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聽到妻子說在去年曾經懷孕過一次,但是卻將孩子打掉了,這個消息不能不讓小田早稻心中火氣翻滾,他想要找地方發泄一下。
雖然心中火氣十分的旺盛,但是小田早稻這番火氣卻不是對着自己妻子的,而是對着他自己的。
因爲在小田早稻心裡這件事怨不得自家妻子,責任全在他自己身上,要不是因爲他從前養活不了家,妻子怎麼會將孩子打掉呢?
畢竟妻子只是一個本份的女人,要是有辦法她也不會打掉他們的孩子,對於這一點小田早稻十分確信,
去年自己家中過的日子怎麼樣,小田早稻心中在清楚不過了,妻子爲了讓他這個一家之主和女兒兩人能夠吃得飽,自己經常偷偷的不吃飯,就這樣還要幫別人家洗衣服幹活。
在這種情況下,小田早稻可以想象的到,要是他們家真的再有一個孩子,那這個孩子絕對活不下去,到時這個孩子還很有可能家這個家拖垮了。
小田早稻想到自己妻子在自己獨自一人,忍受心中悲傷將孩子打掉,還要帶着虛弱的身體爲別人洗衣幹活,心裡就是一陣難受,正是因爲如此他心中的火氣纔會這麼大。
“呼……”
自從小田花子說完那番心裡話之後,屋子內就陷入到了安靜當中。
就連小田春香這個小孩,似乎也感覺到爸爸媽媽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從而不再出聲了,自己抱着杯子小心的喝汽水,以免驚動屋內的爸爸媽媽。
現在聽到爸爸這聲深深的呼氣聲後,小田春香似乎感覺屋內的氣氛輕鬆了一點。
緩了一會後,深呼一口氣,小田早稻感覺胸中的火氣似乎少了很多,然後他用略帶沙啞的嗓音開口道:“從前的事情花子你就不要再想了,以前都是夫君無能,不能照顧好這個家。打掉孩子這件事不怨花子你。”
說到這裡小田早稻擡頭看了一眼對面那已經將淚痕擦去的妻子,然後繼續道:“以前的日子我們過的雖然苦,但是夫君相信以後我們的日子會過的很好的,就讓我們共同等待我們第二個孩子出生。我這個做父親的會爲他掙下足夠的奶粉錢的。”
隨着小田早稻這番話說完,那本來低頭默默流淚的小田花子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立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媽媽突然放聲哭泣,這讓一旁小心和汽水的小田春香嚇得一驚,以爲自己媽媽怎麼了呢。也跟着咧嘴哭了起來。
看着慌亂哭泣的妻女,小田早稻並沒有出生呵斥,而是起身越過飯桌,上前將兩人一起拉在懷中輕聲安慰,過了好一會纔將哭泣的妻女安慰好。
看着已經不再哭泣的妻女,小田早稻輕聲道:“明天我們去鄉下把岳母和你妹妹接過來好麼?”
已經被小田早稻安慰好的小田花子,聽見自家夫君又提出這個問題,嘴內輕聲的回了一個‘嗯’作答。
看見妻子同意了將岳母和小姨子接過來,小田早稻又轉頭對女兒道:“明天爸爸帶你坐大摩托,我們一家人一起做摩托去出門。讓春香到鄉下將祖母和姨母接過來。”
經過小田花子這次坦白事件之後,一家人的感情便的更加親密了,當天晚上小田早稻沒有任何亂動,只是摟着妻女安穩的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清早,天還剛矇矇亮的時候,小田早稻就起牀了,特意跑到汽水廠,朝着同樣被調到汽水廠任職的好友伊藤有右助,申請了一輛廠內偏三輪使用。
這並不是小田早稻以權謀事,公器私用。而是工廠的新福利規定,組長每月有一次申請使用偏三輪摩托的機會,段長每月有三次申請使用偏三輪摩托的機會,副工長每月有五次申請使用偏三輪摩托的機會。
要是職位達到工長、副廠長級別。到那時每月將不限制使用偏三輪摩托的次數,甚至還能向廠長申請使用吉普車的機會。
這條規定是前不久小島正下達的,因爲現在兩個工廠內每天都有很多事,僅憑他和小井哲兩人根本管不了那麼多瑣事,所以他只能將一些不重要的事交給下面的人去做。
這樣既減輕了他的工作量,又培養了手下工人獨自應對的能力。畢竟以後櫻花集團的規模會越來越大的,現在先提前培養管理人員準沒錯,這一點也是他的大人池尚真意告訴他的。
至於批准管理人員公車私用這件事,其實還是身爲大老闆池尚真意的意思,用池尚真意當初和小島正說的是:‘身爲一個領導者,要是沒有一些特權,那還是領導者了麼?’
‘既然我們想要下面的工人認真工作,那我們就要給出讓他們足夠賣力的報酬。’
‘而必要的特權會讓下面的工人心中除了上司增加敬畏,更會增加羨慕嫉妒。’
‘羨慕與嫉妒會讓人產生渴望,而渴望就會轉化爲動力,這樣會讓整個櫻花內部更加有拼搏力的,所以給予工廠中層管理人員一些特殊福利這是很有必要的。’
正是因爲池尚真意的這番話,小島正纔會在廠內公佈這條公車私用的福利,而身爲新進段長的小田早稻自然也在這福利惠及當中。
“唔哦,唔哦,突突突”
“吱……”
將摩托停在院子內之後,小田早稻將跨鬥內的自行車搬了出來,停放在自家的院子之中,然後用手拍打了幾下衣服上的灰塵就進屋了。
剛剛小田早稻在廠子內提了摩托之後,就一路往家中猛彪,因爲外面天還沒有大亮,所以街上的人也不是很多。
這讓小田早稻將速度放的很開,沒用幾分鐘就趕回來,照比去時蹬自行車可是快太多了。
小田早稻剛剛進門就看見自家妻子在給女兒春花梳頭,當下開口問道:“花子都收拾好了麼?要是收拾好了咱們就出門吧。”
聽見自家夫君的問話,小田花子放開已經梳完頭的女兒,轉身回道:“夫君,我們還是先吃口飯再發吧,花子已經將飯菜熱好了。”
既然飯菜已經熱好了。那就沒別的說的了,必須要吃了,畢竟浪費食物是可恥的,他們家雖說現在條件不錯了。但是還沒富裕到隨便禍害食物的地步。
接下來一家三口用了十多分鐘的時間將早飯吃完,然後又簡單的收拾了一圈屋子,隨後就坐上了偏三輪摩托朝着東京涉谷區而去,踏上了探親的路程。
涉谷區在未來幾十年當中,是東京當中發展的非常快的區域。但是在這個剛剛戰敗沒多久的年月裡,涉谷區和周圍其他區域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都是一樣的破。
到處都是被美軍飛機轟炸過後留下的廢墟,到處都是退伍黃軍裝,到處都是雙眼餓的發紅的難民。
“哦哦哦……大摩托快點跑……”
被媽媽抱坐在摩托車跨鬥內的小田春香,看着周圍不停飛退的景物,興奮的哇哇直叫,嘴內更是不停嘰嘰喳喳的和媽媽說着自己心中的喜悅。
聽着耳邊女兒的歡叫聲,小田花子心中也變得歡快了很多,想到很快要回家了。她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從前自己家中的情況。
小田花子本名是伍代花子,她們家在她十五歲的時候父親就過世了,而當時家中除了她之外,還有母親和一個剛剛五歲的妹妹。
家中只有一畝薄田,母親除了每日要下地幹活,還要幫別人做雜活賺錢,還要照顧年幼的妹妹,正是在這種情況下,母親被累倒了一病不起。
當時年少的伍代花子看着母親病倒根本束手無策,因爲她們家根本拿不出買藥的錢。所以她只能看着自家母親臥病在家。
最後看着母親的病越來越嚴重,伍代花子只能去藥店苦求別人,但是她的苦求根本沒有打動藥店老闆,她被對方直接推倒趕了出來。
正是在這種危難之時。伍代花子遇見了自己的夫君小田早稻,對方當時是一名糧店的店員,正好到他們那裡去進貨,不巧的是因爲一直趕路生病了,所以也要去藥店抓點要吃,而對方看見當時倒地的她。不知道處於什麼原因,居然花錢幫她買了藥。
正是因爲這樣,伍代花子才和小田早稻結識的,後來兩人通過一來二去的聯繫,關係慢慢發展的越來越親密。
終於在伍代花子母親病完全好的那一天,小田早稻去她們家提親了,而她的母親也非常感謝對方先前救治的恩情,再加上她自己心中也比較願意,所以直接就同意了對方的求婚。
到現在小田花子還能記得清楚,當初自家夫君是將身上所有的錢都交給了她母親,然後空着兩個兜子帶着她一起離開。
要是認真的算起來,夫君小田早稻可以說是她們伍代家的恩人,因爲當時要是沒有自家夫君的救命藥錢,她們母女三人的結果都不會好,正是因爲有了對方的幫助,她們家纔會度過當時的難關。
正是因爲這一點,小田花子其實在心中一陣都是非常感激自家夫君的,以往的苦和累她從來沒有在心裡抱怨過,她願意一起陪夫君渡過。
而且除了這些恩情之外,最讓小田花子感覺幸福的就是,她和夫君相交這麼多年,夫君從來沒有對她動過手。
這一點也是讓周圍不少的鄰居婦女羨慕的事,畢竟這樣不打女人的好男人,在日本真的很稀少。
自從嫁給夫君小田早稻之後,就離開了家跟着夫君一起生活,前幾年因爲自己家中的條件也不是很好,所以她一直沒有回家去看。
畢竟自家條件在那擺着呢,就算小田花子回去也幫不上家中什麼忙,甚至還會給家裡添麻煩,而且要是她總想回去,那樣也會讓自家夫君很爲難的。
倒不是說自家夫君是刻薄之人,恰恰相反,小田花子知道自家夫君是個極爲好面子的人。
要是小田花子想回家探望母親和妹妹,她相信夫君絕對會好好置辦禮物的,這樣一來就會讓她們這個不富裕的家庭肩上的擔子更加沉重的。
正是因爲這一點,小田花子纔會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回家探親,就算有時實在想念母親和妹妹,也僅僅會託人寫書信其聯繫。
曾經貧困的家庭,現在一切都不一樣,自家夫君有出息了,找了一個好的工作,不但吃食不愁了,甚至這半年多的時間以來,他們家中還積攢下一筆可觀的積蓄,現在小田花子終於可以昂頭挺胸的回家了。
看着四周那低矮的木屋,小田花子特別的熟悉這幅景象,她記得當初她離家是這裡就是這個樣子的,現在已經過了十幾年了,周圍還是沒有多大的變化。
唯一的變化就是這裡的房屋比以前還要破敗了,這不由得讓小田花子發出一聲嘆氣。
正在騎摩托的小田早稻,聽見自家妻子的嘆氣,將摩托的速度放低了一點,然後對其開口道:“怎麼了花子,是不是因爲要到家了心裡着急啊。”
“這些年我們一直沒有會看看,想想都是我的錯,真是苦了花子你了,這次將岳母和你妹妹接到咱們家以後,我看就讓她們住下來吧。”
說到這裡小田早稻用略帶興奮的語氣繼續道:“我們工廠的員工宿舍這次估計在年底就會建好,而且這次聽說是要建到十二層的高樓,而且到時候樓內還要裝電梯的。”
“你夫君我的職位是段長,按照工廠內的規定,段長要是有家口的話,可以申請大面積的單室,或者是小面積的雙室。”
“到時候我們申請一套小面積的雙室房屋居住,到時後我在找人弄一弄看看能不能再隔斷出一兩間屋子,以後當作給春香和兒子住的。”
“這樣一來我們一家人就都有住的的地方了,到那時花子你也不用總是在心裡擔心岳母和你妹妹兩人了,花子你說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