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回屋,剛坐下,電話響了。
盛希平接起來一問,原來是大鹼場打過來,找劉玉江的。
劉玉江接過電話,沒聊兩句呢,忽地臉色就變了,掛斷電話後,立刻就要走。
盛家人見此情形,不好再留,忙又跟着出去相送。
“也不知道大鹼場這是出啥事兒了,我瞅着你大哥那臉色不太對,鬧不好是出啥大事兒了。”
看着劉玉江的車消失無蹤,盛連成忍不住嘟囔道。
“誰知道呢,看樣子像出事兒了。明天咱就回林場,到時候打聽打聽。”
盛希平也覺得,肯定是有啥大事兒。
幾個人都猜不出大鹼場發生了什麼,索性不去想。
中午,盛希平陪着丈人和舅哥喝了點兒酒,吃過飯,一家人也沒着急離開,陪着周明遠父子嘮了會兒。
礦泉水廠相關事宜,就交給伱負責了,好好幹,局裡肯定虧不了你。”
林業局下屬各林場,利用現成土地,栽種藍莓、藍靛果、五味子等小漿果,以及食用菌、藥用菌等,一參場負責回收加工。
這樣吧,改天咱有時間再喝,今天是真不行了。”
再有那看着你掙錢眼紅,想背地裡使壞的,也得掂量掂量。”
正聊着呢,局裡趙書記、陳副局長,還有資源處的郭處長,一起來周家了。
“那啥,媳婦,趕緊去弄幾個菜,我得跟老趙、小郭他們喝點兒,大過年的有喜事兒,必須慶賀慶賀。”
張淑珍從吳家帶來的禮物中,挑了幾樣,讓兒子拿着去丈人家。
“好,好,如此一來,各林場的農林工就有活幹了,局裡也減輕負擔,不錯,不錯。”
原來,今天上午,這三人去了東崗一參場,跟一參場的幾位領導,商議了合作的事情。
“你還記得大鹼場有個姓陶的小寡婦麼?她男人前幾年得急病死了,留下她和倆孩子。
郭處長被領導表揚了,也很是受用,忙表態道。
“老大,今天不是要去你丈人那兒麼?時候不早了,你帶點兒東西過去吧。
周明遠父子陪着盛希平聊天,王春秀領着兒媳婦和閨女,在外屋煎炒烹炸,做了一堆好吃的。
“謝謝周局誇獎,周局放心,我肯定把礦泉水廠辦好,給咱局多多創收。”
人家那麼大的官兒,當地這些人知道了,肯定得過來請。
“老大,剛纔維國來電話了,你猜玉江他們爲啥着急忙慌的回去?大鹼場出人命案了。”
周家人見了盛希平,自然十分高興。
聊到快五點了,三人起身告辭,盛希平夫妻,也領着四個孩子,回了自家。
姑爺子來了,周家肯定得好好招待。
前川林場和大鹼場這些年來一直都挺太平的啊,這咋還出人命案了?
“別,別,周局,我們在東崗都喝多了,這就是惦記着回來跟你報喜,不然我們早都回家睡覺去了。
另外,松江河林業局同意跟一參場,共同開發位於松山林場下轄的天然泉水,投資建礦泉水廠。
“啥玩意兒?出人命案了?誰死了?”盛希平也嚇了一跳。
跟你丈人說,我們就不過去湊熱鬧了,家裡還有不老少剩菜呢。”
盛希平剛一進家門,盛連成就一臉神秘的說道。
趙書記幾個一聽,連忙擺手,他們在東崗已經喝的夠多了。
“小郭啊,你這事兒辦的不錯,各方面想的也周到。
盛連成按照陳維國說的,複述給盛希平聽。
不管周明遠怎麼說,這仨人都不肯留下來再喝了,沒辦法,只能喝茶水聊天了。
周青嵐和四個孩子昨晚在孃家住的,上午沒回來,盛希平也懶得開車了,拎着東西,步行去了丈人家。
同時,林業局栽種的人蔘,一參場也會根據市場行情回收加工。
周明遠一高興,招呼着王春秀,趕緊再弄幾個菜,他要陪着趙書記等人喝點兒。
他們這幾個,除了郭處長,其餘的都有些歲數了,經不起這麼喝。
挺好的,這回他們都知道你跟吳家啥關係了,往後肯定能照應你幾分。
大過年的遇上這事兒,難怪劉玉江急三火四的往回趕呢。
得知吳家人已經離開,周明遠點點頭,“我猜也是。
聽完三人彙報工作,周明遠很高興的點頭。
周明遠看事情,跟盛連成絕對不是一個維度。
今天上午,有人發現,陶寡婦和他家倆孩子,死在家裡了。那陶寡婦身上讓人砍了好幾刀,倆孩子也被砍死了。”
經過雙方友好協商,奔着互惠互利的原則,松江河林業局和東崗一參場達成深度合作。
這麼一說,盛希平冷不丁想起來了,好像有這麼個人。
這陶寡婦長得挺漂亮,男人死後她沒改嫁,帶着倆孩子過。
人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更別提是個年輕漂亮的小寡婦了,大鹼場和前川林場,好些男的都盯着她呢。
盛希平曾經聽於海濱哥倆提起過,說這小寡婦跟不少男人都眉來眼去、狗扯羊皮。
這事兒,鬧不好的話,就是因爲生活作風引起的。
“玉江大哥這下可有的忙了。”盛希平嘆口氣,這大過年的,村裡出了人命官司,劉玉江不定怎麼上火呢。
“可不咋地?唉,可惜那人兒了。那小媳婦以前我見過,說話嘎巴溜脆,見人就笑,人挺好的。
那倆孩子一個五歲,一個才三歲,可惜了。”張淑珍忍不住嘆氣道。
陶寡婦跟盛家無親無故,她死了,唏噓兩句,感嘆一番,也就那麼地了,衆人該幹啥還幹啥。
過年期間吃兩頓飯,盛希平他們在周家吃過了,也不餓。
於是坐在一起,邊看電視邊聊天。到八點來鍾,收拾了睡覺。
轉過天正月初六了,一早起,大家夥兒就收拾好東西。
吃過早飯,盛希平開着自己的轎車,盛希泰開車廠子裡的吉普車,一家人坐車往回走。
知道今年要在松江河過年,所以年前的時候,盛連成兩口子把家裡的雞鴨鵝,還有豬,全都殺了,給孩子們吃。
他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家裡就託付給左鄰右舍,幫忙給燒燒火,喂喂狗就行。
花豹、胖虎幾個,已經十幾歲了,正兒八經兒老狗。 狗老了沒精神,成天打盹兒睡覺,還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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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連成特地給狗子們蓋了個挺大的窩,狗窩後牆還砌了個火牆,冬天晚上就燒上火。
狗老了不抗凍,就靠在火牆邊兒上取暖。
狗老成精,一聽見腳步聲,幾隻狗立刻分辨出是主人回來了,連忙從狗窩裡出來,搖頭晃腦的朝着主人哼唧。
盛新華幾個趕緊過去,抱着狗子一頓揉搓,花豹幾個這才心滿意足回窩裡去趴着了。
應該是早晨有人過來給燒火了,炕是熱乎的,只不過這屋子好些天沒住人,總覺得冷森森的。
盛希平哥倆趕緊把那個堵爐筒子的布卷兒取下來,然後燒上爐子。
那爐子好幾天沒燒了,涼氣順着爐筒子進來,在爐筒子內壁凝結成霜。
被煙火氣一薰,霜化了,就開始往外滴黑褐色,帶着鏽味兒和煙味兒臭烘烘的水。
這爐筒子水可厲害呢,滴到衣服啥的上頭洗不掉,而且還會腐蝕衣物。
所以每到冬天,家家戶戶都會弄幾個罐頭瓶子,綁在爐筒子的連接處,就是爲了接爐筒子水。
爐筒子一冒煙,人家瞧見就知道是盛家人回來了。沒過多會兒,陳維國、王建設等人就跑來了盛家。
“希平,你知道是誰殺了陶寡婦一家三口的麼?你都猜不着。”一進門,王建設就嚷嚷起來。
“呦,兇手抓着了?這麼快啊?”
盛希平一愣,這案子破的也太快了吧?昨天發現的,今天就抓着人了?
“沒有,還沒抓着人呢,但是已經確定了嫌疑人。”王建設擺擺手,繼續往下說。
“你還記不記得?前幾年你領着大鹼場幾個人做生意,他們都掙了不少錢?
後來你不是嫌他們嘴不嚴實,就不用他們了麼?那裡頭有個叫孫金剛的?
有人看見,初四晚上,他去陶寡婦家了。”
“孫金剛?他不是有媳婦了麼?咋還跟陶寡婦牽連上了?”盛希平一聽就愣了。
孫金剛,是第一批跟着盛希平去做買賣的那幾個人其中之一。
他們跟着盛希平幹了兩年,掙了不少錢,後來盛希平嫌他們這嘴上沒把門兒的,啥都往外說,就不太想用他們了。
正好劉玉江這頭髮展養殖場,那幾個就留下來在養殖場幹了。
可養殖場的工資沒那麼高,這幾個見慣了大錢,就有點兒看不上養殖場的工資。
後來就離開養殖場,自己搗鼓小買賣去了,一年也能掙點兒。
盛希平記得,這孫金剛掙了錢之後,娶了個媳婦,還生了孩子,這咋還能跟陶寡婦弄一塊兒去?
“咳,孫金剛家那個媳婦,哪能跟陶寡婦比啊?差的太遠了。
我聽人家說,那陶寡婦跟大鹼場還有咱林場,不少男人都有勾連呢。
這裡頭,就數着孫金剛最有錢,給她的也多。”高海寧在那頭接話道。
“案發之後,東崗派出所的人就來了,在現場找到了兇器,上頭有兇手的指紋。
然後又開始排查跟陶寡婦關係密切的人,結果陶寡婦家的鄰居說,頭天晚上見到孫金剛進了陶寡婦家。
派出所的人去孫金剛家,沒找到人,他媳婦說,孫金剛初四晚上出去了,就再也沒回來。”
大鹼場和林場就在一個山谷裡,本身也不是多麼大的地方,有點兒風吹草動,很快就傳遍了。
“要是這麼說,的確孫金剛的嫌疑最大。”盛希平點點頭。
“看看吧,這就是有幾個糟錢兒不知道怎麼嘚瑟好了。
你們幾個可得記住了,有錢也不能出去胡作,吃點兒喝點兒不要緊,千萬別沾其他的。”
盛希平趁機會,也給兄弟們提個醒兒。
派出所雖然鎖定了嫌疑人,但是孫金剛失蹤了,誰也不知道他跑去了哪裡。
沒辦法,只能發協查通報,在車站啥的地方安排人圍堵、檢查。
大鹼場這邊,也安排了民兵,在周圍山林裡搜尋,至於啥時候能抓到人,那就不好說了。
盛家回來人了,林場這些親戚朋友,都過來坐坐,拜個年啥的。
有的人得知盛希平現在生意越多越大,跟着他的都掙了不少錢,少不得也過來打聽,想要跟着盛希平幹。
盛希平很委婉的推拒了,總不能全林場的人都跟他去做生意吧?那林場的活誰幹?
他要真是那麼做了,不說場裡領導,周明遠也不能樂意啊。
再說了,如今不是公司草創時期,什麼人他都要。
現在公司缺兩種人,一種是有文化有學歷的,另一種就是敢打敢拼,關鍵時候敢玩兒命的。
場裡這些人,還是算了吧。
當然,盛希平也不能說的太直白了,他直接給大家夥兒透露消息,說起了林業局跟東崗一參場合作的事兒。
告訴這些人,可以試着承包什麼項目,也不少掙,還守家在地的不用出去吃苦受累。
大部分人一聽這話,也就明白咋回事兒了,自然不再糾纏。
下午,張淑珍做了不少菜,盛希平把林場一些關係近的人,叫過來吃了頓飯。
這其中,自然有鄭先勇父子幾個。
鄭先勇因爲學歷不符合要求,已經從林場一把手的位置上退了下來,對調到大集體,當個主任。
新書記,是從別處調來的,四十來歲,據說大專畢業。
反正人還行,工作挺踏實的,也沒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盛希平難得回來,大家夥兒見面自然分外歡喜,衆人吃吃喝喝的,一直到挺晚了才散。
過年期間這走親串友、請客吃飯的,實際上也挺累。
送走了客人,關上大門,插好門栓,衆人也顧不上看電視了,早早就躺下休息。
睡到半夜,盛希平冷不丁聽見門外有動靜,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凝神細聽,果然有什麼東西在扒門的動靜,盛希平心下了然,這是花花回來了。
於是趕緊披上棉襖起來,到外屋去開門。
外屋門一開,果然就見到花花在外頭。
“你倒是挺會趕啊,我們剛回家,你就回來了。快進屋。”
盛希平見花花安然無恙,格外高興,趕緊側身讓路,叫花花進屋。
花花這次沒帶啥獵物,只在盛希平身上蹭了幾下,就邁步進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