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小七啊,你剛纔說是要我和立國,回家?”張桂花恐怕自己聽錯了,出聲問道。
“嗯,對啊!”包小柒極是肯定地點點頭,“所以,你倆該上哪兒上哪兒,反正不能呆在這,明白了?”
張桂花是明白了,但明白了卻不代表就聽話啊,當即尖着嗓子喊道:“哎,我說包小七,你這是啥話!老婆子我再怎麼地也是親家,哪兒有你這樣攆人的!”
“既然知道自己是親家那爲啥不做親家該做的事兒呢?”包小柒反問。
“啥事兒?”張桂花愣愣地問。
“當然是分家啊!”包小柒看傻子一樣看着張桂花。
“你!我!包小七,你這成心的對吧!你可別忘了前兩天還是你讓我過來叫人的!”見包小七竟然也提到“分家”,張桂花想也沒想瞬間反水。
包小柒忍不住想要按住額角拼命跳動的青筋,說自己成心,這張桂花怕纔是沒安好心吧!包小柒幾乎沒臉再回頭了,無法想象,此刻,郝敬楠和邱雲鳳臉上的表(情qíng)是多麼精彩。
不過,包小柒想錯了,因爲,這時候的郝敬楠和邱雲鳳都還未從她之前說的那番話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將來,你是準備和你媽過一輩子,還是跟你媳婦過一輩子?”這個問題不單單驚醒了李立國,同樣也觸動了郝敬楠。
而邱雲鳳驚訝的是,這包小七啥時候竟然能說出如此……嗯,有內涵的話了?
包小柒被撞破的額頭因爲這短短几番對話又開始疼了,看張桂花那潑皮無賴的樣兒,她知道,自己現在對她無論說什麼都不過對牛彈琴,真想要解決問題,也只有從李立國(身呻)上開刀。
不再聽張桂花聒噪,包小柒轉頭對李立國說道:“做男人是個技術活,尤其是夾在媳婦和老媽之間的男人,想過好(日rì)子,不能只讓其中一方付出忍讓,另一方也必須要有相對付出,只有這樣,你和你媽,還有你媳婦纔不至於那麼累。懂?“
李立國今年二十七歲,比郝敬雲還要大一歲,說實話,這樣的話之前邱雲鳳沒少和他說,但是他卻從未有深刻體會,而今天突然被一個只有十八歲的女娃子給教育了,李立國在醒悟的同時也臊得臉紅。
不說懂,也不說不懂,李立國只是低着頭,緊抿着脣,誰也看不清此刻其眼底神色。
張桂花見兒子這是要認慫,也不管(身呻)邊有沒有外人,上前一步“啪”地在李立國後腦狠狠拍了一巴掌,下一秒便坐在地上雙掌拍地開始哭喪,“唉吆喂,我這是糟了什麼報應,兒媳婦裝大小姐要伺候,兒子更是娶了媳婦兒忘了娘,啊,誰來給老婆子我主持公道啊,還讓不讓人活了!啊啊!……”
張桂花的嚎叫早不知在什麼時候便引來了看(熱rè)鬧的人,而李立國因爲這一巴掌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老孃是有多麼的無理取鬧。
擡眼看到郝敬楠那雙冷得如同冰渣般的眼神,李立國再看在地上撒潑打滾的老孃,心一狠,咬了咬牙,一把將張桂花從地上拽了起來,聲音無奈道:“娘,您別再丟人了,走吧,咱現在回家。”
李立國這還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教訓自己,張桂花一聽便炸了鍋,“聽聽,大傢伙給我聽聽,說我丟人!什麼叫我丟人!我還不是爲了你纔來這裡受這些窩囊氣,我難道是爲了我自己?哎呀呀,老婆子我命好苦啊,老天爺呀,老婆子我苦了一輩子你難道還要我老了老了還要兒子不孝,兒媳婦兒不賢嗎?啊……“
得,這又唱上了。
包小柒用力摁了摁額頭,看張桂花的架勢這是還想繼續鬧下去。
李立國滿臉無奈卻也最終不敢對張桂花怎樣,邱雲鳳想要插話可惜聲音高不過對方也只能咬牙生悶氣,而郝敬楠則是一副見慣了的模樣,對此無動於衷。
沒辦法,看來只有自己出馬了。
大門外圍着的一羣人都是看(熱rè)鬧不嫌事兒大的吃瓜羣衆,包小柒也懶得搭理,徑直來到張桂花跟前,居高臨下地看了眼蹲坐在地上的張桂花後,方纔慢慢蹲下,靠近張桂花的耳朵用平淡得幾乎沒有一絲波瀾的聲音說道:“我數三個數,若是不想讓你家老頭知道你私藏了十塊錢的事兒就趕緊給我滾蛋!一……”
“嗝!”張桂花聲音戛然而止,見鬼般看了眼包小七,不用任何人催促,那起(身呻)往外衝的速度甚至比兔子還要快。
能不快嗎!李家看着張桂花最咋呼,但是家政大權可都是掌握在李立國親爹李爲信手裡,她手裡這十塊錢還是一點點偷偷攢下來的,就連自己親閨女都不知道,可這包小七怎麼會知道?!
包小七怎麼會知道?呵,這還多虧了之前包小七無所事事,無聊至極時經常幹些尾隨偷聽的事(情qíng),而張桂花有一次偷偷將那十塊錢拿出來數時恰巧就被她撞上了。
包小柒慶幸,這原主這次誤打誤撞多少算是辦了件……人事,是吧?
張桂花的異常終於讓衆人再次看出了包小柒的異常,邱雲鳳回頭看了眼郝敬楠,正巧郝敬楠也在看她,兩個人對視一眼均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而李立國同樣不可思議地瞅了瞅面前的包小柒。
“你……”
“我怎麼了我?”包小柒知道今天這事兒自己暴露得有些多了,畢竟,一個人再是變也不可能一下子變得太多,至少得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是,但這不頭疼嗎?請原諒她的任(性性),反正,這包小七任(性性)是經常的事(情qíng)。
“你娘都走了,你還不走?”包小柒問道。
“我,那個,楠楠,你……”李立國還想做最後一次掙扎,不過可惜,郝敬楠在他話還沒說完便轉(身呻)鑽進了屋子,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留給他。
“好啦,看看,態度很明確,想挽回媳婦兒的心趕緊回家思考我留給你的那個問題,等你啥時候真想明白了,你媳婦兒不用你說自個兒就回去了。走吧,走吧,快走吧!”趕緊走,走了她好先將這大花臉給洗嘍。
……
李立國走了,吃瓜羣衆走了,這個世界終於再次清淨了。
包小柒站在雞籠旁邊愣愣地出神。
邱雲鳳在李立國走後便先進屋看了眼郝敬楠,看她沒事兒便出了屋,此時,看到那個站在院子裡一向驕橫跋扈此刻卻異常安靜的包小七,她到現在都懷疑剛剛發生的事(情qíng)是不是在做夢。
“那個,小七?”是包小七沒錯吧?
“嗯?”包小柒轉過(身呻)來。
嗯,是包小七沒錯!只看她那唱大戲的臉就一定沒錯。
“剛纔……”
“哦,不用謝。”包小柒揮揮手。
“……”誰說要謝你了?邱雲鳳嘴角抽抽,卻再次確認了眼前這人就是包小七,這麼厚的臉皮也只有包小七纔有。
“哦,對了,那個……我頭上這紗布什麼時候能拆?”包小七在八歲之前一直喊邱雲鳳娘,之後就一直用“喂”來代替,這麼多年一直如此,而包小柒定然不可能喊“喂”,但一時也着實叫不出娘,便只有什麼都不喊了。
“啊,這個啊,大夫說也就蹭破了點皮,其實沒多大事兒,你隨時就可以摘了。”當時之所以裹這麼一大圈紗布,主要是擔心包小七醒來後會瞎鬧騰,到時候再次傷了自己。畢竟養了這麼多年,雖然包小七不懂事,但是邱雲鳳在內心多少還是渴望包小七能夠恢復從前的。
“哦,這樣啊,謝謝,我知道了。”包小柒點點頭,然後在邱雲鳳一副誓要一口吞下兩個雞蛋的表(情qíng)下回了自個兒屋。
留下邱雲鳳一個人在院子裡風中凌亂。
她聽到了什麼?這包小七,竟然說了……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