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福山英司急匆匆追上丸子時,看到數百名至高會成員剛剛開始圍攻正誠組的老巢——這些原本老實溫順的失業工人們正高聲呼喊着口號,面容猙獰,舉着制式木棒如同潮水一般擁向一座二層小樓,而小樓內幾十個黑幫成員正在瑟瑟發抖。
丸子身先士卒,帶頭衝在最前——早見久乃八女在麻生家的指引下,去關東絞殺二之階堂的餘孽去了,以防再出箇中村悠一,所以丸子做爲主將也只好帶頭衝鋒了。
這個小黑幫內沒槍或是有槍不敢用,少部份人持刀大多數人拿着金屬球棒、鐵鏈之類的武器,大聲鼓譟即爲自己等人壯膽也恐嚇敵人。
但只是拿着木棒的核心組成員毫不畏懼,迎着白刃衝鋒,一部份人緊跟在丸子背後爭奪二樓的入口,一部份人開始衝入一樓房間見人就打。
丸子剛剛在樓前數落了正誠組的各種罪行,正誠組中有人還壯着膽子嘲笑着問丸子下面毛長齊了沒有,但這會兒被激怒的丸子如同下山猛虎,揮舞着木棒如入無人之境,以一人之力就將守在樓梯上的黑幫打得連連倒退。
剛纔多嘴的那個黑幫成員最慘,丸子十分記仇(那人的話說到她的痛處了),她一棍子就將那傢伙打到下半輩子只能坐輪椅了。
隨後樓梯失守,至高會的成員衝上了二樓,接着發生了更激烈的戰鬥,不停有人從樓上被丟下來。
這一天,左戶六町暴發了建町以來最大一次暴力鬥毆事件,正誠組這種小黑幫欺負單人單戶那是很厲害,但在組織起來的至高會面前,只抵抗了片刻便被打縮了——對方人太多了,氣氛也太狂熱,每個人都像是要吃人一樣,直接讓這些平時蠻橫的黑幫喪了膽!
而在丸子突怕重圍擊倒了正誠組組頭後,局勢更是從雙方鬥毆演變成了單方面毆打——平時凶神惡煞的黑幫成員被打得像狗一樣在地上翻滾亂爬,一個人被十幾個人圍毆,只能大聲慘叫。
六町的治安所根本無力彈壓這種羣體事件,三個警察一個治安員躲在一堵牆後面哆哆嗦嗦,他們這種警視廳最低級的派出機構連輛警車都沒有,三個正式警員更是隻有一把小左輪手槍。
他們一人舉着擴音器聲音發着顫警告所有人都放下武器,一個人拼命向着上級求援,還有一個人拿着槍發抖,而從事調解鄰里矛盾工作的治安員都快尿褲子了,抱頭躲在一邊。
至高會成員對警察的喊話聽而不聞,有本事將這裡數百人全抓了!他們現在心中充滿了正義感和集體榮譽感!他們是在幫助和他們一樣受黑幫欺壓的同伴,是在違護所有人的利益和尊嚴,如果被警察逮捕了,他們願意,甚至覺得光榮!
正誠組的抵抗完全消失了,黑幫成員四散奔逃,有一個瘋了一樣猛衝竟然衝到了警察面前,但很快被十多個至高會的會員追上打倒。
就當着警察的面,這十幾個人用棍棒那名黑幫成員打的沒了聲息,流了一地的血,然後又被拖了回去,只在地上留下長長的血跡。
幾個警察呆若木雞,毫無反應。
福山英司在那兒看的也是心潮澎湃,最近他沒少受這些黑幫的氣——雖然這些黑幫他大部份都不認識,但看着就是很解氣!
無數和他一樣的人,正在肆意揮撒着他們力量,宣示着他們是一個團體,而這個團體不容侵犯——他們是在捍衛所有人的尊嚴,包括他福山英司的!
福山英司只覺得一股熱氣直涌上頭,像要頂破天靈蓋一樣!他大吼一聲,舉着扳手也衝進了人羣,狠狠砸向一名黑幫成員的後背。
四周町區的住戶大聲鼓勁,不斷有穿着至高會制服的人拿着五花八門的武器衝出來投入到痛打落水狗的活動中,整個場面就像是一場盛大的聯歡——歡慶弱小者組織起來,必將走向勝利!
戰鬥結束的很快,丸子命人鑑別了身份,直接將正誠組的組頭幹部們都綁走,小嘍囉們就扔在那兒不管了,開始要求所有人撤退,而這時附近的警部纔開始帶着高壓水槍之類的裝備趕來。
現場只留下了需要送去醫院急救的幾十個黑幫成員。
丸子領着一小部份人親自斷後,數百人就在光天化日之下綁着六個黑幫大小頭目返回了神社,一路上更是收穫了無數歡呼和祝福聲!
警察一路追到了神社,負責現場指揮的警部正要命令部下衝進去抓人,上級的嚴令到了:任何警員不準跨入神社半步!
這名警部疑惑不解,但很快公安委員會的人趕到了,大人物也出面了——平賀聖來了。
公安委員會一直沒有放鬆對李如海的監視,讓他們比較滿意的是,李如海還算是遵守承諾,基本上一直老老實實待在山上,沒有搞風搞雨搞破壞。
至於成立了宗團發展信仰,平賀聖也沒有太在意。宗團這東西在rb太多了,登記過的就有八九萬個,算上沒登記的有二十萬也不奇怪,而神明更不稀罕,普通人根本數不清有多少。
但是,現在李如海的宗團太不安份了,近一週時間四處打架鬥毆,已經導致多人死亡,傷者不計其數,最初只是幾個人突襲目標,後來幾十個人追打目標,現在發展到幾百人圍攻目標了,接下來會不會上千人一起打砸搶?
有必要溝通一下,不能再這樣了!
因爲雙方有約定,李如海不跑出來鬧事而政府人員不經允許不可以進山,平賀聖也不想破壞這約定——最近他的麻煩事夠多了,rb不是隻有李如海這一個災害源頭,雖然他是最大的!
不少邪教團體有死灰復燃的跡象,極端左翼分子也在不停鬧事,公安委員會忙到要吐血了,人手已經嚴重不足。
平賀聖帶着東京都警視廳的幾名警部在鳥居門前請求要見李如海,正等着呢,就看到一羣人出來直奔停車場而去。
平賀聖看了一眼,問道:“那是些什麼人?”
一名警部答道:“這個宗團的律師組,剛纔抓了幾個他們的人,八成是要去警視廳辦保釋。”
這名警部很頭痛,這家宗團打完架了,萬一有人被逮捕,接下來就會有一箇中隊的律師撲到東京警視廳大鬧特鬧,逼他們放人——每一個被捉的人都有律師貼身跟隨,律師們會教他們怎麼應付警察,只要發現了警方有任何一點違規的地方,律師們就會不依不饒,堅持鬧個天翻地覆。
而且,這家宗團似乎很看重每一個成員,哪怕最低級的成員被捉了,哪怕最多會被拘留,也寧願交保釋金將人弄出去。
平賀聖皺了皺眉頭,真拿這個宗團沒辦法了——對方依足了法律辦事,成立宗團是有法律依據的,普通成員犯了法也沒有去劫獄而是派律師去救人,根本無法宣佈這是個邪教,然後大肆抓捕他們的首腦,強制解散他們的會員……
更重要的是,這個宗團信仰的神明是真能把rb翻過來的!
李如海遲遲沒有同意接見平賀聖,就將他們晾在鳥居前,幾個警部恨得咬牙切齒,但平賀聖卻很有耐心——他是親眼看過李如海有多可怕的,李如海在他心目中是無可置疑的強者,而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尊重強者理所應當。
哪怕這個強者差點毀滅了整個rb!
李如海造成了這麼大的破壞,殺傷了那麼多人,這些在平賀聖眼中都不算什麼——他又不是聖母婊!
如果有人指責李如海,那一定是站在一個李如海看不見的地方在說風涼話,如果讓這些聖母婊當面罵李如海,基本上全都要尿褲子!
平賀聖從沒有打算激怒李如海。
第六天魔王織田信長乾死了一百七十多萬人,其中半數以上是平民,也是罵聲一片,但平賀聖相信真把這些罵的人送到織田信長面前,一萬個中有一個敢說話的就不錯了。
絕大部份聖母都是假的!
李如海在平賀聖眼中就是新一代大魔王,你可以不尊敬他的人,但你必須尊重他的力量!而且,他覺得第六天魔王織田信長毀滅了一箇舊時代,開啓了一個新時代,李如海或許也可以——相原秀中的檔案已經被他翻爛了,他一直認爲李如海就是相原秀中,是一個純正rb人。
平賀聖是個官僚,不是政客,誰上臺主政他都同意,而且他對目前依附大財團,對美國步步退讓的內閣不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如果李如海能改變眼前的局面,平賀聖不在乎死幾個平民。
等了許久,李如海終於同意平賀聖上山了——主要是找李如海花了太多時間,這傢伙正在往太平洋方向挖洞,已經挖出很遠了。
平賀聖領着幾個警視廳的人直上本殿,一路上看着神社中人來人往但寂靜一片,暗暗點頭。
李如海要搞宗團,公安委員會當然會往裡塞人。根據暗探回報,這宗團還是比較正面的,只是要求會員互幫互助,教義也沒有太大問題,教導信徒要自強自力共創理想社會,就是常常花錢組織一些集體活動有些奇怪,但至少也爲市面上的安定做了貢獻,還不錯。
總之,除了擴張速度快了一些引起了一部份人的警惕,總的來說,這不算是個邪教——沒有一個暗探回報說這宗團有往地鐵站扔沙林毒氣的打算,比真理教強多了。
在本殿的木製檐廊上,平賀聖遇到了小早川櫻子,他連忙上前一步鞠躬:“小早川殿,您好,又來打擾了。”
小早川櫻子正端着水盆——她剛剛給李如海換完衣服擦完臉。這措不及防相遇,她連忙避開,也低頭回禮道:“歡迎您,平賀先生。”
平賀聖親切地說道:“上次送來的書還喜歡嗎,小早川殿?”
小早川櫻子一雙月牙眼兒笑眯眯,用力點頭:“很喜歡,真是太麻煩您了,平賀先生!”
平賀聖一臉欣慰:“您能喜歡我就放心了!小早川殿,如果您還有想讀的書,只管打那個電話就好……我已經吩咐過國立大圖書館了,您的要求必須滿足——只要是曾經印刷過的書,無論如何都必須給您找到!”
小早川櫻子笑着連連感謝,端着水盆離開了。
幾個東京警視廳的警部面面相覷,感覺這劇本不太對——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嗎?怎麼感覺馬屁拍的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