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怎麼沒有回來

“小楠,醒醒!”

吳思楠被人搖醒過來,當看到眼前是一個約九歲左右的小女孩時,一時沒反應過來,只覺得對方有些臉熟,就是記不起她的名字。

“老師快來了,你怎麼睡着了,難道昨晚上做賊去了?”小女孩嘻笑着,從她粉紅色的書包裡,拿出一本語文書。

吳思楠眼光一轉,看到語文書上寫着,三年級一班李露。

李露?吳思楠終於把小女孩的臉與她的名字聯繫在一起。李露是自己小學從一年級到六年級的同桌兼好友,大學在是M省讀的,大學畢業後,與男友留在了M省工作,結婚後好像生了一個兒子。

奇怪,自己怎麼會看到一個小女孩就想到她長大結婚生子的情況。

自己知道自己是吳思楠,生了一個兒子叫陳憶男,好像自己已經病死了。現在又是一種什麼情況呢?

是在做夢,還是自己到了天堂,這裡就是天堂中的情景?

“還沒睡醒啊,快拿語文書出來,要早讀了,等會齊老師來了,你還這樣,就要被她叫到老師辦公室去挨訓啦。”李露拍了拍吳思楠的肩,並沒有發現自己同桌今天有些異常。

吳思楠並沒有動,對叫去老師辦公室,她一點也不緊張,她又不是一個小孩,怎麼會怕老師呢。吳思楠此時,彷彿受到一種感應,向自己左後方第二列第四桌看去。

“阿越!”吳思楠的嘴動了一下,卻沒有發出一點的聲音,只是心裡的聲音,卻如天雷。

能有阿越陪着,不管這裡是地獄還是天堂,對她來說,都如仙境。

只是此時的阿越,好像也只有九歲而且一副很呆瓜的樣子。

吳思楠想走過去問阿越,他怎麼會來這裡陪她,難道,阿越也死了嗎?如果是阿越死了纔來陪她,她寧願沒有阿越的陪伴。

吳思楠扶着桌子想站起來,想去問阿越,可她卻沒能站起來,而是“咣”的一下,倒在自己桌下。

“小楠!”

李露尖叫着,上來要扶吳思楠站起。其它正在早讀的同學,一起轉頭看了過來。

“怎麼回事?”一個大人的聲音傳了過來,一個約三十多歲的女老師站在教室門口。

“齊老師,吳思楠好像暈倒了。”有一位女生很快回答。

齊老師一驚,快步走到吳思楠的身邊,看吳思楠的臉有些紅,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很燙,是發高燒。

“大家彆着急,都回座位上去,繼續早讀。吳思楠同學是病了,發高燒,我送她去醫院。”齊老師說完,一把抱起吳思楠,快步走出教室。

等吳思楠再次醒過來,她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牀上,牀前,坐着自己媽媽王紅英。只是,媽媽好像只有三十四五歲的樣子,很年青。

吳思楠記得,自己死的那年,母親五十多歲,頭髮已是花白。

“小楠,你醒了,要喝水嗎?”王紅英見女兒醒了,過來摸了一下女兒的額頭,再輕聲問。

吳思楠覺得自己口好乾,想說話也說不出來,只能點頭。

王紅英倒了一杯開水,自己吹了一會,等感覺溫度合適了,才喂女兒喝。

喝了幾口開水,吳思楠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想開口,又不知應該問什麼。

吳思楠最想問的,這裡是哪裡?媽媽爲什麼在這裡?阿越在哪裡?自己的兒子現在怎麼樣?怎麼不見爸爸?

“小楠,你都燒到四十度了,好在齊老師送得快,否則你就燒成一個傻瓜了。肯定是你昨晚踢被子,自己又不知道。”王紅英邊嘮叨邊給女兒削一個梨子。

“媽,爸爸呢?”吳思楠終於開口了,聲音有些啞。

“看你,聲音都啞了,來,把這個梨子吃了。你爸今天有一個會,脫不開身,說是等中午過來看你。”

爸爸還要上班?吳思楠邊吃梨子邊想,弄不清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來。

她早發現自己變回了九歲女孩的樣子,阿越也變了,媽媽也變年輕了。難道,天堂就是這樣子,要輪迴一次,重新再活一次?

“阿越怎麼不來看我?”吳思楠脫口問道。

“阿越?是陳越吧,他要上課的,怎麼來看你。也許等放學,會跟你同學一起來。”

王紅英知道陳越是吳思楠的同班同學,平時也一起玩的,只是,沒想到,看起來兩人的關係好像很好,剛纔女兒的神態,彷彿陳越是她很親近的人一樣。

既然大家都變年輕了,吳思楠就不敢再問自己的兒子現在怎麼樣。看樣子,自己和阿越都還沒結婚,肯定沒有兒子,也許她現在和阿越,都還沒有開始呢。

只是吳思楠有些好奇,天堂的輪迴,是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前世的記憶呢?

“媽,你記得以前的事嗎?”吳思楠試着問。

“以前的事?是說你小時候到河邊變泥猴,還是五歲時還不懂穿裙子?”王紅英笑着問。

“我長大之後的事情,你知道嗎?”吳思楠再問。

“你長大後的事情,我怎麼能知道,我又不是神婆。”王紅英又笑了。

吳思楠聽了,卻是一驚,媽媽怎麼沒帶前世的記憶?

吳思楠沒敢再試探,只慢慢跟媽媽聊天,打聽各種事情,然後與自己的記憶一一印證。

所有的信息與自己前世兒時是一樣的,這天堂的輪迴,如果都帶前世的記憶,怎麼可能會與前世一樣呢?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沒有人願意這麼無聊一模一樣地重複自己的一生。

中午的時候,吳思楠見到了爸爸吳建雄,他現在還是縣委辦主任,很年青,很有活力。吳思楠記得,自己前世,在阿越和唐瑜的幫助下,爸爸做到了省委書記的高位,如果不是爲回報S省,爸爸最後應該還能走到中央去。

“小楠,難受嗎?中午想吃什麼?”吳建雄摸了摸女兒的頭。

“爸,我好多了,晚上能不能回家住,我不喜歡住醫院。”吳思楠搖着父親的手問。前世,她最後的時光,就是在醫院裡渡過的,她最不喜歡的地方,就是醫院。

“醫生說最好是住院一天,觀察一下,明天再回家,行不行?”吳建雄覺得還是在醫院更安全一些。

“爸,我想回家。”吳思楠再要求道。

“好,我再去問一下醫生。”吳建雄見女兒可憐的樣子,一下心就軟了,反正縣委宿舍到縣醫院也就三百米的距離,如果女兒晚上再發燒,就送她過來就是了。

吳思楠下午再吊了一瓶藥水,到五點鐘左右,吳建雄自己開車,接妻子和女兒回家。

小夥伴們放學,聽說吳思楠回了家,都過來看她。

吳思楠見到了前世最親密四人組中的另三人,陳越、林姿雅、李健。

從三位小夥伴非常單純的眼神裡,吳思楠就可以看出,這三人,都是很純很純的兒童,絕不會帶有前世的記憶。

吳思楠覺得很難過,很傷心。輪迴一次,只她一人帶着前世的記憶,對她來說,這不是一種幸運,而是一種不幸。她是孤獨的,心中的痛,無人能夠理解。

她最想拉着陳越的手問,你怎麼沒有回來?

吳思楠淚流滿面,哭得很傷心。

她面前的陳越、林姿雅、李健,手足無措,不知道吳思楠爲什麼突然就流淚了,而且越哭越傷心。

“小楠,別哭了,等你病好了,我們一起去小桃花島玩。”林姿雅小聲勸道。

吳思楠淚眼看着面前的三個小孩,而自己內心,卻是一個已經三十一歲已婚婦女,這讓她以後怎麼跟這些小夥伴們一起玩啊。

吳思楠哭累了,最後睡着了。等她再次醒過來,她已經想清楚,這不是天堂的輪迴,而是她一個人重生了,回到了她九歲的那年。

很多人都會說,重生是幸運的,可以彌補前世的遺憾,可以做很多事。

可對吳思楠來說,陳越沒跟着重生,她是孤獨的,是不幸的。

阿越,前世,是你一直呵護着我,這一次,就讓我來呵護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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