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會的開場節目是《百鳥朝鳳》,清脆的嗩吶聲響起,把場下所有觀衆的注意力都拉到舞臺上去,
艾德琳站在後臺,欣賞真正的國粹,現在後場最閒也就是她了,梅老師在準備下一場曲目,其他之前還在說笑的演奏家們,都正襟危坐着,後臺寬敞的空間裡安安靜靜的,只有熱情歡快的旋律與百鳥和鳴的聲音迴盪其中,
“艾德琳,”魏君嫺加了艾德琳一聲,她此刻已經換了一件大紅色的旗袍,作團長並不輕鬆,魏君嫺的節目排在第五個,是二胡獨奏《二泉映月》,
“你的學習能力很不錯,梅老師對你讚譽有加,”魏君嫺走到艾德琳身邊,和她一起看着外面的表演,
梅老師單名一個沁字,是團裡有名的悶葫蘆,作爲中央音樂學院的副教授,清高不說,脾氣也不算好,不知有多少女學生被他批評的眼淚直流,
而就在剛纔,梅沁主動問魏君嫺,“那個白毛兒小丫頭你是從哪兒找到的?”
“白毛兒?”
“就是那個什麼艾德琳,”梅沁把艾德琳的名字念得讓聽者感到很難受,
“艾德琳是金頭髮,老梅你眼神沒問題吧,”魏君嫺失笑,梅沁抗拒國外文化衆所周知,全團沒有人比他的外語水平更差的了……
“白不白,黃不黃的,你明白我指的是誰就好,”梅沁也不多說廢話,“她很有天分,如果是中國人,一定要着重培養,”梅沁本來看艾德琳又小又是洋人,以爲肯定要費口舌還不一定能讓她聽明白,即使有翻譯,可有些專業的詞彙,梅沁不認爲能翻譯出來,但是艾德琳的表現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在講解的時候,小丫頭很認真,就好像能懂漢語似的,而且根本不用他重複,艾德琳完全照的他的每一步來,
“雖然我不懂竹笛,但你也知道樂感和節奏都是相通的,她是我見過的最神奇的孩子,”梅沁說到這裡竟笑了出來,要從向來不苟言笑見到笑容是多麼的難得,
而魏君嫺更是相信自己做了一個無比正確的決定,連梅沁都這麼說,她對艾德琳更有信心了,
“準備好了麼,”魏君嫺問艾德琳,
艾德琳心挺懸的,尤其在看到外面宏大的場面,樓上樓下密密麻麻的觀衆,這得要求她好有多麼強硬的心裡素質,“我也不知道,”
可愛的回答讓魏君嫺忍不住發笑,“等蘇老師下場的時候,你和他再合奏一遍,有他帶着,你就不會再緊張了,”蘇知年是樂團首席竹笛演奏家,而且洞簫的水平也是數一數二的,
艾德琳手上的竹笛就是蘇知年留作備用的專屬樂器,
“嗯,好的,”艾德琳點點頭,
“我現在讓化妝師爲你稍微妝點一下,”魏君嫺看着艾德琳的小臉,真白,白的都不用撲粉,
可也白的太不正常了,即使是白人,也不可能白到一點粉潤色都沒有,魏君嫺直到現在才注意到孩子的異常……
“艾德琳,你的身體是不是不好?”
還是看出來了,艾德琳真不願意逢人便說‘我有病’,“對,我的心臟不太好,”
這麼可愛的孩子居然有心臟病,魏君嫺頭微不可見的搖了搖,上天果然是公平的,
艾德琳卻以爲魏君嫺對她不放心,連忙說道,
“雖然我不能堅持把一整首曲子吹下來,但一小段還是可以的,”
因爲這句話,魏君嫺對艾德琳更有好感了,
“如果撐不住,不要勉強,到時候一定要告訴我們,”
這時,外面傳來熱烈的掌聲,第一個曲目表演完,大部分吹奏類的演奏者們都下了臺,
艾德琳立刻讓到一邊,梅沁穿着藏青色的袍子抱着古箏從她面前走過,
“梅老師,加油,”加油二字,艾德琳是用漢語說的,
梅沁眼裡立刻盛滿笑意,衝她輕輕頷首,然後走上臺去,舉手投足,頗有幾分古風典韻,
“蘇老師,她就是艾德琳,”魏君嫺叫住一個剛下來的中年男人,
蘇知年穿的是和梅沁款式相同深綠色的袍子,手中握着一管和艾德琳手上不無二致的竹笛,
艾德琳感嘆着,這些演奏家們的氣質可真好,君子之風,樂者之氣,他們都具備了,
蘇知年比梅沁少了幾分‘仙氣’,他親切的笑道,“你好,我的小搭檔,我是蘇知年,”
男人雖然年過不惑,但聲音和笑容還是清清朗朗的,就像一顆青竹,讓人忍不住信服,
魏君嫺說的沒錯,有蘇知年從旁引導,艾德琳不會緊張,
……
“這個音樂會還有點意思,”帕尼本來一點興趣也沒有,現在倒認真的欣賞起來,曲起曲終,還會跟着其他人一起鼓掌,
裴西一手放在扶柄上,一手撐着下巴,有種寥寥懶懶的感覺,“去年你和諾南不是去了趟中國,沒有看幾場類似的?”裴西問,
“到後來整天都是應酬,也沒玩到什麼,”
“我一直沒搞明白,你們都已經那麼低調,怎麼還會泄露消息?”這個問題裴西曾經問過諾南,被諾南四兩撥千斤躲開了,
“總是有意外嘛,記者無處不在,你又不是不知道,”帕尼笑道,不想讓艾德琳的事被太多人知道,哪怕裴西也是他的朋友,
“噢,我總算知道他們是誰了,”那位媒體工作人員一直都在注意裴西和帕尼,即使觀衆席上的燈光並不明亮,
帕尼別具特點的痞笑,讓他恍然大悟,
攝影師正在聚精會神的拍攝,隨口問了一句,“是誰?”
媒體工作人員一邊掏手機,一邊小聲說,“紅頭髮的是總統的兒子,棕色頭髮的是英國議長的孫子,”
“什麼,”攝影師的手一個哆嗦,“你在開玩笑吧,”
“我會拿這麼重要的新聞開玩笑嗎?”媒體工作人瞥了他一眼,“大獨家啊,”那人飛快的按下按鍵,他要‘通風報信’,加派人手,
艾德琳雙手扯了扯身上的白色小旗袍,桃紅的包邊,精緻的粉色刺繡,她的頭髮被造型師梳了兩個髻,用粉色綢帶繫好,腳上穿着一雙同色系的繡花鞋,也不知魏君嫺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弄到如此合身的一套演出服來,
艾德琳的臉上倒沒怎麼化妝,化妝師只給她加了些腮紅脣彩,看起來更加健康有精神,
她一擡頭就發現化妝間裡所有的人都看着她,
“好可愛的娃娃,”連化妝師都忍不住說,“活脫脫的中國娃娃,”
墨藍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女士們都想好好把小姑娘抱在懷裡,
艾德琳從前世到現頭一次穿旗袍,此刻心裡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尤其在被這麼多目光注目的情況下,
魏君嫺非常滿意,對蘇知年說,“她更適合中國,”她用的是漢語,
“也許這孩子上輩子是中國人吧,”
兩人的話讓艾德琳的心噔了一下,
“中國娃娃沒有白毛兒的,要是換成黑頭髮看着要舒坦的多,”梅沁挑剔的評價道,
“好了,大家要準備上場了,”魏君嫺說道,
音樂會裡大部分曲目都是合奏,爲了減小演奏者的負擔,以吹管類合奏和絃樂類合奏交叉進行,而壓軸的曲子則是絲竹大合奏,
艾德琳又站到了後臺口,剛纔還和她說笑的老師們都已經在臺上坐定了,
指揮棒落下,由低沉渾厚的壎聲開始前奏部分,接着艾德琳看到梅沁輕手撥絃,古箏、揚琴、琵琶和阮的聲音加也了進來,
江南水鄉的溫柔,一點點滲進觀衆席,有的人慢慢閉上眼感受曲子的美妙,有的人跟着節奏輕輕敲着扶柄,滿園雪白的茉莉花,彷彿開在眼前,那淡淡的清香浮在鼻間,
這就是真正藝術家的水平,美麗的畫面已經幻化成虛無的音樂,充斥在每一個人心間,
艾德琳忍不住在心裡哼唱着熟悉的歌詞,
一段結束,大家都停下手裡的樂器,只有蘇知年把笛子橫在脣間,婉轉悠長的主曲被再一次演奏出來,
艾德琳緊握住手上的竹笛,她知道時間到了,
蘇知年吹完,其他的樂器並沒有跟上,舞臺上瞬間安靜下來,柔和的聚光燈只打在蘇知年身上,
這時蘇知年把竹笛放在身側,朝右邊微微側身,伸出右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一襲深綠長衣,真像一位竹林君子,
臺下的觀衆瞬時都好奇極了,
喬恩和蘇珊望着右邊的出口,他們比艾德琳還要緊張,
帕尼身體往前傾了傾,說道,“難道還有什麼神秘嘉賓不成,”
裴西也有了幾分興致,
事先已經拿到節目單的媒體工作人員奇怪的很,於是給了右邊出口的特寫,
艾德琳用手撫着自己的胸口,她緊張的簡直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看到了蘇知年鼓勵的笑,看到了魏君嫺拿着弓子的手對她豎起了大拇指,甚至看到了梅沁微不可見的點頭,
沒有什麼好怕的,她連死亡都經歷過,還怕這小小的音樂會嗎,
艾德琳以豁出去的心態,慢慢走上臺上,臺下頓時傳來細微的議論,
“我的眼睛花了嗎,”帕尼一把抓住裴西的胳臂,
裴西甩開帕尼的手,但目光沒有離開臺上的小女孩,“沒有,因爲我也看到了,”
艾德琳在蘇知年身邊站定,觀衆席黑壓壓的,但她還是能看清喬恩和蘇珊,
穿着傳統的盛裝,舞臺上的艾德琳更耀眼了,喬恩即使擔憂,但脣角還是忍不住勾起,這是他的女兒啊,
蘇珊激動的眼眶都溼潤了,她無比慶幸把艾德琳帶到巴黎,這個孩子註定不會平凡,
艾德琳擡起竹笛,驚訝的衆人這才注意到小女孩手上是拿着樂器的,
從後面傳來清幽的箏音,如涓涓細流、滴滴清泉,梅沁右手彈弦,左手按弦,閒適而飄渺,燈光師馬上也給他打了聚光燈,
艾德琳雙手按孔,深吸一口氣,跟着梅沁的節奏,把剛纔蘇知年演奏的主曲部分重複了一遍,
有了古箏的伴奏,同樣的曲子也有了不同的韻味,場景由江南的小橋人家轉而變換成巍巍高山,潺潺流水,在幽幽的山澗裡,茉莉花同樣在散發着芬芳,
“諾南真應該來看看,臺上的艾德琳太美了,”帕尼喃喃道,
西方的面容加上東方的氣質,原來會如此美妙,帕尼現在總算有些明白諾南爲什麼那麼喜歡艾德琳了,因爲有一種心動與年齡無關,
而裴西做了一件非常不符合他身份的事,他舉起手機,對着艾德琳拍了一張照片,
“你的動作很傻,”帕尼對裴西說,
“艾德琳值得讓我做一次傻事,真是獨一無二的小女孩啊,諾南果然是諾南,連爲自己選的小妻子都是最好的,”裴西笑着把手機迅速放進口袋,不讓帕尼有任何刪掉的機會,
“要是讓諾南發現你手機裡有艾德琳的照片,你認爲他會放過你?”帕尼說完,不再理會裴西,專心看錶演,
音樂會並不禁止拍照,
所以同樣在拍照的還有喬恩,幾乎艾德琳的每個表情都被他永久的記錄在膠片上,
吹到最後的部分,艾德琳的氣息已經有些不穩了,好在蘇知年加入了進來,獨奏變成了合奏,蘇知年混潤的笛音把艾德琳的蓋住了大半,也遮掩了她的不利,
舞臺上的燈忽然大開,所有的樂器開始了大合奏,悠揚的旋律再一次響起,這也代表着尾聲將臨,
一曲終了,所有的觀衆全部站起來,掌聲如雷鳴般,從四面八方傳來,
無數閃光燈對着艾德琳,她很從容鎮定的對着鏡頭淺笑,艾德琳環視着觀衆們的笑臉,層層疊疊,此時的場景和前世中的記憶慢慢重合,那是王秋人生中最輝煌的一天,也是一個大禮堂,她站在在臺上做着慷慨激昂的演講,臺下坐着的是來自美國各個大學的教授專家以及最優秀的學生,結束的那刻,同樣是熱烈的掌聲、讚美,
原來只要有勇氣嘗試,音樂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麼難,至少她也可以做到,
艾德琳和其他人一齊鞠躬,然後才走下臺,
“艾德琳,你的表現太出色了,”魏君嫺激動的給了她一個熱烈的擁抱,
“謝謝,”艾德琳真的很高興,她挑戰了自己的極限,並且還成功了,“
蘇知年大笑道,“你和老梅那段合奏聽起來真是享受,”他接着對梅沁說,“老梅啊,高山流水遇知音,你的知音原來在法國,”蘇知年當然是開玩笑的,終歸還是因爲艾德琳和梅沁配合的太好,
梅沁竟一本正經的說,“真是可惜了,”要是艾德琳在中國,梅沁費盡全力也要讓她成爲自己的學生,
儘管意猶未盡,但觀衆還是三三兩兩開始離開,嘴裡還議論着表演的精彩,不管如何,中國民族音樂的雅緻與舒婉徹底留在這些人心中,
喬恩和蘇珊站起來,避着人羣往後臺走去,
同樣逆向的還有裴西和帕尼,他們當然也要去找艾德琳,兩個男孩有一肚子疑惑呢,
洛婭也在往前擠,她的同伴跟着他,
“洛婭你要去哪兒?”同伴問,
“我看到了熟人,過去打個招呼,”洛婭眼睛一直盯着裴西的背影,生怕錯過了,
就在這時一大幫子記者突然推着人羣涌進來,推搡之間,有些嬌氣的女孩忍不住驚叫,
閃光燈亮的讓裴西和帕尼忍不住用手遮住眼睛,
“小杰斐遜先生,您來看這場中國民樂會,有什麼特殊寓意嗎?”記者舉着錄音筆
“斯特朗先生,您的祖父上咒駁回了減緩經濟衰退的財政議案,而您現在突然來法國,這其中是否有關聯?”問這個問題的絕對是英法外其他國家的記者,
……
記者的喧譁聲,讓所有還留在大廳裡的觀衆停下了腳步,紛紛圍觀起來,現場頓時一片混亂,
裴西和帕尼倒還算鎮定,他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面,裴西坦然而優雅的笑着,維持在鏡頭前最完美的形象,並不回答任何問題,至於帕尼可不會有什麼好臉色了,他忍住動手把擋在面前的記者仍出去的衝動,相機和攝影機把他糟糕的表情詳細的記錄下來,
“居然是總統的兒子,洛婭我們走了什麼運,”洛婭的同伴誇張的驚叫道,“還這麼帥氣,上天太不公平了,”
洛婭怔怔的看着裴西,他的身份讓她不敢上前,
喬恩聽到了記者口中的稱呼,回過頭,但裴西和帕尼被圍得嚴嚴實實,什麼也看不見,
“喬恩,他們剛纔在叫小杰斐遜嗎?”蘇珊吃驚的說,“我的天,那豈不是總統的……”
“是的,不過跟我們沒有關係,不是嗎?”喬恩說完,大步朝後臺走去,
蘇珊又看了看那厚厚的人牆,纔跟着喬恩進了後臺,
直到兩人離開,帕尼的保鏢才姍姍來遲,國衛隊可不是吃軟飯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馬上疏散了人羣,至於那些頑固的記者,他們有的是硬辦法,
“小杰斐遜先生,斯特朗先生,現在大門口被聞訊而來的學生圍住了,我們必須從後門出去,”軍士長對兩人說,
“後門在哪兒?”帕尼問,
“就在後臺,”
“正好,我們本來就要去後臺,”玩世不恭的帕尼現在倒有些威嚴了,“你們帶路,”
“是,”
保鏢把其他人隔在外面,帕尼和裴西一前一後走在相對狹窄的過道上,
“他們要過來了,”洛婭的同伴激動的說,
洛婭眼睜睜的看着裴西從她身邊走過,甚至能感覺到他帶起的清風,可是一句話也不敢說,
裴西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他回過頭,一雙出挑的眼睛望着洛婭,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上帝,他對我們笑嗎?”洛婭的同伴有點自戀的說,還趕緊整理了一下衣着,
“裴西,你在看什麼?”帕尼在前面衝他叫道,
“沒什麼,”裴西幾個大步趕上帕尼,
兩人漸漸遠去,但交談聲還依稀傳來,
“是不是看到了要找的人?”帕尼問,
“沒有,只不過是一羣女學生而已,”裴西的聲音聽在洛婭心裡有那麼幾分涼薄,
“我還以爲他看上你了,”洛婭後面陌生的女孩對洛婭說,“果然灰姑娘的故事都只是童話,”
女孩的話讓洛婭更失落,那天在後門口,裴西和普通的大學生沒有任何差別,甚至身上又是泥土又是血漬,心情不佳的洛婭只把他當做無聊的搭訕者,連他的問題都沒有回答便匆匆離開,可是禮堂裡的第一眼,男孩截然不同氣質給了她無比的震撼,優雅的身影就好像刻在她腦海裡,怎麼也揮之不去,
可惜這個時候裴西已經不願理她,
後臺可比外面溫馨多了,
所有演奏家、隨行的工作人員站了幾排,喬恩在給大家拍合照,
年輕一些的演奏者們,一個勁的在偷看喬恩,心裡感嘆着,艾德琳的爸爸怎能帥的如此妖孽,
父女倆的長相太打擊人了,
拍了合照,好些演奏者都爭着要跟‘中國娃娃’合影,甚至包括法國學院方面的工作人員,
喬恩笑着一一滿足,艾德琳心情很好,也願意擺出造型,蘇珊在一旁笑的嘴都合不攏了,
帕尼和裴西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當然還有後面的保鏢們,
“你們是誰,後臺不能隨便進來,”法國學院方面的負責人斥道,
但軍士長給他看了什麼,負責人立刻噤了聲,神情緊張而焦慮,
艾德琳愣愣的望着兩個男孩,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帕尼和裴西同樣看到了艾德琳,但他們非常會做人,開口的第一句是,
“喬恩叔叔,好久不見,”
“蘭斯洛特先生,您好,”
帕尼雖然私底下直呼喬恩的名字,可是當着他的面,還是老老實實和諾南一樣稱呼其爲叔叔,
而對於裴西來說,喬恩一直都是聽說中的人,所以禮貌和尊重是非常必要的,
試問誰能讓帕尼和裴西同時用如此尊敬的態度,他們身後的保鏢唰的全部看向喬恩,
喬恩放下相機,隨意的笑道,“看來你回國了,”這句話是對帕尼說的,
喬恩又看向裴西,“斯特朗家的長子裴西是嗎?”
“您知道我?”裴西意外之中還有幾分驚喜,
“你和你的父親簡直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喬恩說道,
他認識父親,裴西很驚訝,爲什麼他的父親從沒有提過喬恩?蘭斯洛特,
“你們爲什麼會在這裡?”艾德琳走上前問道,
“艾德琳,你每次對我都沒有一個好態度,”帕尼也不怕人多,頗爲委屈的說,
帕尼的形象在國衛隊面前徹底被顛覆了,至少軍士長已經在考慮是不是要向總統先生彙報這一詭異的情況,
“小杰斐遜先生,”軍士長上前一步,“我們現在最好離開音樂廳,外面的人越來越多,”
帕尼擡手,止住了軍士長的話,“喬恩叔叔,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我和裴西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您和艾德琳,現在也不是一個談話的好時機,我們先失陪了,”
喬恩點點頭,他很能體會帕尼現在的心情,“趁着記者還不算多,你們快走吧,”
“蘭斯洛特先生,希望以後能有機會與您好好聊聊,”裴西在喬恩強大的氣場前就像一個孩子,
“好的,”喬恩客氣的說,
帕尼臨走前還對魏君嫺等人說,“你們的表演很精彩,非常棒,”
裴西也高度讚揚了民樂團的演出,
等他們離開,黑衣大漢造成壓抑才逐漸消失,氣氛已經被破壞,艾德琳他們也不好多留,約好了指導時間以後也走了,
“那兩個男孩到底誰,講起話來有板有眼,像小政客似的,”蘇知年問魏君嫺,
“後面的穿黑西服的男人叫紅頭髮的男孩小杰斐遜,”魏君嫺聽到這個稱呼,還以爲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他是總統的兒子,”
在場的人頓時驚呼出聲,一片譁然,
“那麼另一個呢?”一位女演奏者問,
“不知道,艾德琳的父親不是說他是什麼斯特朗家族的長子,想必身份也不低吧,”魏君嫺說,
一位稍懂漢語的法國學院方面的工作人員說,“如果我記得沒錯,斯特朗家族是英國的大貴族,其實最讓我吃驚的不是這些,而是兩個男孩對待艾德琳和她父親的態度,蘇珊女士不是說他們都是從南方偏僻小鎮來的嗎?怎麼可能會認識身份地位如此顯赫的人物,”
顯然這個法國人認爲蘇珊在說謊,
這麼一說弄到大家心裡怪怪的,
蘇珊現在心情可不比他們好多少,和總統之子有交情,還不是一般的交情,讓她覺得自己與喬恩的距離更遠了,
她欲言又止的看看喬恩又看看艾德琳,
“蘇珊,如果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吧,”喬恩停下腳步問道,
“你們是貴族?”蘇珊知道喬恩和艾德琳住在山區,她也知道那是私人土地,但是她從未把父女倆和貴族一詞扯在一起,
喬恩還沒回答,艾德琳卻先開了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