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完,沒有一個人說話,李煜邦和項寒羽是不敢說,怕刺激到李小白,李小白是覺得吃飯的時候不適合說。
吃完飯,項寒羽搶着去洗碗,把屋子留給父女兩個,他畢竟是外人,要給他們和解的機會。
李煜邦忐忑的看着李小白,“小白,我錯了,我應該一開始把這件事告訴你的,可是那個時候爸爸害怕你埋怨爸爸,留下你在農村受罪,所以我害怕,我不想失去你,纔會一直隱瞞着。”李煜邦知道必須把話說開,李小白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樣,這個孩子有想法,自己不說開了,李小白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李小白早就冷靜下來,一夜的時間足夠她平靜,她不是真的十四歲,所以心理年齡也不會讓她幹出格的事情,同時她明白,上輩子的苦難不是李煜邦造成的,那些苦難和自己的性格,和環境,家庭,等等都有着不可分割的因素,她不能把這一切都怪罪到李煜邦身上,實際上說,李煜邦就是個單純善良的人,並不能因爲自己重生就把人性中的光芒善良都摒除!那不是人,那是反社會人格。
最大的因素是曲家的老太太老爺子心思歹毒。
“爸,我媽是什麼樣的人?當年爲什麼走?現在在哪裡?”既然已經問出來,那就問清楚。
李煜邦垂下眼瞼,這個事情瞞不下去的。
“你媽叫白雨,當年是下鄉的知青,因爲家裡家庭成分不算好,在村裡老受欺負,有一次你媽從山上摔下去被我救了,因爲她腳受傷,我只能揹她回去,很多人都看見了,就開始有風言風語的,村裡人也開始議論白雨是個作風不好的人,偶然有一天我碰到了有人想要在地頭欺負白雨,被我打跑了,白雨衣衫不整的樣子被人們看到更要說三道四,我護着她回到了知青的宿舍,結果被人看到,幾個知青抓着我非要說我是想要耍流氓欺負白雨的流氓,抓我批鬥和勞動改造,白雨爲了救我,就說不是這樣,是和我有了感情,要和我結婚。
後來這件事全村人都知道了,你爺爺奶奶不同意,可是這件事已經不是他們不同意就能阻止的,連我和白雨都沒想到這件事會引起這麼多人關注,沒辦法,我們結了婚,白雨是個好女人,可是和我不一樣,她是有文化的女子,她不適合農村,在這裡她活的不開心,她的想法沒人知道。
我鼓勵她繼續學習,我不會讓她爲了我斷了自己的理想,後來就有了你,可是剛生了你,就有了知青回城的新政策,白雨家裡給她辦了回城的手續,她是魔都人,當然要回到那裡去生活,可是不具備帶我和你回城的條件,她捨不得走,最後我們商量好離婚,她回城去。
我不會耽誤你媽的前途的,她想要帶你走!捨不得你,可是我也捨不得你,你媽走了,要是你也走了,爸還活着有什麼意思。所以你媽留下了你。這些年她沒來找過我們,我想她也是想你的,小白,你別恨你媽,也別恨爸。
小江是爸爸從小橋邊上撿來的,當時纔不到一個月了孩子,爸不忍心看着他就那麼扔在那裡,所以帶了回去,爸沒說什麼,是不想你覺得小江不是親弟弟不親他,畢竟爸對你更偏心一些,已經對小江不公平了,小白,你能原諒爸嗎?”李煜邦和盤托出,雖然說的還不是很詳盡,可是李小白也明白,這就是那個時代千篇一律的故事情節,白雨和李煜邦的結合,說白了也不是什麼感情,畢竟一個是出身書香世家的才女,和你一個農村泥腿子有什麼共同語言啊。
當時是迫於壓力不得不嫁,可是真的到了前途的時候,就算李煜邦不讓步,恐怕白雨也不會留下,她也不會埋怨白雨,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的人可以狠心拋下過去,有的人不能罷了。
況且白雨回到城裡還不一定受什麼苦呢,不想回來找她似乎是應該的,畢竟誰都怕自己的往事被人揭出來。
“爸,別說什麼原諒不原諒的,我們是父女,是最親的親人,這世界上大概沒有人比我們更親近,我生氣就是一時想不開,這麼多年以爲死了的親媽忽然活過來了,自己的親弟弟忽然變成了毫無血緣關係的外人,爸,我是十四歲,不是四十歲,就算我是四十歲,恐怕也會受不了的。允許我生氣一會兒,現在我想通了,親媽什麼的對我又有什麼關係?
這輩子是你養了我,照顧了我,你就是我的親媽,親爸,您又當爹又當媽這些年,其實辛苦了!爸,謝謝你對我的愛,也謝謝您這些年這麼辛苦。以後這件事我們再也不提了,我一家人三口……不!再加上張麗老師,我們一家四口好好過日子,好嗎?”李小白不是孩子,她已經轉過彎。
李煜邦眼眶紅了,女兒的懂事讓他無地自容。
“小白!”一把抱住女兒。
李小白哽咽,世事難料,真的是世事難料啊。
項寒羽這個時候才從門外走進來,他一直在門外聽着,聽到父女兩個和解,才走進來,也是不希望他們認爲自己偷聽人家的隱秘,“李叔叔,小白,你們和好了!太好了!一家人有什麼不能說開的,說開了就好了。”
李小白站起身,擦了擦眼淚,真誠的說:“項寒羽,謝謝你!”
項寒羽不好意思了,“你還真的客氣,我們可是朋友呢!”
李煜邦也站起身,“項寒羽,真的要謝謝你,多虧了你,要不然我都不能想象小白昨晚一個人在外面會是什麼樣子!總之,叔叔謝謝你!”質樸的漢子抓着項寒羽的手連連搖擺,項寒羽搖搖頭。
“李叔叔,別這樣,小白也就是一時想不開,不至於出什麼事情的。現在說開了,那麼小白乖乖跟着李叔叔回家吧!這裡可是別人家,那也不能一直雀佔鳩巢啊。”項寒羽開玩笑。
三個人哈哈大笑,一切都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