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五點多一點,外面的天色還沒亮,睡得不是很踏實的南田雅子起牀了。
今天對一個母親來說,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南田雅子的長子柳生元和,終於要結束漫長時間的閉關,從那個見鬼的閉關室裡走出來。
從去年三月份開始,兒子這次前所未有的長時間閉關,已經超過十個月了。
就算是對於武道家的閉關修行來說,這個時間也未免太長了一些。
這三年來,隨着長子柳生元和年齡增長,社會地位提高和一種說不太清楚的氣質變化(腹有詩書氣自華?),就算是南田雅子這個做母親的,也不能在柳生元和自己堅持的情況下,強行要求他做什麼了。
比如說,在這次閉關期間,南田雅子就有好幾次想要讓兒子出來走走,別總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一天兩天也就算了,可這種以月爲單位的時間長度上靜坐,人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可是柳生元和堅持不聽、不動,作爲母親,南田雅子也沒有什麼辦法,到底兒子已經長大了,他要是堅持己見,別說是自己一個女流之輩不可能硬將他拖起來,就算是加上丈夫,也弄不動他啊!
何況,在這種修行方面的問題,就連丈夫都不支持自己。畢竟論起個人修行,兒子可是遠超自己夫妻想象的專家呢。
那間練功室是長子元和親手設計的,聽說還做了什麼特殊的靜音設計。南田雅子每次走進那間閉關室的時候,總覺得自己的耳朵、心口都有點不舒服,心裡覺得虛的很。
(這是無音實驗室屏蔽了聲音之後,對人體帶來的負面作用,人體其實是適應一定程度的噪音環境的,真正的無音環境反而會讓人感覺不舒服)
所以,要不是南田雅子有時候實在擔心兒子的身體,纔不得不去閉關室裡看看,和兒子說說話;平時沒有必要的話,南田雅子是不會到那間閉關室裡去。
不過,小林櫻倒是每天堅持給兒子做飯、送飯,爲了照顧兒子,小林櫻甚至連學校都不去了,請了長假休學。
除了感動之外,這也讓南田雅子放心了不少,畢竟只要問問小櫻,就能知道元和今天看上去氣色如何,健康狀態怎麼樣,她也就不用那麼擔心了。
而今天,她要親自下廚,準備給兒子做一頓豐盛的早餐,說起來莊園裡其實有專門的廚師,論起做飯的手藝,這位大廚的廚藝可要比她強多了。
不過今天,南田雅子就是想讓兒子吃上自己親手做的早餐。
但是在做早餐之前,南田雅子決定先去兒子閉關的地方看一眼。
“!”
閉關室的門完全大開着,從閉關室入口處瞄過去,兒子日常盤坐的牆壁邊那個坐墊上,已經是空空如也,兒子不在閉關室裡了。
南田雅子突然心有所感,扭過頭透過落地玻璃窗朝外面看去,一個身影正孤單的站在草坪上。
在清晨半明半暗的光線中,彷彿是一個剪影,與整個天地,構成一幅黑白暈染的水墨畫,有一種說不出的和諧與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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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你什麼時候出來的?怎麼在外面站着?還穿得這麼少?冷不冷,還不趕緊進屋去!”
在冬天的寒風中,兒子赤着雙腳站立在草坪上,微微仰首,望着遠處的天空若有所思,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寬鬆的劍道袍服。
寒風吹動兒子單薄的袍服,光是從後面這麼看着,南田雅子覺得兒子現在一定冷得瑟瑟發抖。
“媽媽您來了,沒事的,我一點也不冷。”
柳生元和回頭看着媽媽南田雅子,媽媽現在可真漂亮,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皮膚細膩光潔,根本不像是一個接近四十歲的母親,簡直就像是二十七八歲年紀一般,正是女人最美麗的時候。
現在的柳生元和,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脫離了正常人的範疇,身體的蛻變雖然只是剛剛開始,但是最重要的一步,與世界的對接已經完成。
至於剩下的,就是讓身體在與世界共鳴中,緩緩進行一種適應性蛻變,這種蛻變可不是一朝一日可以完成,但是即使如此,某些非人的特徵已經在柳生元和身上出現了。
尤其是此刻,柳生元和的身體正在不顯山不露水的緩緩蛻化中,天地之間的某種奇妙波動正在和柳生元和聯通一體,除了帶動細胞產生蛻變的同時,也爲柳生元和帶來了周圍世界的信息。
現在,就是柳生元和外溢意志,感知最靈敏的時刻。
母親南田雅子在別墅裡剛剛推開臥室的房門,柳生元和就已經知道了。
這還是柳生元和在自己的意志籠罩下,特意留出一些空窗區域,否則,就連父母房間裡發生的事情都瞞不過他。
這已經不是視力或聽力的問題,而是在他那種變了質的、溢出體外的意志籠罩範圍內,柳生元和幾乎可以說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這個範圍到底有多大?柳生元和自己也不知道,但是至少整個莊園都在這個範圍內。
“肯定冷!你就穿的這麼一點點衣服還能不冷?你這孩子,長這麼大連衣服都不知道穿?趕緊給我進屋去!”
好吧,即使母親的外表變得和年輕美麗,可母親畢竟還是母親,在家庭裡的權威感簡直爆棚。
“嗨——,聽從母親大人的吩咐!”
柳生元和拉長了聲音回答道,也許在關係到自己前進道路上的重要決定,柳生元和會堅持己見,但是,這種小事就沒必要和母親頂嘴了。
冬日的寒風雖然凜冽,但是對柳生元和來說,這點寒冷還不算什麼,也許他還做不到傳說中的入水不溺、入火不焚——入水不溺他早就沒問題了,不過入火不焚這個難度有點高——可是這點溫度變化,當真是半點影響都沒有。
可是世界上有一種冷,叫做你媽覺得你冷————
即使是柳生元和是當代劍聖,又是一位出色的科學家,遇到這種老媽覺得你冷的情況,除了在心裡感覺一種溫暖之餘,也只好無奈的當做自己真的冷了。
在餐桌邊,家人難得的濟濟一堂,父親柳生元和還破例的拿出一瓶酒來。
按理說柳生元和和小林櫻倒是夠喝酒的年齡的,可是弟弟柳生明光的歲數還早呢!不過父親大手一揮,表示老百姓今個真高興,明光他也可以破例嚐嚐!連一向反對家人喝酒的媽媽都沒說什麼。
隨着柳生家變得越來越富貴,南田雅子親自下廚的機會也越來越少了,現在可真是難得才能吃到妻子親手做的飯了。
“元和,你這次閉關有什麼收穫?”
柳生和島溫和的問道。
父親柳生和島現在變得年輕又帥氣,如果說母親南田雅子像是二十七八,那麼父親就簡直像是二十五六的小年輕了,如果三父子並肩而立,像三兄弟都多過像三父子。
這倒不是柳生元和偏心,而是親生母子,說到底也是男女有別,有些部位即使是親生兒子,也是不方便動手調整的。
隨着柳生和島的年輕化,產生了一個副作用,他在家裡的威望似乎有點減弱——畢竟柳生和島可不像是母親南田雅子一般,一直操持着家庭,在柳生元和兄弟心中,母親的威望可是比老爹要強多了。
“嗯——,是有些收穫,不過有的東西很難用語言描述。”
柳生元和想了想,發現自己還真的很難表述自己到底收穫了什麼。一來有些東西現在還不合適說出來,二來另外一些東西他自己都弄不清楚,更加無法用語言來表述了。
“不過,父親,倒是有一樣東西應該培育的差不多了,等一下吃完飯以後,您和我一起去實驗室裡看看就知道了。”
“大哥!這次閉關結束以後,你短時間不會再閉關了吧?”弟弟柳生明光現在是康田學園初中部二年級的學生。
可能是柳生家的遺傳基因的確不賴,柳生明光雖然臉上還帶有點稚氣,但是相貌英俊,身材修長挺拔,身高足有一米八多,現在他可是柳生家個子最高的一個人了。
尤其是這段時間以來,柳生明光作爲鬼行組康田學園分部的組長,還兼任了劍道社的副社長,手下管理着不少同學。
一段時間鍛鍊下來,柳生明光居然連說話都穩重起來,簡直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可能這就是責任培養男人的意義所在吧。
“嗯,短時間裡我都不會再閉關了,明光,你是有什麼事嗎?”柳生元和溫和的笑着。
這幾年來,自己和家人聚少離多,平日裡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是現在大家一起坐在桌邊吃早餐,卻發覺這種全家一起圍繞在一張桌子前吃早餐的情況,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了。
“也沒什麼大事,學校裡的同學們希望有機會能親眼見一見哥哥,您現在可是我們康田學園的傳說呢!如果哥哥有空的話,能不能去學校一次,和我的同學們見見面?”
“唔——,好吧,我正好準備休息一段時間,你看什麼時候合適告訴我一聲就可以。”
柳生元和對這個弟弟,除了對他加入鬼行組有些不滿以外,其他地方都很滿意。
這些年,柳生明光不但在柳生元和的指點下,武道上有了進步,學習也很不錯,成績一直在班裡排名前列,至少從未掉出過前十名去(這個成績可是真正考出的,不像是柳生元和當年,是靠作弊作出來的)。
(其實柳生明光是健身上有點進步,在柳生元和看來,他教的這點東西主要就是爲了保持身體健康成長,根本就沒教什麼武道。當然,在初中學生這個級別看來,這也算是很厲害的武道了)
柳生明光進到康田學園初中部以後,才知道哥哥在學校裡的威望到底達到何種地步。
校門那裡有哥哥的頭像,校園裡還豎立着哥哥的雕像;劍道社裡,哥哥的相關新聞剪報和各種手辦放在各個角落(柳生元和也有手辦了,這也是沾了萊拉妮的光)。
而且,哥哥還不只是劍道方面厲害,據柳生明光所知,哥哥還是爸爸公司的首席科學家,爸爸公司近年來向高科技創新型公司轉型,可以說最起碼有百分之七十的底氣,都是哥哥的幾種研發成果。
對柳生明光來做,哥哥柳生元和已經取代了父親柳生和島,成爲他的人生偶像了。
所以,在康田學園中,即使僅僅是爲了不給哥哥丟臉,柳生明光也一直在努力學習、鍛鍊,根本不敢放鬆,生怕自己的表現配不上柳生元和弟弟的稱呼。
(日本人很多會爲了自己的家族和親人而自豪,倒是很少看到‘由於家人的光芒太耀眼,導致大家看不到我的努力’這種矯情的說法)
現在的柳生明光,已經成爲相當出色一個男子漢了,在學校裡,打開鞋箱的時候,像哥哥柳生元和一樣,他也常常能在裡面看到複數的告白信,當然,這種私密的事情他就不會和家人說了。
“小櫻爲了照顧你,耽誤了一年學業,元和,你有什麼說法嗎?”南田雅子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的小林櫻,溫柔的拉住她的手,這個女孩的手都有些粗糙了。
自從兒子閉關,將照料實驗室的工作交給小林櫻以後,她就向學校請了長假,住到莊園裡來了,每天除了打掃實驗室,維持實驗室的正常運轉,就是給兒子做飯送飯。
即使是南田雅子自己,都不能做的更好了,更何況這個歲數的女孩,完全放棄了出去和同齡人玩耍的時間,就爲了守在自己兒子身邊。
“媽媽,我們已經到了結婚年齡了。當年我和小櫻曾經約定,要在迪士尼的灰姑娘城堡結婚,今年,我打算和小櫻舉行婚禮,順便還打算進行一次新婚環球旅行,小櫻你看呢?”
假如是以前,柳生元和可能還有點猶豫,因爲他並不太確定,自己對小櫻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性質。
可是,這十個多月的閉關絕大多數時間,每天都只能看見小櫻一個人,在孤獨中,這個女孩不知不覺中走進了他的心底。
“嗯,我聽元和君安排!”小林櫻垂下了頭,低聲說到。
在小林櫻的臉上,不知不覺中開始有一抹紅暈暈染開來。
這一天,她已經等了很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