有守軍。一旦他們得知消息之後殺來,那麼我們兄弟恐怕難逃一敗了。”
“來了更好。正好把他們一舉擊潰,大哥,難道我們還怕了他們不成?”面對兄長的擔憂,公孫恭卻是有些不以爲然。
“若是在遼東,我會毫不猶豫地放手一搏。可是現在是在這裡,曹操的地盤上。曹操此人何等狡詐,一旦我們的損失過於慘重,又是在他的地盤上,只怕到時候只能任人魚肉了!而且你沒注意到,我們的敵軍也不是等閒之輩啊!”
“不是等閒之輩?”公孫恭有些意外地道:“兄長,您是怎麼知道的?”
“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嗎,這裡地勢平坦,在這樣的地形上,絕對不會有人敢於用步卒和騎軍正面交鋒。敵軍肯定是沒有料到我軍會來,否則他們定然不會出現在這裡!”公孫康嘆了口氣道,雖然是嘆息,但是語氣卻是頗爲肯定。
“兄長,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也是剛剛纔察覺我軍到來的?”公孫恭聽了自己兄長的話,驚疑不定地道。
“多半是如此!你看,他們以騎軍分佈左右兩翼,震懾我軍。步卒卻是果斷列陣。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夠有如此迅速的反應,如此正確的應對,實在是令人驚歎!”公孫康嘆了口氣道:“若非迫不得已,真不想和這樣的敵人交手啊!常山趙子龍,荊州馬謖,難怪曹操在他們手裡吃了這麼大的虧!”
事實上,趙雲這一手,不僅是讓公孫康有所忌憚,更是讓他的游擊戰術無法實施了。白馬義從乃是輕騎軍,一旦對着已經結成陣勢的敵軍強攻猛打的話,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難免自己也難免死傷慘重。最爲實際的辦法,還是繞着敵人的步軍軍陣遊擊,發現破綻再一擊致命。但是現在趙雲在側,自己一旦拉長陣型隊列遊擊,很可能就被他從中截斷,到時候可就自作自受了。
“言之有理!”公孫恭雖然自負才智不凡,但是論到見識深遠,卻還是不如自己的兄長了。想了想之後,公孫恭也是問道:“既然如此,兄長意欲如何?”
公孫康低頭想了想之後,再擡起頭來之後,眼神已經是極爲堅定。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公孫康這纔開口道:“二弟,不必管趙雲了,集中所有的人馬,對準敵軍的軍陣給我衝下去,務必一擊致命!”
“怎麼,兄長,你還是要開戰,那我們的後軍怎麼辦?”公孫恭沒想到繞了一圈之後,自己大哥居然還是準備要和對手硬碰硬,並且不顧自己的身後。
“若是就此不戰,曹操那邊不好交代還是其次,也難免損了我們白馬義從的威風,此番良機千載難逢。若能盡殲這萬餘敵軍,則關羽就不足爲道了!”公孫康似是在回答自己的兄弟,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就算是有一成把握,怎麼也要試一試才行!至於趙雲,他要是不想見死不救的話,就只能乖乖地把腦袋伸到我的馬蹄子底下來。二弟,傳令下去,準備擂鼓進攻!”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