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爲什麼要聽你的,”狄登突然站起來,用力把椅子踢到一邊,巨大的撞擊聲讓教室裡的其他學生都朝他看過來,
站在一旁的露娜也被狄登臉上的陰沉嚇了一跳,
這個轉學過來的小子,發怒的模樣可真可怕,學生們不約而同的想着,
狄登重步走出教室,留下一片議論,
“誰的,”凱瑞米馬上過來問露娜,
“和你沒有關係,”露娜不想多說,也離開了教室,但眉頭一直緊蹙着,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艾德琳和狄登都這麼反常,
“你知道這是在犯法嗎,”艾德琳也火了,“趁着事情還沒被鬧得更大的時候立刻收手,”
“你以爲自己是天下無敵了,其他人都是白癡?”艾德琳覺得自己真是看走了眼,仗着自己的聰明,爲所欲爲的孩子不可能有大的作爲,“再這樣下去,警察遲早要找到你頭上,”
艾德琳的訓斥的口氣更激起了狄登的反彈,“警察就算真的來了,抓到也只是我,輪不到你操心,”
狄登最不喜的就是被大人說教,而艾德琳,一個比他還要小的女孩的教訓,他更不可能服從,
“就憑你還輪不到我着急,”艾德琳一時衝動的說,“你的惡意攻擊,讓JEEBO遭受到的損失,你自己承擔的起嗎,”
艾德琳說的雖是氣話但也是實話,
若不是關係到傑森,即使菲爾公司被狄登弄破產,艾德琳也不會在意,
至於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莽撞行爲,那也是狄登的自由,對孩子人生觀進行教育的義務在於狄登的父母,艾德琳的確無權干涉,更何況她自己都是一個被監護者,
狄登抿着嘴脣,一言不發,但緊緊的握住手機,其力道之大讓露娜擔心自己的是不是要報廢了,
艾德琳還想接着說,卻發現已經被掛斷,只剩忙音,
狄登把手機‘扔’給露娜,連聲謝謝也沒講,徑直往教學樓外走,略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無人知曉他心裡的憤懣,
原以爲艾德琳關心他,
真可笑,他也會有自作多情的時候,
狄登太驕傲了,他渴望艾德琳的關注,就如同對強者的崇拜一般,但得到以後卻並不珍惜,棄之如蔽,
可若對方真的移開目光,他又無法忍受這種漠視感,
“你要去哪兒,”露娜在身後問道,
男孩腳步沒有半分停頓,走出教學樓,越走越遠,
“注意情緒,”喬恩一直在旁邊,艾德琳的火氣,他也看得清楚,“生氣對你的身體沒有好處,”
確實,艾德琳自己都感覺得到心跳在加快,這個倔強的小孩真是太可氣了,
她深呼了一口新鮮空氣,
“我不生氣,我不生氣,”她對自己唸叨,
艾德琳原本蒼瘦的臉現在卻鼓鼓的,嘴巴都可以‘掛油壺’了,雖然發火對身體不好,但不可否認,她現在的模樣非常可愛,
喬恩忍不住伸手輕輕捏了捏艾德琳鼓包包的臉頰,動作相當親暱,艾德琳怔了怔,然後便從耳後脖頸開始,她的臉慢慢的漲紅,
乍一看還以爲她的怒火升級了,
“狄登是誰,”艾德琳感到喬恩溫和的氣息撲在她光光的頭頂上,“不要爲不相干的人生氣,氣壞的還是自己的身體,”
“我和狄登是在前年的信息比賽上認識的,恰巧他是露娜的同學,”
“他就是這場混亂的創造者,”艾德琳對狄登說的那些話,喬恩一個詞不漏都聽了進去,
“是的,”艾德琳點頭,“他不是一般的聰明,”
“有你聰明嗎?”有艾德琳的天才在前,其他的真激不起喬恩心裡的波瀾,
“比我強,”艾德琳說的是實話,她十三歲的時候還在死記硬背刻苦學習,和狄登毫無可比性,
喬恩聞言笑了,
“不管他多出色,憑個性浮躁這一點就足以毀了他,如果他還不改變的話,”
……
有些話,艾德琳還是說準了,
由於太嚴重的損失,聯邦調查局開始介入,高科技犯罪調查組的探員們甚至已經到到達菲爾公司開始蒐集證據,查找線索,
但他們初步的判定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惡性商業攻擊,
而狄登把自己關在宿舍整整一天,沒有休息一分鐘,因爲艾德琳的怒斥一直在他腦中盤旋,落空感沾滿了他的心,狄登知道自己錯了,他試圖挽回,但有些事發生了,便不是那麼好收場的,
狄登有能力激發成百上千黑客的興致,卻沒有能力讓他們停下來,一個孩子的智力能抵得上全世界的高手嗎,
他眼睜睜的看着命令行飛速的往下滑落,明明是他創造的程序,可自己卻無力迴天,
“該死的,”狄登握拳重重砸在鍵盤上,桌上的一摞計算機專業書本散落一地,
既然做了,就要付出代價,
一轉眼,一天又過去了,
服務器的癱瘓還在繼續,而狄登似乎依然沒有反悔的動作,
艾德琳坐立難安,她試圖打傑森的,但總在佔線,當她看到今天的新聞時,她知道最怕的還是成了真,
“菲爾控告JEEBO涉嫌侵犯商業秘密罪,正式向曼哈頓地方法院提起訴訟,”
多麼爆炸性的新聞,尤其在這個混亂的當口,業內可謂一片譁然,經濟新聞接連報道,大片的記者堵在JEEBO大廈樓下,員工進出或者以手蓋面,或者尷尬的說不清楚,
“麥倫先生,您爲什麼要選在這個時候與JEEBO決裂,”記者追着麥倫提問,“難道與這次的惡意攻擊事件有關嗎?”
麥倫立刻否定,“不,沒有任何關係,只不過在合作解決問題的方案上,很遺憾,我和JEEBO的總裁先生並沒有達成一致,”
麥倫突然停下腳步,盯着鏡頭,眼神之認真,讓艾德琳竟有種錯覺,他是在看她,
“我隨時都可以放棄訴訟,只要你個人單方面同意,噢,如果你能看到這個新聞,Ade,”最後的名字,麥倫唸的又輕又快,在這種嘈雜的環境下,就如語氣感嘆詞,沒有人留意,
說完麥倫徑直往前走,所有記者哄而圍之,只爲他最後這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可是麥倫不再回答任何問題,在保鏢的保護下,上車離開了,
Ade……喬恩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還在看電視的艾德琳,
而艾德琳此時心裡可謂驚濤駭浪,菲爾的CEO話裡的人是她嗎,傑森告訴過她,她在公司裡的稱謂以Ade替代,雖然她並不習慣這個名字,
她的視線裡被一隻修長的手所佔據,
“與其乾焦急,不如去問當事人,”喬恩把艾德琳的手機遞到她跟前,
艾德琳仰頭看着喬恩的眼睛,沒有疑慮沒有怒氣,平平淡淡的,就好像這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她遲凝半響才說,
“你不問?”
“我問你會說嗎?”喬恩反問,
因爲艾德琳,喬恩接觸到以前從未了解過的領域,那裡充滿了晦澀難懂的語言,以及深奧複雜的公式,軟件、遊戲甚至還有病毒,這些他毫無頭緒也毫無興趣的東西,艾德琳卻能遊刃有餘的凌駕於上,
病的連路都走不好的女孩卻有超越無數男孩的本領,
身爲孩子的父親本該自豪罷,可是他……
喬恩嘆息,
“我出去一會兒,”
等艾德琳反應過來,大門已經被輕輕帶上,
艾德琳心裡澀澀的,她最大的秘密,卡在喬恩和她,其實讓兩個人都不好受,
傑森的手機依舊佔線,其助理的倒是打通了,
鈴聲頻繁的響起讓弗瑞蒂很不耐煩,“不要再打過來了,”她拿起就說,
半秒以後,聽筒裡卻傳來一個無比稚嫩的聲音,“我找加布克先生,”
“小女孩,閒得無聊嗎,”弗瑞蒂語氣更糟糕了,“回家找你媽媽吧,”說完,她‘砰’的掛掉,
此時弗瑞蒂不知將來她會爲此時的衝動而沉浸在無盡後悔中,
艾德琳下一個直接打到了菲爾在紐約的分公司,同樣是童音,截然不同的是,那邊的接線員以熱情的近乎怪異的態度接待了她,並且直接轉到正在開會的麥倫手裡,
“久聞了,艾德琳?蘭斯洛特小姐,”麥倫相當有禮的說,
“麥倫?布魯茲,我想我們有必要談談,”
女孩成熟得不像話的語氣,讓麥倫滿意的笑了,果然是如他所想象的那樣,
所謂的談談,花了半個多小時,
第二天早上,一輛高檔商務車在醫院門口停下,
時隔半年多,艾德琳第一次走出醫院,
菲爾紐約分公司坐落在洛克菲勒廣場東邊,是一棟十五層的大廈,除去正中間菲爾的圓形圖標,它在這片高樓雲集的黃金區中很不起眼,
正是吃飯時間,來往都是行色匆匆的人們,
唯有一個例外,
艾德琳戴着棉絨帽子,穿着厚實的白色羽絨服,走上大理石的地面,她的步伐極慢,
越接近正中的玻璃門,落在她身上驚詫的目光也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