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紛紛在楚漠宸這樣坦白的迴應之後一愣。
宋雲萱也怔住。
楚漠宸卻藉機帶她就往肖家的主宅走去。
此刻,有肖家主宅裡的保安前來接應。
媒體很快就被攔住,卻有好事又八卦的媒體在後面高喊:“楚少多年以來緋聞甚少,今天突然承認與宋小姐的戀情,是否有別的目的原因?”
楚漠宸回頭眯眼看那個在人羣之中叫囂着問出這句話的記者。
那個記者卻猶如作案嫺熟的慣犯一樣,很快隱匿到了人羣之中。
楚漠宸沒有立刻找到那個記者,卻眸光移動,在不遠處,看見了一閃而過的異國男子。
“喬治……”
他低低吐出這個名字。
除了宋雲萱離得他太近聽到了這個名字以外,並沒有外人聽見他說這個名字。
楚漠宸擁住宋雲萱的腰,大手扶着她:“走吧,我們進去。”
宋雲萱點頭,同他一同隨着肖家引路的女僕進去。
卻在往前走的時候,悄悄回頭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巧合,後面接着下車的,居然是陸家的當家人陸夏。
陸夏面對媒體並無笑顏,冷情的臉上是板起的五官,不苟言笑的表情讓媒體們的八卦熱情瞬間被澆熄了一大半。
只有少數媒體上前去問一些並不太敏感的話題。
多數媒體都默默對準了陸夏跟他身畔那位多年來形影不離的白人助手喬治。
陸夏多年以來一直都是港城媒體想要捕捉熱點的對象,奈何這位單身的陸家大小姐卻是生活作風嚴謹,不僅沒有半點醜聞,而起連想要借他上位火一通的男人都沒有半個。
也許,有那麼幾個不識好歹的男人將注意打在了她的身上,但這些人消失的太快,根本讓媒體來不及捕捉。
陸夏穿了一身紅色魚尾裙,霸氣的紅脣跟黑色手套帶着女王的風範跟氣場。
她從通往肖家大宅門口的紅地毯上走過,揚起下巴的弧度都讓媒體們恨不得分分鐘捕捉下來做封面頭條。
助手喬治在她進入喬家大門之後,將手上搭着的黑色皮草披肩替她體貼的披在肩上。
陸夏看他一眼,微微點頭的弧度讓喬治揚起一個迷人而有充滿異域風情的微笑。
而這個微笑,卻恰恰落在了楚漠宸的眼裡。
宋雲萱在他旁邊,眼神落在遠處的人羣裡。
順着那個人羣,能看到通往肖老爺子住宅的那條路。
待會兒,肖洛八成是要從那裡出來的。
宋雲萱這樣想着。
楚漠宸卻從侍者的托盤上拿了兩杯香檳,伸手遞給她一杯。
她接過去:“謝謝。”
“我過去跟陸小姐說幾句話,你要來嗎?”
宋雲萱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看見不遠處陸夏正在跟幾個世家小姐模樣的女人說話。
她搖搖頭,微笑:“不用了,我跟她們不太熟。”
女人之間的八卦話題她並不熱衷,那些女孩子家家的事情遠遠沒有商業場上的利益角逐來的重要。
從很久以前開始,她參加酒會酒會去找對自己有用的人交談。
而陸夏周圍那幾個女人跟她不會有什麼利益關係。
至於陸夏,她應該跟她也沒有什麼話題可談。
楚漠宸向着陸夏走過去,陸夏身邊的助理喬治,輕輕叫了一句:“陸董。”
陸夏就側身去看喬治,順着喬治的目光引領,她一下看見向他走過來的楚漠宸。
臉上本來端莊嫺淡的笑容變得深邃了幾分。
“幾位,我先失陪一下。”
跟身邊這幾位打扮精緻的千金小姐大了招呼之後,陸夏才笑容滿面的向着楚漠宸走過去。
兩個人在距離彼此還有兩步遠的地方停下。
陸夏手上還端着喝了一口的香檳,她向楚漠宸舉了舉杯,淺飲一口,纔開口:“楚少真是準時,我還以爲楚少今天不會來了呢。”
“我的確不想來。”
陸夏看他這樣坦誠,抿脣一笑:“這樣直白可不好,肖老爺子聽了可是會很傷心的。”
“給雲萱的那封請柬,是陸小姐的主意?”
陸夏掩脣微笑:“似乎很管用。”
“她來了。”
陸夏點點頭,目光望向楚漠宸的身後,忍不住感嘆:“女孩子年輕真好,特別是十八,九歲這個年齡,簡直是人生最精彩的時候,這個時候,她的精力,頭腦,心計可都是正在成長的巔峰時刻。”
陸夏這話說的意味深長。
楚漠宸心底卻是一陣不悅:“陸小姐強行把雲萱拉進來,不覺得有些難爲她嗎?”
“難爲?”陸夏似乎聽不懂一樣眨了眨眼睛。
楚漠宸卻冷冷道:“肖家的水太深,她趟進來並不合適,你這是在難爲她。”
陸夏不以爲然:“楚少,雲萱是個聰明的女孩兒,不受點難爲是不會成長的。”
“我並不需要她受難爲。”楚漠宸覺得跟陸夏根本無話可談,也根本就談不攏,便一口飲盡了高腳杯中的香檳,將就被往侍者的盤子上一放,便要離開。
陸夏卻悠閒的緊:“如果她接收你的好意,那麼今晚,她就不會出現在肖家。”
楚漠宸離開的背影僵硬了一下。
陸夏嘆了口氣,有幾分惋惜的味道:“可惜,她並不想做你的金絲雀呢,即便你想保護她。”
……
肖洛從祖父的主宅裡面被推出來,身邊跟着老爺子的管家。
管家精心爲他準備了宴會的西裝。
十七歲的少年,因爲骨骼清瘦,膚色白皙,被選用了酒紅色襯衣跟深色西裝搭配。
這樣的搭配讓剛剛病癒的他臉上的氣色顯得好了很多。
老管家親自推着他的輪椅,語調溫和:“孫少爺,今晚宴會,您要謹言慎行啊。”
肖洛垂眼,掩住長長眼睫之下的那一點風華:“我知道了,祥叔。”
老管家囑咐完,便招呼了一個膚白貌美的小女僕過來推輪椅,還吩咐:“好好照顧孫少爺。”
小女僕應聲,然後恭敬的推着肖洛順着通往前面別墅的路走。
肖洛的傷已經好了許多,但是還沒有到可以站起來走動的地步。
威爾跟小島跟肖家這樣的豪門攀不上關係,所以肖家的宴會活動並不會允許他們過來。
從爺爺的老宅裡出來的時候,爺爺也只是粘着手中的老蜜蠟手串,疲憊的囑咐:“怎麼說你也是我看中的孩子,待會兒出去要顧得大面。”
他點頭應下。
老人又嘆了口氣:“希望那兩個兔崽子能拿出做長輩的樣子來,不然……”
不然,今晚的肖家就會天翻地覆。
肖洛的手指放在輪椅上,長長的眼睫毛之下,一雙眼睛幽深如井。
前面舉行晚宴的別墅越來越近,人流交談的嘈雜聲音印入耳廓。
鼓膜輕輕震動,他一下就聽見有人眼尖的發現他,並且用高腳杯掩住脣瓣,交頭接耳的小聲嘀咕——
“快看,那就是肖玄留下的獨苗。”
“着孩子倒是生的俊秀,可惜不是純粹的港城人吧,你看這眼這眉……嘖嘖,是歐洲人的輪廓。”
“是呢,肖老爺子說她母親是意大利索菲亞家族的千金名媛。”
“騙人呢吧,我可是聽說……她是美國技,女生的野種……”
“老爺子上了歲數,真當是人人都能糊弄的了的呢……”
這些嘀嘀咕咕的聲音雖然是刻意的壓低了,但終究還是隨着空氣,一分分的傳到了肖洛的耳朵裡。
每個字,都讓他聽得清清楚楚的。
他眼神變得陰沉,手指附在輪椅扶手上,慢慢的,緩緩的,攥緊。
將五指攥成了一個拳頭。
他的母親是美國技,女……
技,女……
所有人,都當她的母親是個骯髒不堪的女人,連帶着對他的存在都表示嗤之以鼻。
輕蔑,藐視,侮辱。
從小到大,這些負面影響跟傷害都無孔不入的伴隨着他。
而對他傷害最深的,則是他的兩位叔叔。
肖瑜,還有肖亮。
倘若不是兩位叔叔散播這些被肖老爺子嚴令禁止的謠言,整個港城的人又怎會知道他的出身,將他的亡母拿出來說三道四指指點點。
他的手指骨攥的緊。
身後的小女僕敏銳的發現了他手指的動作,關切的詢問:“孫少爺,您是不是不舒服?”
“沒事。”
小女僕點點頭,推他繼續往前走。
在接近那些穿着光鮮容光煥發的賓客的時候。
原先還拿着酒杯掩住口型對他指指點點的客人們紛紛迅速的換了一副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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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個臉上都掛上了親和友善的笑容,甚至還腆着臉過來恭維:“孫少爺氣色真好,幾年不見,真是長得越來越有家父的風範了。”
誰都知道,肖洛的父親肖玄在二十年前是港城年輕有爲的世家少爺。
雖然緋聞不斷,但是天縱英才,生的俊逸不凡,長久以來都是港城津津樂道的鑽石王老五。
多年過來,肖玄仍舊停留在港城上流圈子裡的各類傳言之中。
當年與他一般大的千金小姐們都已經結婚成家,然而在年少正好是愛慕過的男子卻是一直刻印在腦海裡。
任時光飛轉,斗轉星移,也不能掩蓋那位少爺曾經出現時候給人一度驚鴻的風華。
肖洛的長相與肖玄如出一轍,俊秀的面容還未生出一個成熟男人的棱角,眉眼之中卻已經風華初現。
不少笑靨如花的千金小姐們都向着肖玄圍過來。
一半真情,一半假意的問候肖玄的病況。
其中有一個穿着黑色小禮服的少女被淹沒在一圈閃着鑽石光輝的千金名媛中。
巧笑之間,眼角突然爆出一抹惡毒來。
染着猩紅指甲的手指,猛地就一把推倒了肖玄的輪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