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夏羽就在寺院安頓下來。
由於門窗緊閉,夏日的夜晚房間還是挺悶熱的,夏羽乾脆把墊被掀開,直接躺在榻榻米上,身上就蓋着一層薄薄的毯子。
暫時睡不着,畢竟習慣了熬夜,夏羽只能去想其它事情。
明天的食戟沒什麼好想的。
私下食戟,勝負條件可以說幾乎沒有,輸了頂多丟掉面子,自己不敗金身被破,也不會說就此被趕出寺院。這也是老頭子向玉川住持妥協交換而來的條件。
老頭子顯然決意讓他在此靜修,結合老頭子關乎「必殺」問題的解釋,以及寺院夜晚的異常來看,夏羽隱隱有所領悟。
關鍵還在和玉川綾香的食戟。
特級考覈後,與玉川綾香的食戟任務,獎勵一欄已揭示:
“【以天才之名】。”
“提示:通過特級考覈,並接受玉川綾香的食戟,戰勝史無前例的勁敵。”
“獎勵:
1.10個自由天賦點。
2.解鎖禁忌食材【寶石之肉】。
3.隨機獲得一種‘禁忌麟級’菜品(金)。
……”
咕嚕!
雖說不止一次觀看獎勵信息了,可看到獎勵一欄中的【寶石之肉】以及某種‘禁忌麟級’菜品的字樣,夏羽仍下意識地吞嚥口水。
‘禁忌麟級’菜品,是什麼味道呢?
與特級菜品有什麼本質區別?
僅僅是多了食之奧義嗎?
就在滿腦袋胡思亂想中,夏羽昏昏沉沉睡去,在失去意識前,他似乎聽到了花貓的焦急叫喚聲。
緩緩睜開眼。
夏羽一驚,從榻榻米爬起。
他去開門,紙拉門卻封死了,任他捶打腳踢也紋絲不動。
窗戶是同樣的情況。
深幽的房間好像接通了某個世界,夏羽由一開始的慌亂,到冷靜,後來乾脆抱臂坐在榻榻米上,也不白費力氣亂跑了。
花貓不在。
自己帶來的行李包,亦奇異消失。
觀察房間的種種細節,夏羽得出一個結論:
這裡不是他原來呆的房間!
“夢境嗎?”
夏羽皺緊了眉,輕聲自語。
豈料,黑暗中有個聲音回答了他:
“對,就是夢……”
噔!
心臟倏然一跳,旋即陷入死寂般的窒息。夏羽四下張望,卻無法確定聲音從哪傳來的,不由壯膽硬梆梆道:“是夢的話,你們也只是我夢裡的魍魎鬼魅,別再來打擾我了!”
“這是你的夢,也是我的食物。”
那個聲音變得沉悶,像是一位中年大叔,“我是在幫助你!”
“幫我?吃我的夢……”夏羽一愣,突然想到了某種傳說中的精怪,“你是……”
他還沒吐出精怪之名,就被一陣魅惑的笑聲打斷。
“夢貘,你是打算和我作對嗎?”
魅惑的女聲冷冷說。
“這不是玉川院的待客之道!”中年沉悶的男性聲音說,“你給他施加噩夢,我就要吃掉!我要給所有人帶去祥瑞!”
黑暗中的女子變得氣急敗壞。
“你懂什麼!”她道,“我這是爲了幫助美紗醬!”
“你沒聽說嗎,這小子是霓虹境內史上最年輕的特級廚師!”女子罵道,“美紗醬這半年是進步很快,但和頂尖天才比還差了些,她是我們調教出來的,絕對不能輸給一個外來者!這關乎我們玉川院的名聲!”
妖火在窗外隱現。
夢境世界,總算有了一絲光亮,不再漆黑一片。
夏羽聽得怔住,放下了些許戒備。
美紗醬?
爲什麼他夢裡的妖怪,聽語氣對玉川美紗很是親暱的樣子。
“這特麼肯定是夢吧?”他喃喃說,“難以置信!”
一開始保護夏羽的中年聲音,半晌沒有迴音。
“怎樣,夢貘,退開!”魅惑的女聲說,“我不會傷害他,嘻嘻,只是讓他做做噩夢,明天起牀渾身乏力,驚惶,心悸,這樣他在食戟中就相當於不戰而潰!”
“不行!”
沉悶的中年聲音道:“我堅持我的原則!我是給人們帶去祥瑞的……”
“你……”
魅惑女聲消隱很久,正當夏羽以爲夢境就此結束時,窗戶傳來一陣嘈雜的竊竊私語聲。
“夢貘,讓開!”
“我們一致贊同美子!美紗醬不能輸給他!”
“這一戰代表我們玉川院衆妖的臉面!”
咚咚!
房間天花板傳來奔跑聲,好像有小孩在頭頂飛奔。
門窗也傳來急促的敲擊聲。
一時間,各種奇奇怪怪的聲音,充斥房間,夏羽縱然膽子再大,這時也難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尤其是背後隱約傳來調戲帶笑的喘息聲,令他心絃繃緊了。
“你們!!”
中年男子的聲音,露出驚怒,卻淹沒在羣妖的嬉笑惡作劇中。
“夢貘,放棄吧,爲了一個外來者不值得!”
“對啊對啊,你也是我們的一員,不要太固執嘛!”
“你保不住他!”
各種聲音迴盪在房間。
突然,漆黑昏暗的夢境世界,有光芒擴散。
咦!
身後隱隱約約的喘息聲,瞬間消失無蹤。
一盞青燈,在桌上悄然亮起,夏羽眼中的世界變得清明瞭,夢境變得死寂,所有惡作劇的精怪們就好像被掐住了喉嚨。
接着,桌上的青燈愈加明亮,光芒不可直視,只聽一串噗噗聲,舍外屋檐下垂掛的燈籠,陸續地亮起。
在意識迴歸前,夏羽只聽到那個魅惑女聲發出尖叫,聲音中有着濃濃的恐懼。
“呃……”
翻了個身,夏羽揉着鬆散的頭髮,仰身坐起來。
房間還是那個房間。
“真的是夢啊。”
嘆了口氣,花貓縮在旁邊睡覺,聽到他醒來的動靜,也徐徐睜開琥珀色的眼睛,親暱地望住他。
拍了拍小東西的腦袋,夏羽繼續躺下,迷迷糊糊睡去。
一覺到天亮。
翌日。
夏羽被敲門聲叫醒。
“阿羽,起牀了。”玉川美紗在門外說。
把被子疊好放進壁櫃,穿上了衣服,夏羽給玉川美紗開門。
她顯然很早就起牀了,穿着短袖短褲的運動裝,看來是出去跑了一圈回來,白皙的額頭、脖頸處隱隱滲出細密的香汗。
“昨晚你睡得還好吧?”玉川美紗目光閃爍地問。
“很好啊!”
聞言,女子鬆了口氣。
玉川美紗進門幫他整理,她跪在榻榻米上,從夏羽的行李包後面,拾起一個挺沉的玉如意,懵着臉問:“阿羽,這是你的東西嗎?”
夏羽站在舍外走廊上,聞聲回頭一瞟,自己也呆了呆。
“是我的東西。”
“奇怪啊,怎麼自己掉出來了?”
無人替夏羽解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