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一飛絕對不是那種有了錢就囂張狂妄的人,袁欣然可能有點,她沒錢的時候,也挺囂張狂妄,沒辦法人家有爹,不過和樑一飛在一起的時候,這點收斂了很多。
所以他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像剛纔那麼‘無禮’的對待一個來尋求合作的人,哪怕對方壓根沒資格和自己合作,合作的項目也不靠譜,也不至於讓他冷着臉應對。
但是合作交流的前提,首先是善意,其次是坦誠,最後是平等。
平等,現在在他身邊大多數情況下,已經很難見到,人格尊嚴上是有平等的,企業之間、合作者的分潤、管理之間,能和他平等的人不多。
而坦誠,在剛纔這位黃老闆身上,樑一飛並沒有發現,對方一開始就做出一副自來熟的樣子,話語之間洋洋得意的表示出他摸清了樑一飛和袁欣然底細,甚至知道樑一飛的行程,這都不是坦誠的表現。
沒有坦誠,是不是善意,樑一飛就不好分辨了,也沒有必要去分辨了。
重生至今,他所得到的最大成就,大約就是有資格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拒絕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而作爲普通人,並不擁有選擇和拒絕的權力,最多隻能做到逃避。
既然對方最後關頭,講出這麼一大堆,明白了這點,樑一飛倒是也不介意聽他要說些什麼,畢竟自己在昌平這裡人生地不熟,接下來要辦事,而對方所要說的,似乎也和天天花園相關。
衝保鏢揮了揮手,示意讓他過來。
黃德龍鬆了口氣,三步並兩步小跑到樑一飛跟前,賠笑說:“樑總,要不今天我做東,咱們找個好館子,邊吃邊聊?”
“黃老闆,我接下來還有事,你有什麼話,請長話短說。”樑一飛說。
黃德龍瞅了眼邊上袁欣然的臉色,見她並沒有插話的打算,這才嘿嘿一笑,然後忽然收斂起笑容,認真的說:“樑老闆,能不能先聽我講一個簡短的故事?”
“額?”這話倒是把樑一飛搞得一愣。
什麼對什麼啊,還講故事?雖說待會並沒有什麼真正重要的事,可這傢伙也真拿我的時間不作數啊?
說就說吧。
黃德龍正了正領帶,又咳嗽了一聲,臉上重新恢復起了三分自信,朗聲開口。
“樑總,您也許不知道我到底是做什麼的,我說了這個故事,相信您就會了解我的價值。”
袁欣然忍不住想要笑,耍嘴皮子的見多了,這樣的到是第一次遇到,什麼價值?講相聲的。
黃德龍自顧自的開口說:“在美國,有一戶中產家庭,男主人單身,有一天,有一個西裝筆挺的人上門來,告訴他,願意爲他介紹一個非常優秀的女孩,那個單身男主人和對方素未謀面,自然一口拒絕,可是那人說,這個女孩,是世界首富比爾蓋茨的女兒……”
袁欣然一開始還以爲這傢伙是騙子,可是故事開頭沒幾句,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福布斯榜單,也就這兩年在大陸纔有知名度,可知名度上升的卻非常快,隨之而來的,是對一批世界知名富豪的瞭解,爲首的自然是這幾年雄踞榜單的世界首富比爾蓋茨。
袁欣然很想知道,一箇中產,有什麼資格娶比爾蓋茨的女兒?這個人是怎麼做到的。
而一邊的樑一飛卻是嘴角微微上翹,微笑着聽他說。
“在徵得了這個中產的同意後,這個人又找到了比爾蓋茨,說我想爲您的女兒,介紹一位如意郎君,比爾蓋茨當然也不願意,但是這人說,這位優秀的年輕人,是世界頂級投行高盛的高層,於是比爾蓋茨考慮之後同意了……”
聽到這裡,袁欣然也明白過來,這個故事是編造的。
故事是不是編造的,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故事透出的道理,那麼這個人,到底怎麼讓一個普通中產,變成高盛的高層,然後迎娶世界首富的女兒呢?
黃德龍就像是能看出袁欣然是心思似的,故意賣了個關子,笑道:“兩位都知道,高盛的高層,和普通的中產,是有天壤之別的,那麼這個人怎麼做到這一點呢?並且是在合法的情況下?”
說完,微微昂起頭,略帶得意的看着眼前這兩人,等着他們來問自己。
“怎麼做到?”袁欣然問了。
樑一飛卻是笑了笑,說:“然後他又跑去高盛,說有一個傑出的年輕人想要應聘高盛空缺出的那個高層職位,高盛自然不願意,於是他就拿出了殺手鐗,告訴對方,這個年輕人是世界首富比爾蓋茨的女婿,於是這個年輕人順利入職高盛,迎娶比爾蓋茨女兒,走上了人生巔峰,是吧。”
“這樣啊?”一邊的袁欣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的樣子。
黃德龍也瞪大了眼睛,之前的微微得意,變成了錯愕,喃喃的說:“您……您怎麼知道的?”
這個故事,在國內基本沒有流傳開,他自信很少有人知道,所以也纔敢拿出來忽悠樑一飛這個層級的老闆。
樑一飛呵呵一笑,說:“黃老闆,我從13歲就開始靠着耍嘴皮子賺錢,買家賣家兩頭蒙,所以我不用知道這個故事,你一說,我就能猜到。但是我要告訴你,這麼做,就算構不成詐騙,也十分的危險,半點差池,全盤崩潰。”
黃德龍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訕訕的嘿嘿一笑,說:“樑總,我不是說我是這個中間人,我是想表達,有一個能幹的中間人,可以幫您解決很多麻煩,讓您更加順利的賺到大錢。”
“哦,我有什麼麻煩?”樑一飛問。
黃德龍回頭朝玫瑰園的方向看了眼,神神秘秘的壓低聲音,說:“玫瑰園項目,可不止您一個競標者,如果兩家相互擡價,就算您財大氣粗,最後拿到了,恐怕也要白白付出很多錢。如果您信得過我,委託我來辦,只要花一點兒小錢,我就能讓對方只是象徵性的舉一舉牌。”
樑一飛笑了笑,沒說話,袁欣然開口道:“一點小錢是多少錢呢?”
“不多,整個項目投標價的十分之一!”黃德龍說。
“那就是三千多萬。”
“是三千多萬,可是您想啊,玫瑰園價值多少不用我說了吧?三個多億的起拍價,那真是白撿的,誰不想要?在這個價格的基礎上,朝上翻一倍拿下都不算虧!對方一定會加價,相比之下,樑總和袁小姐只要給我……嗯,咱們第一次打交道,我給個友情價,三千萬,只要給我三千萬,就能避免上億甚至幾個億的損失,何樂而不爲呢?”
說完,他壓低了聲音,稍稍朝前湊了湊,道:“這麼說吧,在您門來之前,只有德森集團一家,這裡面是有事的!如果樑總和袁小姐就這麼毫無準備的去競標,最後恐怕很難拿下!但如果交給我,我能讓對方最多隻舉牌一次,加個底價。”
玫瑰園的拍賣說明上寫得很清楚,舉牌一次,最少加價一千萬。
說完,看着樑一飛,等他表態。
“我到車裡休息一會。”樑一飛沒搭理他,轉身走進車後排,關上了車門。
袁欣然這時候才問:“那你怎麼保證你能做到讓對方只加一千萬呢?”
黃德龍說:“這個嘛……之前我一口報出二位的來歷,還告訴二位,我是怎麼找到你們的,我想應該能說明,我在這個項目上,還是有一定能量的。”
“這不夠。”袁欣然搖頭。
“袁小姐我們第一次合作,您不相信我,理所當然,但是這麼講吧,我能來找您和樑總,敢開這個口,必然是有底氣,只是有些話,我實在不好如實相告。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先給一半,事成之後,再給一半。”黃德龍說。
“開玩笑,你拿着一半跑了,我找誰去?”袁欣然說。
“袁小姐,做生意是肯定有風險的,一邊是必然要多花上億甚至幾個億,一邊呢,是拿一千五百萬來冒一冒險,選哪個划算,您應該清楚啊。再說了,我既然願意先拿一半,那我就有把握,您絕對賴不掉剩下的一半。”黃德龍說。
“你不用繞我。這不是二選一,而是如果你是騙子,我不僅要多花錢上億,還要損失一千五百萬。”袁欣然有點不耐煩的擺擺手,說:“行了,你要是沒有更有力的東西拿出來,我們就不要談下去了。”
“等等!”黃德龍眼看事情要黃,似乎最終下了決心似的,在袁欣然耳邊小聲的報了一個名字。
這個名字,袁欣然在之前鄧志廣準備的玫瑰園相關的資料裡不止一次的看到過,而且排名始終都在第一。
“您再看看這個。”黃德龍在包裡拿出了一份手寫的會議紀要遞給袁欣然。
袁欣然接過一看,是昌平縣的一次縣常委會議記錄,裡面的主要發言人,也是剛纔那個人。
“這麼說吧袁小姐,我只是一個副總,公司的真正老闆不是我。玫瑰園賣多少錢,國家能收到多少錢,跟我們老闆毫無關係,我們老闆只關心,他能賺多少。十分之一,真的不多。”黃德龍道。
“你們老闆是這個人?”袁欣然點了點會議記錄上的名字。
“呵呵,袁小姐,話我只能說到這個份上,信不信由您。對了,記錄您得還我。”
黃德龍把這份記錄拿回來,重新放進包裡,道:“還有個事我必須提醒您一下,我們是做生意的,兩家客戶,我們先選了樑老闆和您,因爲你們實力更強;可如果和你們談不成,我們自然要去找德森集團,到時候,也許你們就不得不只能象徵性的舉一下牌了。當然,我們絕對不是針對誰,做生意嘛,在商言商,誰給錢我們就和誰合作,誰給錢,誰就是我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