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段人生經歷中,周南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過客。
他出生在亞洲,從小在江蘇路小學上學,後來轉到家旁邊的太平路小學上學,小學畢業那年,當時的國母去學校訪問,還曾經合影留念過。
他接受的是傳統教育,卻又過的是西方式的生活方式。這兩種不同的文化在他身上融合,卻因爲他性格的原因,融合的卻不好,造就了一個不中不西的他。
這種另類,讓他不管在東方,還是在西方,都一直找不到歸宿感,與身邊的世界格格不入。
這是他悲劇的根本原因。
這一世,他雖然很清楚自己的缺陷,也在盡力創造一個讓自己能融入的環境,目前看來做的還不錯。
在瑞士,他有一幫助理以他爲中心,爲他創造了一個穩固的社會環境。以學術爲基礎,以見解爲武器,他讓整個世界都感受到了他的力量。
在他有意的營造下,他現在處於一個超然的地位,跟這個世界既保持着密切的聯繫,卻又保持着不受干擾的狀態。
但是,因爲內心的隔閡感,他註定不能享受到屬於普通人的歡樂。
比如這種久別重逢的開心和感同身受的激動。
肯普斯一家不行,凱莉跟親人們的重逢的歡樂淚水也不行。
他真正在乎的,也就只有身邊的人的安全和心情。但是九十五年的另一世的經歷,讓他對什麼都看開了,已經沒有什麼能讓他特別在乎的了。
他在乎凱莉,卻不會因爲她的喜悅和悲傷而感同身受。
他在乎霍夫曼一家,卻也綜藝一種超然的態度面對這一切。
唯一能打動他內心的,只有溫馨的親情,還有從未經歷過的愛情。
在漢堡的兩天,他就如同一個上帝,俯視着凱莉和卡洛琳的喜怒哀樂,內心卻沒有太多的觸動。
對其他人,他感受不到他們的歡樂與哀愁,更多是從全局來考慮以後。
周南對這種感覺其實有點害怕,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這種上帝視角似乎已經讓他體驗不到人生的樂趣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大人物的情緒!
他也的確是大人物了,來到了比較混亂的漢堡,英國駐漢堡司令部的斯圖瓦少將就派了一個一個排的士兵來保護他。不管對方也沒有監視的意味,最起碼錶面上,英國人對他表現的非常尊敬。
德國人看到周南出行就是一長串車隊,有警衛,有士兵,他們也認爲是理所應該。
因爲媒體的宣傳,周南在德國的地位絕對比其他國家更高。歐洲復興計劃對德國人是有利的,也因爲他是被德國人收養的,無數的德國人把他看做自己人,更對他崇拜無比。
在其他人的眼裡,這個世界是未知的,立體的,誰也不能看清楚。
但是現在世界就展現在他的眼前,他考慮的是衆生,是世界的未來。
他想回到奧黛麗的身邊,只有她的愛情,才能讓周南感受到身爲一個“人”的情緒。
或者,他就繼續沉浸在知識的海洋裡,只有無盡的探索與研究,才能讓他找到人生的追求和充實感。
他要回去了,凱莉見到了自己的親人們,也援助了他們一些糧食和金錢,讓他們可以過的好一些,心裡也好受多了。
他來到漢堡,還促成了一件好事,那就是霍夫曼一家在白沙嶼的房子也被歸還給了他們。
漢堡被夷爲平地,衆多的民衆無家可歸。但是英國人實行了嚴格的戶籍制度,你離開原址就沒有糧食配給,所以所有人都必須留在原地。
白沙嶼是富人區,這裡是一片面臨易北河的山丘,衆多別墅隱藏在綠樹花叢之中。霍夫曼一家的房子被一個英國商人佔據,當漢堡司令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就讓這個英國商人搬了出來。
不過,霍夫曼家族目前的發展重心是在沃爾夫斯堡,漢堡雖然是大衆工廠汽車出口的港口,但是這些工作也不用雅尼克這個董事長親自處理。
所以周南並沒有強制這個英國商人搬出來,讓他繼續住在裡面。只要他能維護好這個別墅,總比空在這裡長草更好一些。
對方也倍感榮幸,堅持說要支付房租,會照看好這個別墅。
卡洛琳對這個結果也相當滿意,一直不停地誇獎周南。說他已經長大了,成爲這個家裡的頂樑柱了,言辭之間滿是驕傲和自豪。
卡洛琳是周南“事實”上的媽媽,從小照顧他長大。她的認可,才能讓周南感受到一點身爲“人”的情緒。
從漢堡又返回了貝爾森集中營,他們抵達的時間,剛好與利昂抵達的時間一致。
十六歲的利昂雖然在前兩年的時候,因爲德國的遭遇有些陰鬱,但是這兩年已經恢復了過來。
男孩子的發育比女孩子晚一點,十六歲的黛娜已經看起來像個大姑娘,但是十六歲的利昂在周南他們面前,經常表現的還像個孩子。
他現在在沃爾夫斯堡南部的布倫瑞克上高中,雅尼克和周南已經給他規劃好了,等他上大學就會安排他到蘇黎世理工學院管理科學系去就讀。
雖然周南在那邊有關係,認識的教授不少,就連校長的關係都不錯,但是也需要他有一個不錯的成績。
所以,他現在雖然無憂無慮,但是學習的壓力一點也不小。
不過,這個時代,還沒有個***,大部分孩子都能按照父母的意願安排人生。
有周南這個榜樣在前面,利昂的學習還是挺不錯的。他的學習階段就一直在不停地轉學,結交的朋友雖然多,但關係都很一般。
沒有狐朋狗友影響學習和引導他的注意力轉向其他的方面,他也只能把精力用在學習上。
他興致勃勃地來到了集中營看拍攝電影,但是來了之後卻陷入了困惑。“約納斯哥哥,納粹真的如同宣傳上說的,屬於邪惡的一方嗎?”
周南沉吟了許久,才謹慎地回答說道:“納粹在一開始,的確是代表了德國人崛起的方向和利益。一戰的失敗,德國遭受了很多不公平的對待,德意志民族想要崛起,就必須爲之奮鬥。但是任何一項政策的執行,局勢的變化,都會受到環境的影響。有些地方,納粹的確做錯了,再加上失敗的一方沒有話語權,所以現在就成了邪惡的化身。”
他似懂非懂地看着那些假扮成猶太人的犯人,被警衛驅趕着走向場地的另一方,眼神中露出一絲迷茫。
壓迫有多大,反彈就有多大。他們這一代人剛好就是後世復興主義的中堅力量。只不過,一直到新世紀,德國依舊被美國控制着,所以這股力量始終掀不起大的浪花。
周南不怕他會有其他的心思,他能活到九十五歲,而利昂不一定能比他活的時間長。只要他還活着,利昂不論幹出什麼事,捅了什麼簍子,他都能幫這個弟弟擺平。
給他營造一個自由的環境,讓他自由地感受屬於自己的人生,是周南可以做到的。
下午的時候,奧黛麗這個主角終於可以休息一天。按照拍攝計劃,她今天和明天上午都沒有拍攝安排,所以下午跟着周南一起返回了沃爾夫斯堡。
她這種離開了周南的保護,又一直面對不同的鍛鍊的生活,其實是很鍛鍊一個人的。
在周南受傷以前,她一直如同一個單純的孩子,但是周南的受傷,讓她很快就成熟了起來。
去英國的時候,周南已經感受到她逐漸變得成熟起來,有了自己的主見。
到了開始拍電影以後,她的成熟更是讓人能直接感受得到。不過在周南面前,她還是喜歡當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每次一分開,她就會變得更喜歡撒嬌。
偏偏利昂還是一個不懂風情的少年,格外受不了奧黛麗的撒嬌。坐在車裡,他就不停地撇嘴,顯然受不了後座上週南跟奧黛麗的肉麻勁兒。
好不容易到了沃爾夫斯堡下車,他忍不住拉着周南到一邊,低聲問道:“約納斯哥哥,女人都這麼……這麼……麻煩嗎?”
雖然才十六歲,但利昂遺傳了雅尼克和卡洛琳的身高,已經有周南高了。周南也不能再像小時候一樣揉他的頭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等你有了對女孩子的愛慕的之心的時候,你會發現,這不是麻煩,而是一種樂趣。”
他不屑地說道:“我絲毫不覺得這是樂趣,而只會是折磨。”
周南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跟他說道:“我會記住你這句話的,希望你以後不會改變看法。”
另一邊,奧黛麗跟克勞迪奧嘀咕了一會兒,大聲喊道:“約納斯,約納斯,克勞迪說我們去划船,你順便還能釣魚……”
“好的,我馬上就過來……”
凱莉看着周南興致勃勃地去找釣魚竿,忍不住笑了起來,跟卡洛琳說道:“奧黛麗不在的時候,約納斯就如同一個老人一樣安靜。只有奧黛麗在他的身邊,他纔會變的像個年輕人。”
卡洛琳笑着說道:“也只有奧黛麗這樣心思單純的孩子,才能真正得到約納斯的喜歡。可惜了克勞迪……她其實原本也很適合約納斯的,……不過,曼弗雷德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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