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霹靂啪啪爆竹紙屑橫飛中,金光閃閃的大招牌,掛上了紡織廠大門口。
門衛老牛最近着實到了樑一飛不少好處,不動聲色的把原來紡織廠的招牌給掛到了大門不顯眼的地方去。
從外面乍一看,偌大一個紡織二廠,幾百畝地皮,好像全是新時代補習學校的,十分的氣派。
有了證,顧文明反而更忙了起來:大招旗鼓的招人、策劃業務拓展、學校教研組工作安排等等,都落在他身上。
樑一飛這個當老闆的,有新的事要做:繼續請吃飯!
這次學校最大、也是最後的隱患徹底消除,爲將來發展鋪平道路,有兩頓飯是必須要出頭請的。
一頓是感謝;一頓是彙報;
感謝是人情,彙報是人脈,少了哪一樣都不成。
先在市裡外賓飯店請彭元清,席間,樑一飛塞了一個信封過去,裡面裝了一萬塊錢。
彭元清即沒客氣,也沒打開細數,隨手就塞包裡了,然後跟閒聊似的說:“小樑啊,你跟小嫺怎麼認識的啊?”
“採訪認識的。”樑一飛把杭州之事大概講了一下。
“哦……”彭元清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似笑非笑的說:“這個丫頭,隔三差五就打電話來賓館問辦得怎麼樣了。以前還沒看出來她這麼熱心。我開始還以爲,你們兩在談朋友呢。”
這話樑一飛就不好接了,只能跟着呵呵呵笑。
“其實,我這個外甥女呢,也是受了我父親的連累,要不然按她的學歷成績,還有她父親,我妹夫的條件,也不至於當一個勞碌命記者,天天跑來跑去沒個安生。”
彭元清還是在閒聊,不過這次,樑一飛多少聽出了點‘味道’來。
彭元清的妹妹,也就是林之嫺的老媽,去世的早,兩家其實基本已經斷了來往,彭元清已經多少年沒見過他那個妹夫了;
究其原因,還是當年彭元清的父親、林之嫺的外公,被扣上了一頂大帽子,足足扣了十幾年,連累到了林家。
彭元清自己被扣帽子,有一大半原因,也是受了他父親的牽連。
林之嫺的父親根紅苗正,工人出身,一路提拔,正是大有前途的時候娶了林之嫺的母親,林家當時正風光,都以爲林之嫺父親的前途更加無量,能憑藉好風上青雲。
哪知道沒幾年,老丈人扣了帽子,直接影響了他的仕途,本來都提拔到副處幹部,結果半年之間,一擼到底,給發去燒了好幾年鍋爐。
林之嫺母親身體本來就不好,即爲父親心疼,又對丈夫內疚,很快就去世。
從那之後,也許是爲了避嫌自我保護,也許是其他原因,林家和彭家,彭元清這一代人,基本就不再來往。
不過那時候林之嫺還小,長大之後,對彭元清這個舅舅很親,彭元清無兒無女孑然一身,也是把這個外甥女當成女兒來看。
當初第一次見面,彭元清一口答應幫樑一飛的忙,看似簡單,其實如果沒有林之嫺和他的情分在,根本不可能,想都不用想。
“不過現在都過去了,國家政策好,該平反的都平反了,我那個妹夫也提了一級,成正處,好像要調去國家計委,將來那個前途,恐怕也是無量的。”
樑一飛沒想到林之嫺和自己一樣,也是個沒孃的孩子。
一個從小失去母親的孩子,成長的過程中,往往會養成偏激、敏感等等負面的性格,但是從林之嫺身上,樑一飛真沒發現這些,相反,很陽光和積極。
彭元清語氣帶着三分嘲諷,三分自嘲,繼續說:“我這個妹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當初倒黴就倒黴在沒找個過硬的靠山上,痛定思痛啊,對於女兒的個人問題,抓的十分緊,生怕走他的老路。可是你說說,幹什麼沒風險,做買賣也好,當官也好,不做到上面頭一號的位子,誰能保證一輩子不倒?連他家同姓的那位……”
說到這裡,樑一飛眼皮猛地一番,給彭元清倒了杯酒打斷了他,“喝酒喝酒。”
彭元清也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呵呵一笑,“對,喝酒喝酒。還是搞搞文藝來的自由自在,誰的臉色我都不看,誰也找不到我麻煩。”
樑一飛心想那可不一定,就自己穿越之前那幾天,網上還到處都是馮剛和冰冰的負面新聞,鬧得沸沸揚揚,指不定啥時候他兩就得栽跟頭。
只要出來混,風險無處不在。
……
……
請完彭元清,緊跟着就在大宇宙,請劉建設、趙大軍和李明。
同樣一個濱海市,在小香江的阿萍飯店,五六個人一頓飯,全是硬菜,也不過就三十塊錢;
可在大宇宙,一桌子看起來輕輕淡淡的,三個涼菜,七個熱菜,外加一個湯,一瓶茅臺,要七百多塊錢,幾乎和二三十年後大飯店的物價持平。
就這樣,樑一飛還沒點菜單後面那些特色菜。
那些菜敞開了上,連他都受不了。
和現在的高檔歌舞廳一樣,大宇宙的消費羣體,壓根也不是針對普通人。
二三十年後的所謂大飯店,哪怕五星級,國賓級,它的主要客戶羣,絕大多數還是普通老百姓,一個普通白領結婚、過節、旅遊,想要住頂級酒店,不是什麼太頭疼的事,稍微咬咬牙都消費的起,辦公室裡隨便一個新入職的小姑娘,一年下來都敢去迪拜溜一圈。
整體經濟上來了,有特別富的,但總的來說,大夥條件都好。
可在當前,在廠子裡拿死工資的工人,是真沒錢,不要說咬咬牙勒緊褲腰帶,就是咬舌自盡,把小蠻腰給勒斷了,都沒能力來大宇宙消費。
大宇宙這地方,壓根就不是來吃飯的!
那道特色湯的名字可以概括:‘表表心意’。
這次除了‘表表心意’,樑一飛還有個額外打算:上次吃飯,最後劉建設喝多了,冒出來一句‘等你有證了,該給的政策,都能商量’。
這話不像是無的放矢,樑一飛琢磨着,是不是教育局那邊有什麼新動作,好項目?
到了晚上七點,劉建設來了。
他身後還跟着個女的,二十多歲,長得挺漂亮,一看就不是他老婆。
“樑老闆,李所,趙所,我介紹一下啊,我表妹,朱琳琳。”劉建設笑呵呵的說。
樑一飛、李明和趙大軍,三個人臉上笑着,心裡都是微微一愣。
吃飯帶表妹,這什麼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