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
辛格演繹了何爲淚流滿面。
尤其是將一口羊腿肉,嚼得稀巴爛,喉嚨動了動就此吞嚥進食道,一股不可名狀的熱流,就此衝貫腦袋,眼眶處熱熱的,脹脹的,淚腺完全失去控制,於是淚水就此決堤。
“太不可思議了!”
金田瞬、鬱金香圍向夏羽的工作臺,見夏羽將第二個大羊腿,夾放在餐盤上,鬱金香的手快金田瞬一步,指尖輕輕點在了羊腿之上。
這下子,彷彿觸碰了機關,又一朵金燦燦迷人的肉之花,在骨頭、潔白色陶瓷盤上,徐徐地綻放開來。
隨之而來的,是洶涌的熱霧和濃香,鬱金香是開門人,可氣息徑直撲在俏臉上,她如此的猝不及防,鼻翼瞬間滲出細密的汗珠子,雙頰染上紅霞,眼睛更是迷離,欲滴水。
再次目睹絕美的美食風景,四周的老獵人們皆吸冷氣。
“這,這是徹底烤熟,烤通透了啊!”
“火焰,深入骨髓!!”
蒙古女人烏日娜一臉的精彩表情,忍不住地評價說:“明明用兇猛的大火烤,求速成,追求效率,可是,爲什麼烤羊腿看起來像是用文火慢烤兩三天的?色澤太均勻了,均勻的……”在這,她頓了頓,在腦中尋找合適的形容詞,突然間靈光一閃說:“對,是均一!”
“羊腿不規則、多個面,被糅合成‘一’,所有火候都裝在了這個數字裡面!”
均一的火候!
背對衆人,夏羽目中微露詫異。
說出‘均一’如此專業性的火候境界術語,足可說明這女人不簡單。
沒錯,這就是火候的均一性。
《中華一番》中,爆炎廚師亞刊在長江上炙烤青魚,就展示了類似的火候境界。過去夏羽炙烤青魚,需要藉助「天雄火炎車輪」這門廚技,但烤羊腿麼,又不是數量多的大青魚,沒必要動用鎖鏈,也沒這樣的準備和條件。
但不論如何,夏羽輕而易舉展示出‘均一性’的火候,已經足夠驚人,他大可當衆說我不比昔日的亞刊弱,甚至,當爆炎廚技向着傳說的源頭邁出關鍵一步時,他就將超越百年前的妖孽!
淋漓盡致的火候演繹,震住衆獵人,院子一時間死寂。
“不只是火候而已……”
一個輕顫的聲音打破這種沉寂,女麟廚瑪麗亞居然從自己工作臺,受吸引而來,佇立在夏羽的工作臺前,盯看桌上兩盤未動的烤羊腿。
“火候是其一,或者說,它爲肉之花的綻放,提供能量,但如果缺少了果酸對食材堅硬屬性的化解,以及那種細緻入微的刀功,羊腿就不可能像花瓣,一瓣瓣散開!”
瑪麗亞篤定說,緊盯盤中羊腿,目中全是震撼。
“沒錯,火候、刀功和醃製處理,缺一不可!”辛格擡頭,他手中只剩一根啃得光溜溜的羊腿骨。
“你、你到底對羊腿,切割了多少刀?”
辛格深吸一口氣,儘量控制食慾,恢復理智問:“我吃的出來,你用類似捶打牛排使肉筋斷裂的方法,在努力讓岩石羊駝的腿,變得柔軟。”
“但,這畢竟不是捶打,僅僅靠刀功做到了完美,沒錯就是完美,你下刀切割肉層細筋,斬斷所有細筋,而同時,你的每一次下刀,都儘可能避免對肉造成其它破壞……”辛格表情是崩塌的,“這種深層改變食材,卻又悄無聲息的刀功……簡直變態啊!你這個小子就是怪物!”
總結起來,辛格無非是在說,夏羽所烤的岩石羊腿,是原味的。
原味?
食霸廚師對食材的風味,尤爲敏感,哪怕有一絲損耗,舌頭都品的出來,而辛格在夏羽這道烤羊腿裡,吃到的,是一種震撼而瑰麗的完美原味!
火候,完美!
刀功,也完美!
“還有果酸……”女麟廚瑪麗亞緊咬下脣,目中充斥着水霧,這不是什麼淚崩的前兆,而是近距離嗅着撲鼻而至的濃香,在竭力抵抗食慾的衝擊,保持着最起碼的理智。
“奇,奇蹟果實?”
瑪麗亞緊緊盯看夏羽。
當夏羽對她露出一個十分紳士的微笑時,無聲的回答使得女廚師肩膀一塌,垂低了面孔,“難怪果酒的果酸,短時間就能破開岩石羊駝肉的堅硬外殼呢。如果是高濃度的奇蹟之酒,我的王醋是輸的很徹底啊。”
接着,女廚師咽口水,看餐盤上的羊腿,“我可以嚐嚐嗎?”
“請——”
取叉子將一瓣已經脫離羊骨頭的肉,送進嘴,瑪麗亞雙目驟然放大,癡呆的瞳孔,被染上了一抹美麗的七彩顏色。
她身體往後仰倒,夏羽立即伸手,撐住搖搖欲墜的胴體。
右手,不知什麼時候撐着已經淚流滿面的鬱金香,左手呢,突然也一片柔軟,而且夏羽能察覺到自己扶住的兩具嬌軀,有着一陣顫抖,抽搐。
那啥。
夏羽回頭瞧不存在的鏡頭,露出一個自認純真的眼神,下藥放毒什麼的,非我所願啊。
等等,劇本的下一個場景呢?
……
“啊!”
不久,這場比試切磋的勝負,也已經揭曉。
瑪麗亞回到自己工作臺,看烤網上,有焦痕的幾塊羊排,嘆氣並搖搖頭,“我輸了。”
表情間卻沒多少落寞和挫敗。
“你真的還是麟廚嗎?”辛格對夏羽誇張的打手勢,“確定不是龍?”
“我就是麟廚啊。”
夏羽好笑,“我也希望自己是龍廚,但我還差一個非常關鍵的東西,只是勉強握住一把鑰匙。”
“鑰匙,鑰匙。”
辛格喃喃複述幾聲,接着精神一振,道:“好小子,你贏了,以你的廚藝水平,去挑戰麟榜頭名都沒問題,我這方輸的心服口服!”
“我這就把情報轉給你,郵箱呢?”
聞言,金田瞬、鬱金香對視一眼,目中有喜色。
拿到情報此行就不算白來。
大概一刻鐘後,一輛吉普車,就加大油門向着烏蘭巴托之外的荒野,飛馳出去。
院子裡,老獵人散的七七八八,衆人回酒館大堂,肯定要對這場簡短卻精彩的比試大加討論。
辛格和他的小隊留了下來。
“怎樣?”辛格拍拍瑪麗亞的肩膀,見她臉頰醉紅,眼睛裡仍舊浮動一層誘惑的水光,壞壞的笑了,“什麼嘛,原來已經被征服了。非常可惜呢瑪麗亞,要是今晚他們留在烏蘭巴托過夜,你說不定有機會爬上他的牀……”
“呸!”
女麟廚一記甩腿,突然變得彪悍。
小隊另外兩人也在低語,“看來雷哲慘敗的傳聞,是真的了!”
“果然,我就說雷哲灰溜溜回到北美,這半年一直毫無動靜,原來是被打怕了,廚師之心怕是佈滿了裂紋!”
“說到雷哲……”
辛格抵住下巴,臉上笑容更難以捉摸了,“他們此去,必定要與美食會衝突。”
“他廚藝水平是高,可拳頭呢?”
“哈哈,美食會八巨頭之所以自成一派,自立山頭,可不是空有廚藝而已,希望那小子多加小心,要是在雷哲手上夭折了,這死水一潭的麟榜,還不知道繼續沉寂到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