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城,慢慢的向着慕容家的大宅子前進。
正門沒有開。甚至連側門也沒有開。灑掃迎人的下人更是一個也沒有。一行人,或是在車裡,或是在馬上,或是站在旁邊伺候的着,看着慕容家的大門,不知道爲什麼,大家都有一種說不出落漠,冷冷清清的,沒有一點生氣了。
何氏一手將簾子掀了,她不用人扶,撐了一下車軌,就跳了下來。
她現在可是一肚子的火氣。正在找人找地方發泄。
三步並作兩步,她上前去叫門了。
“叩叩!”“開門!”“叩叩叩!”“開門!”
門裡一點聲音,一點反應也沒有。
何氏氣得想殺人,這個家,真的一點也沒有將她放在眼裡。在這麼一瞬間,何氏已經想好了,等她回去之後,她會怎樣的整治那些沒有規矩的,不懂規矩,不聽教導的人。(包括下人,也包括她的丈夫,更包括那些不知進退的人)
良久,良久。
一個衣衫破了一塊,黑了一隻眼圈的下人才慢慢的將側門打開,伸着頭看了一眼,“大太太?”聲音裡有着不相信與驚恐。
“還知道我是大太太?我回家來了,你們竟然沒有去迎接?”
“不,不是的,小的,小的們都沒有收到消息,太太,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那下人一開始還辯解的,說着說着,卻突然的哭了起來,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現在找到了能申訴的主一樣。
“家裡發生了什麼事?”這下人都是怎麼了?
何氏一手將門推開,入目是一片狼藉。應該整齊擺放的花盆擺設都被搬了一空,放眼過去,地上滿是打碎打破的東西。
“三位姑奶奶回來了,就像大盜進村子一樣,見到什麼都拿。都往她們家搬去,我們阻止,卻被打了,我們向老太太老太爺反映,老太爺被氣倒在牀上,而老太太卻放任着一點也不管。只知道姑奶奶們回來是一件好事。整個家的下人,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下人越說越委屈。他還擼起衣袖給何氏看,上面滿是讓人觸目的淤痕。
“很好,很好!庫房裡的東西也都給搬了?”何氏想到一個重點的東西。
“那倒沒有,因爲三老爺帶着衙差過來守着。全家。只有庫房和幾家主屋正房完好的。其他的地方。全都面目全非了。”
“好,好!”何氏又是兩個好。“你去叫人來,將車子上的東西搬下來,等我們安頓好了。其他的事情,容後再說。”何氏下了指令,大步就往屋子裡走去,很快的,她將整個家裡好幾個院子裡的東西都巡視了一圈。
大廳之上,客廳之上,外院,內院,壽安康園全都出事了。只有老爺子的福園沒事,而庫房有衙差守着,所以也沒事。
壽安康四園,最嚴重的是她的壽園,只有主屋和兩間房間是沒事。其他的地方就像是蝗蟲過境一樣,能搬的都搬了。最輕的是康園,站在康園的門前,感覺只是少了一些花木,不見了一些擺設而已。
這時,如書如畫已經快步跑進來了。
“大伯孃,你不要進去,我下藥了,進去可是會起疹子的。”說着在懷裡拿出一個瓶子,打開了蓋子,往康園裡面扔了過去。一會,園子裡就升起了一陣的紅煙。
“離開家之前,你跑來與我說,康園不用打掃,也不要讓下人進去,就是因爲……?”何氏瞪着眼,“你們連大伯孃也不相信?”
如書吐了一下舌頭,“我娘不知道的,我這樣做,其實也只是因爲想要試試西門三哥的東西是不是很靈驗而已,大伯孃,你也知道的嘛,西門三哥那次送了許多的見面禮給我姐,當中有些很好玩的,我一直都想試試,所以,嘻嘻,在離開之前,就在園子裡屋子裡放了一點,就是沾上了,也不會有大事,不看大夫,過上十天半月的,自動就會好的。”
何氏疑狐的看着如書。
“大伯孃,你不要告訴我娘,不然她會打我的。”如書可憐兮兮的看着何氏。
“不告訴你娘也可以,你送伯孃一些好玩的。”何氏着重說了好玩的。
如書立刻就聽明白了,“起疹子的,拉肚子的?還是掉頭髮的?我這裡還有一個,皮膚會變綠色的,我都想試試看!”那態度是異常的興奮。如書已經躍躍欲試了。
“都給我,敢動我的東西,我就要讓他們好看,剛好,起疹子的,掉頭髮的,變色的,三個,就一人一個!”何氏向如書打了一個眼色,如書看明白了,何氏是找守梅她們報仇了。
……
向老爺子,江氏行了禮,問了安,大家就都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一進自己的小院,如棋也傻眼了。比蝗蟲過境還恐怖。院子裡的東西都搬空了,甚至架在大樹上的鞦韆也給拆了。一些拆不起的,都就地的破壞了。感覺就像是經歷了一次大災一樣。
開了門鎖,屋子裡整齊沒有一絲的凌亂,與離開之前相比,只是多了一些灰塵而已。
看着屋內的整齊,與屋外的狼藉,如棋覺得這一次,自己是走運了。
“姐,還好有我。不然,這一次的損失可嚴重了。”小書在門外得意的笑着。
如書說得沒有錯,如果不是如書,如棋這一次的損失,可嚴重了。
姐,我們這一次上京,日子長着呢?屋子都沒有人住,會不會長蟲子啊?
姐,明天出發了,我明天一早起來,給你的屋子下點藥,防防蟲子啊!
你都往我屋裡放了什麼?
嘻嘻,都是好玩的,好玩的。可以防蟲子的。
……
看着如書,如棋回想起出發之前,如書那個得瑟的模樣。
“你都下了些什麼?”
“起疹子的,還有會睡覺的。”如書笑眯眯的。“我剛剛看過了,有的藥力已經退去了,有的呢,我用解藥解了,我也吩咐下去,有事,來找我,我會處理好的。”
如棋沒有說話,她進了裡屋,打量了一下,東西都沒有動。
看來屋子是沒有人進來過。
“姐,我告訴你哦,大伯孃進屋放下了東西,也不收拾,就讓全家的下人都聚集了起來,她領了人出去了。”
“出去了?”
“聽說,是去‘拿回’我們的東西。”
如棋勾了勾嘴角,真是想不明白守梅她們,東西搬走了,就是她們的了?我們難道就不會去拿回來麼?
“小意,你帶人好好的收拾一下東西,我去三哥那裡。”如棋是要去問問如耀,老爺子的情況,剛剛見了禮,人多,只知道老爺子病倒了在牀上,而江氏側一直都在老爺子的身邊伺候着。也不願意她們與老爺子多說話,只是說老爺子需要歇息,只讓見了禮,就將大夥打發了。
“是,小姐。”
如書見狀,“我也去。”她笑着就跟在如棋的身後,向着如耀的院子而去了。
……
一路走來,滿目瘡痍。放在花園裡的名貴的花木全都沒有了,在走道,過廊上能動的裝飾也不見了,甚至是種在屋檐下的果樹也被挖了幾棵。
“這得多大的仇,才下得了手啊?”如書感嘆。
“我們與她們那有什麼仇不仇的,只不過是她們見不得我們好而已。”
進入瞭如耀的院子,只見如耀正在動手整理着他的小院裡的一些盆栽,臉色非常的不好。而如宗側在旁邊遞着工具。
“三哥,爺爺有情況如何?”如棋一進門,真奔主題。
“棋兒來了!爺爺的情況,比我們離開的時候,差多了,現在應該是下不了牀了。”如耀的聲音有點低。手上的動作更是停了一來。
“咦?我們離開的時候,爺爺不是已經能下地的麼?還可以自己慢慢的散步的啊?”
“書兒,我剛剛看了,爺爺應該再一次受了刺激,病情比我們離開之前重了。這一次,可不是吃藥,慢慢養着就會好的。”說着,他低着頭,繼續手上的動手。東方順心三人,在進城之後就與慕容家的人道別了,他們要先回師門去。
“奶是怎麼照看爺爺的啊?”如書不滿意的嚷着。
坐在旁邊的如宗嘆了一口氣,“這事,或許都怪我吧!連自己的家,我都看顧不了。”
“二哥!有心算無心的,有些東西,我們是防不了的。”如耀安慰瞭如宗。
“二哥,只有千日做賊的,那有千日防賊的了呢?”如棋也知道,有些事情,怪不得誰!
“你們上京去了,有娘在,一切都很好。生意很好,家裡也很好。突然的,傳來了邊關有疫症,死了許多人,這時,娘開始擔心大哥,做事,就有點差漏了。不知道爲什麼,鎮裡傳其他的消息不見這樣的快,這樣的熱鬧,可是這一次,邊關的信息卻是一天一個樣,一天一變,天天都傳得沸沸揚揚的,我孃的心情也就越來越沉重了。甚至二叔在衙裡帶消息回來,也止不住她的擔心。而這個時候,她們三人已經天天在家門前鬧着事,要見奶,要見爺。因爲有娘在,娘將她們都擋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