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何科長是崩着臉說的,但趙菲能夠感覺到,何科長並不是針對她的意思。
這隻能說明,陳秋香惹上大事了。
再一聯想到何科長說的“到現場去一趟”的話,趙菲心裡也不由地一寒,什麼事叫有“現場啊?這不是警方術語嗎?
趙菲想起市局刑警大隊的邱雲雪那天和自已聊天時,才動不動提到“現場”二字,如果是普通的小事,一般是用不上這樣的字眼的。
距離趙菲縫合腿部傷口過去了兩個多小時,現在麻藥退了,剛纔不覺得疼的傷口,開始抽痛起來。
何科長心焦,趙菲卻走不快。
看她步履蹣跚的樣子,何科長便指着個人道:
“你揹她到車上吧,車在外面等着。”
趙菲一直低着頭小心地拖着腿從室內出來,還來不及擡頭,此時被何科長一說,擡頭掃了一眼那個何科長說要揹她的人,不由楞了,竟然是班長鄭志強。
原來,這時已經是下午下課時分了,鄭志強放學後,見趙菲的事還沒完,不放心又過來了。
一想到要讓鄭志強,趙菲的臉不由紅了一下。何科長此時纔不管平時學校怎麼教導學生要男女有別的,他現在一門心思地就想趕緊快到現場去看看情況有多糟,是不是還有挽回的機會,所以見兩個學生聽了他的話,動作都遲滯了一下,不由着急地吼道:
“快啊,這可是大案子!你們還磨蹭什麼?”
鄭志強見趙菲不好意思的樣子,他心裡也直打小鼓。現在是初夏了,兩個人都穿得單薄。
當然,他是男生,被何科長一吼,只好硬着頭皮上前,打算背起趙菲。
“我姐我來背。”
就在雙方尷尬之時,趙國智正好進來,幸好這小子機靈,一看到這種情形,便知道自家姐姐怎麼能和同班男生如此親密接觸呢?所以立即主動請膺,把姐姐背了就往外面走。
看到趙國智的舉動,何科長這才舉得自已魯莽了。這些同學雖然才15、6歲,但初諳人事,讓這麼倆人如此親密接觸也不是事,所以他放低了聲音,歉意地道:
“背到外面的車上就行了,你一會一起去吧,下車也好揹她。”
趙國智“嗯”了一聲,把姐姐背到外面的軍綠吉普車後認上放下,自已也跟着爬了進去。
鄭志強見副駕上還空着,也跟着坐了上去,明明這件事已經和他無關了,但是他覺得自已是班長,同學有事,不能如此放任不管吧?
何科長見鄭志強也上車,看了一眼,倒也沒說什麼,現在他的心思全放在了趕緊到現場上,所以打着火,油門大腳一轟,一溜煙地就跑沒影了,倒是讓後面趕來的曾老師和黃老師叫都叫不住。
沒奈何,互相看了一眼,曾老師對黃老師道:
“回宿舍牽自行車吧,那能快點!”
“往農場的路上並不遠,咱們還是緊走着去吧,回宿舍又要耽誤時間。”
黃老師想了下道。
曾老師也只能點頭表示同意,剛做了班主任,馬上遇到這樁倒黴事,他想撞牆的心都有了。
這下可好了,他是班主任,手頭上就發生了刑事案件。不過慌亂之後,他冷靜下來一想,自已才接手沒幾天,他似乎儘可以把責任往黃老師頭上推,就說是黃老師在任期間管教不嚴。反正全校誰都知道他才接的手。
因此,曾老師才巴巴地把事情告訴了黃老師,拉着他往現場,讓他真有什麼情況也不好推脫。否則,他哪有這個好心,把班主任的事還往黃老師頭上戴?
黃老師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曾老師的用心,一聽班級出事,班主任的慣性使然,他的心此時也恨不得趕緊飛到現場。
吉普車的避震性能並不是很好,撞在堅硬的泥地上,發出了“吭吭”的聲音,何科長開得飛快,別看他矮矮胖胖的,但是開車的動作卻十分麻利。
不出五分鐘,吉普車就開到了現場。趙菲一路看來,正是往家裡那條木麻黃小路,心裡就更加疑惑了。
到底誰出了事?又爲什麼說和自已有關?
那“七姐妹”都和自已一起到了筆錄室,做完筆錄,她們都還呆在另一個房間裡呢,也不可能是她們出事。
何科長把車停下來,趙菲看到前面的木麻黃樹叢裡,圍了一羣穿着制服的人,看着是警察,還有一個拿着照相機,正對着樹叢內外一陣亂拍,讓趙菲想到了保留證據這種說法。
在吉普車停下來的地方,邊上還停着一輛救護車,上面的藍白報警燈還在旋轉着,一切都勾勒出緊張的氣氛。
“你把她背到樹林裡,跟着我。”
何科長把車熄了火,拔下鑰匙,跳下車,頭也不回地對趙國智道。
趙國智背起姐姐時,已經落後何科長20多米了,鄭志強也緊緊跟上。
“我是黃坑中學保衛科的……”
遠遠地,就看到何科長拿出工作證,對警戒線裡警惕地看着他的警察道,又指了指後面的趙菲一行,應該是在解釋他們的身份。
趙菲一行到了警戒線前,倒是很順利,那個值守的人輕易就放了他們進去。
“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國智惴惴不安地問姐姐,這陣勢讓他也有點嚇着了。看樣子,這裡面的事鬧得很大,又和姐姐有牽扯,到底是什麼事?
“我也不清楚,莫非是和中午的事有關?”
趙菲只能這麼想了,她突然想到,如果中午發生的人中,有一個不在學校做筆錄的話,那就是陳秋香了。
難道是陳秋香出了事?
趙國智揹着趙菲,往木麻黃樹林裡深入進去,到了中間,卻是一片開闊的空地,空地上有一個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兩名穿着白大卦的醫生正對着那個不知是男是女的摸摸捏捏。
何科長的臉,陰沉得擰出水來,他湊上前去,一看,臉上才略略舒展開來。
趙菲也被趙國智揹着,一直背到那個躺着的人身邊,趙菲一看,卻是個不認識的男生:大背頭,花襯衫,看着打扮不象個學生,難怪何科長會鬆了口氣。
“怎麼樣?”
何科長問那兩個醫生模樣的人。
“受了重傷,等擔架呢!怕是內傷嚴重,肋骨也斷了,不用擔架,怕肋骨把內臟戳傷了。”
“哎喲,哎喲……”
聽到地上的人還能發出細碎痛苦的呻吟聲,何科長這才放心下來。
“嚇了我一跳,原來沒死。”
趙國智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扶着姐姐,抹了把頭上的冷汗。
“沒死也好不了,日後受審是必然的。”
一個醫生冷冷地道,看來對這個受傷的男青年並沒有好感。
“何科長!嗚嗚嗚……”
就在衆人情緒方定的時候,忽然,一個趙菲熟悉的女聲在背後嗚咽着響起,大家回頭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只見陳秋香頭髮蓬亂、臉頰浮腫,嘴脣高高腫起,好象牙齒還被人打落了一顆,而身上,則披着一件應該是臨時扯下來借他的白大褂。
看到趙菲也在,陳秋香淚水奔涌出來之餘,也把眼神閃到了一邊。
這次,她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已的腳,沒想到,要害人,反而害了自已。
但是,此時說什麼都遲了,她的臉上,滿滿的絕望……
何科長上前,把陳秋香帶到邊上,似乎在向她瞭解情況。
“醫生,這是怎麼回事?”
趙國智做天真狀,問看在那個大背頭青年的一個面善醫生。
醫生估計沒有警察那麼多禁忌,隨口道:
“這個人對方纔那個女青年施行不軌,被女青年的家裡人看到了,就把這人暴打了一通。你看,這羣小子禍害人禍害慘了,難怪被打得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這個時候的人思想都比較淳樸,遇到這種損害女孩子清白的壞人,大家都十分痛恨,所以這個醫生說話的語調是不帶一絲同情的,看他那樣子,如果這傢伙能死在當場更好。
救治他,純是出於醫生的職業道德。
趙國智傻乎乎的,他毛還沒長出來呢,哪裡知道醫生說這些話是什以意思,只聽出有女孩子被這地上躺着的人欺負了,所以這人被打了,醫生說什麼,他也跟着哼哼哈哈地應着。
前世結過婚的趙菲卻聽明白了,天,陳秋香竟然被這人給損辱了清白?而且,聽醫生的口氣來說,還不是一個人?一羣人?
趙菲立即醒悟過來,這羣人,陳秋香原本是要留着對付自已的啊!她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一個畫面:
陳秋香看到黃老師和鄭志強趕來後,生怕自已被他們抓個現行,於是慌不擇路,回頭就跑。沒想到跑進這片小樹林後,正好落入原本她爲趙菲安排的人手裡。
至於這羣人本來是陳秋香的同夥,爲何又會強暴了她?
趙菲估計,要嘛就是這羣人陳秋香也不認識。要嘛就是這羣人本來準備好了“嗨”一下,沒想到人沒送來,便沒放過陳秋香。
但綜合陳秋香的家庭背景考慮,應該是前者的成份居多。
想到這羣人本來是要對付自已的,趙菲背上不由冒出一陣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