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見過一次,便會走過一生,而有些人,一生之中,偶遇一次,然後各自安好。
樑一飛重生至今時間不算很長,但是和他有過交際的人卻不少,其中有一些,在當時當景,甚至還是非常重要的人,然而由於種種原因,各自的道路不同,機緣不同,最後漸行漸遠。
馮剛算不上是樑一飛生命中特別重要的人,也不算是一面之後漸行漸遠的,兩個人一直保持着比較清淡的聯繫。
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像他們兩這樣,反而容易長久:平時接觸不多,行業不同,同時兩個人都在飛快的朝前進,談起對方來,沒有矛盾,反而更多是一種欣賞和佩服。
至少馮剛是比較佩服樑一飛的。
時間過的和飛一樣,不知不覺幾年就過去了,馮剛還能很清楚的記得,樑一飛第一次來首都,初次見面,對方只是一個很小的老闆,爲了一個私營學校的證件問題,連夜來首都找彭元清。
那時候,樑一飛雖然是小老闆,但是馮剛也僅僅只是個小角色,還是要仰望樑一飛,叫彭元清彭老師。
幾年過去,馮剛混得風生水起,連續執導了幾部電視電影和舞臺劇,他參與編劇的幾部戲都大熱,以編輯部的故事爲代表;他導演的以北京人在紐約爲代表更是藝術性、欣賞性雙豐收。
現在在行業內,已經沒有人會再把馮剛當成一個小角色來看待了,他也不再是在片場裡舉着反光板一站就是半個小時,拿着小馬紮坐在角落裡,給各位大腕跟班跑腿的小嘍羅,馮大師還遠遠談不上,但是行業裡大多數從業者和他見面,已經習慣客客氣氣中帶着三分恭敬三分仰慕的,叫一聲馮老師。
而他自己的圈子也發生了變化,以前文娛圈邊緣玩票性質的,比如彭元清這羣人,很久都沒有接觸了,更多的,是和王碩、馬偉都、劉正雲這樣的行業大咖一起,平起平坐。
除了行業內人士,最多接觸的就是各路的老闆。
上級主管單位,是娛樂圈的親媽,但是這個親媽比較嚴肅刻版,有時候下手也挺狠,所以雖然一路照顧着文藝圈子,可圈子裡的人,對這個親媽並沒有太深的感情,反而喜歡和乾媽廝混在一起。
文藝圈的乾媽,就是這幾年涌現出來的各路老闆們。
這些人拿錢爽快,分賬爽快,不干涉導演拍攝的內容,平時還能在一起吃喝玩樂,拓展人脈關係。
馮剛這兩年也接觸了不少老闆,可是再去看樑一飛,他的感受和當初一樣,還是必須仰望。
他出名了,可人家發財更快,以前他是小跑腿的,人家是地方上小老闆,現在他是娛樂圈老師,人家成了娛樂圈的乾媽。
樑一飛主動聯繫他,說投資要拍電影,馮剛還是比較興奮的,如今文藝圈也要面向市場,自己找錢,自己賺錢。
早就不在馬偉都的小酒吧裡混了,馬偉都是個挺獨的人,不喜歡起鬨,時間久了,在一起玩得也就少了,馮剛正跟王碩劉正雲,在西單一個四合院裡聊劇本,這時候接到樑一飛的電話。
掛了電話跟王碩講了一句,王碩看了看劉正雲,笑眯眯的說:“樑一飛啊,我記得記得,這人不錯,我挺喜歡的。”
當初樑一飛客串編輯部的故事,跟這羣人在一起玩過幾天,也很捧王碩的場。
這年頭的文娛圈,只有王碩不捧別人的場,沒誰敢不碰王碩的場子,新文化領袖、新時代作家第一人,年輕人思想風向標和北斗星一樣的存在。
wωw● ⓣⓣⓚⓐⓝ● ¢ ○
“好像還有沿海的一家大公司的少東家,也是大老闆,做進出口的,一起投資。”馮剛點了支菸,說:“就是一個條件,要安排個女演員進來,女幾號現在還不知道。”
王碩和劉正雲相互瞧了瞧,臉上都露出會心一笑,劉正雲所謂的說:“安排就安排唄,老闆安排姑娘進場,總比讓劇組的姑娘去老闆房間要好。”
“我可不管這些破事,我只負責寫劇本,誰來演,誰來賣,那他們自己商量去,我不拉皮條。”
王碩從口袋裡摸出來一個新淘到的胡桃木長柄菸斗,馮剛化了根火柴,給他點燃了,王碩也是抽着玩,一口下去,頓時被老菸絲給嗆得直咳嗽,眼淚都下來了。
“不行不行,受不了這個。”王碩抹着眼淚,隨口問:“他要哪個本子?”
他們三個聚在一塊,就是在琢磨最近的兩個本子,一個是劉正雲的小說一地雞毛改編,一個是王碩自己寫的冤家父子。
“他話裡話外的意思,好像覺得這兩個都不想要。”馮剛說。
“那他要什麼?”王碩臉色有些沉了下來,說:“我和老劉給他寫本子都不行啊?他這個譜可夠大了,我兩都不行,他就只能到月球上找外星人寫!”
劉正雲嘴角也是翹起來,笑得有些譏諷,要說劇本這一塊,無論是王碩還是他,那都是國內最頂尖的,也是目前最能把握住潮流的。
之前編輯部的故事、北京人在紐約等等幾部熱播劇,都是他們親自操刀。
連他們的本子都看不上,那真的就跟王碩講的那樣,只能找外星人來寫了。
或者說,壓根不懂。
“也不是看不上,他根本不知道這兩個劇本的內容,談不上看得上看不上。”馮剛幫着樑一飛解釋了一句,說:“大概有別的想法吧,現在也沒定,過段時間我去濱海一趟,把這兩個本子帶給他瞧瞧。”
頓了頓,說:“其實他自己也會寫劇本,寫得還不錯。”
何止不錯,馮剛心裡明鏡似的,當初他能在編輯部的故事掛名當個編劇,就是靠着樑一飛幫他寫得幾個小故事。
那幾個小故事,在整部戲當中都很出彩,和王碩他們寫的相比,絲毫不落下風。
王碩多少也是知道一些內幕的,呵呵一笑,“行啊,他有本事那就他自己寫唄。我先說好啊,我和老劉最近都沒空,這兩個本子他要是都不要,那還真只能他自己操刀上陣了,我兩可沒時間幫他想別的。”
馮剛點頭笑笑沒說話,跟王碩相處久了,佩服王碩的才華,但是也挺煩王碩有些性格的,作者是一個可以獨立創作存在的世界,不用和外界打交道,太有實力太牛逼的人,往往就特別接受不了不同的意見,王碩就比較典型,不要說不同意見,就是任何讓他覺得不樂意的地方,他立刻就能炸刺。
馮剛和王碩不是一類人,王碩可以關上門寫好自己的書就行,他不行,作爲導演,他得和四面八方打交道,尤其是和那些老闆們更要處好關係。
對於樑一飛,他想的很明白,別看一直聯繫不多,但這份交情不能斷了,這幾年人家就從一個小學校,變成上億的大企業,全國民營企業裡都能掛上號的存在,只要不跌大跟頭,之後的前途不可限量。
精神上,文藝上,可以抱一抱王碩的大腿,把他當成精神的北斗星,可是實際生活中,還是要抱樑一飛這樣的大腿,才能走得穩。
……
電話這頭,樑一飛哪裡知道自己隨口幾句話,在首都那邊讓王碩有了不愉快的想法,回到席間和盛文峰聊了幾句,實際上,也的確是出自好心,旁敲側擊得勸一勸盛文峰。
他伯父到底是個什麼人,樑一飛不清楚,可是這位年輕的盛公子,樑一飛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穿越兩輩子,樑一飛加起來年紀也着實不小了,心態上,其實有一些老前輩看到比較滿意的後輩的感覺,對於年輕俊才的愛惜和關心。
才20多歲,未來的路還長,儘早從泥潭裡出來,還是有未來和前途的。
盛文峰也聽出了樑一飛話中的善意,但是一時半會的,肯定不會因爲一兩句話就做出什麼重大的決定,只是對這些話稍稍上了一些心,然後就聊起了其他的話題。
在場幾個人,溫玉春一直有些悶悶不樂的,用沿海的話來說,就是一臉衰樣。
“你商場不是已經招商了嘛,齊建軍被抓,後面工程找其他人來做就是了。”樑一飛安慰他說:“資金上週轉不開的,我這邊借你點。”
“也不是週轉不開。”溫玉春一臉苦惱的說:“主要還是工程質量,齊建軍被抓後,我不放心,重新找人複查了一遍,大問題沒有,可小毛病到處都是,總覺得處處不順遂。”
這就不好辦了,說迷信也好,其他也罷,做生意的確講究一個順風順水,不怕遇到問題,就怕一直遇到各種各樣的大大小小問題,把氣勢和氣運給磨掉了,那結果一般都不會太好。
“用不用請風水先生來瞧一瞧?”盛文峰建議說:“香江那邊很流行這個的,連李家誠、李兆基這樣的頂級大佬都相信。”
“嗯,是要請人來看看風水。”溫玉春是沿海來的,同樣相信這個,其實在當初破土動工的時候就已經請了風水先生。
王自衛忽然在一邊插話說:“溫老闆,不如做點別的投資,分分心思?”
樑一飛眼皮一翻,開玩笑問:“你不是又來兜售你的國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