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婉眯着眼，看着眼前的青年自嘲。
隨後，青年也不管夏小婉，把帽子戴在頭上，再一次低下頭看手機。
夏小婉實在是好奇，這手機有什麼好看的？就算這個青年真的病得只剩下十來個月的時間，玩手機也不是什麼珍惜的事情纔對。
她沒有離開，仍舊坐在青年的對面，一眼不眨的看着青年。
青年感受到夏小婉的目光，停下動作，對着夏小婉笑了笑。
夏小婉這才說道：“你在看什麼呢？手機上有很重要的東西？”
“嗯，有朋友，很多很多朋友！”青年隨口說着，卻仍舊注視着手機。
夏小婉從他的語氣中聽出蕭索和孤獨的味道。
她突然想起趙寧說的，有一款叫球球的聊天軟件，難道這個青年一直拿着手機聊球球？
現實世界中，不是還有親人，還有真正的朋友麼？
夏小婉忍不住問道：“那個……冒昧的問一句，您的家人和朋友呢？我指的是現實世界！”
她很早就注意到，這個青年是獨自坐在這裡的，這個青年的病確實很重，卻獨自在醫院的食堂吃飯？他的親人和看護呢？
青年擡起頭，露出和煦的笑容，“父母都在自己家裡，總得顧着自己的家，偶爾會請人過來瞧瞧。”
他停頓了一下，哈哈的說道：“小姑娘，你也太小瞧我了，再怎麼，我應該比你大吧，你看看，連我的年輕都比你大了，難道自己還不能照顧自己麼？”
夏小婉默默的點了點頭，又聽到青年繼續說道：“我叫華雪城，難得能碰上一個能聊得開的，要是你不閒我話多的話，咱們就做朋友吧。說起來，我在現實中的朋友倒不多，有幾個好哥們兒，可他們都很忙，我也沒跟他們說自己的病到底如何。”
“我叫夏小婉，很高興能成爲你的朋友。不過……你的病雖然嚴重，卻也不是不可救藥，現代的醫術那麼發達，總會有辦法。”
“你就別安慰我了，你是學醫的，應該比我更清楚，胃癌中期，其實就已經是判死刑了。渾渾噩噩，痛苦的活個一年半載，還不如把最好的留給我的朋友們。”
“你是說，球球上的朋友？”
“不止，總的來說，是網絡上的朋友。你平時看小說麼？網絡小說。”華雪城興奮的說道。
一提起這個，他的精神看起來很好。
夏小婉說道：“以前倒是看過《紅樓夢》，網絡小說沒看過。我寢室裡有個好姐妹喜歡看網絡小說，有時候突然一下子就大笑起來，突然一下子就流淚。”
華雪城忍俊不禁。
“小說嘛，當然是能撩動人心的，纔是。就比如《紅樓夢》，你看這本書的時候有哭過，有笑過麼？”
“自然的，就是隔了三五年，紅樓夢裡的情節我也能記得清楚。”
“既然你喜歡看紅樓夢，我給你介紹幾本宅鬥小說吧。”
“啊？”
華雪城露出潔白的牙齒，快速搜了幾本小說，把手機遞給夏小婉，笑着說道：“你看看這幾本書，保證好看，當然，肯定沒有紅樓夢那麼考據，文字直白簡單，放在現代也算是比較不錯的小說了。”
夏小婉就這麼沒莫名其妙的安利了幾本宅鬥小說，不過她還是勸華雪城道：“就算是爲了你在網絡上的朋友們，也應該好好保護自己的身體，如果他們知道你病成這樣，肯定會很傷心。你的病，能治！”
她堅定的說道。
華雪城怔了怔，自從他被查出有胃癌，還從來都沒有醫生這麼自信的說，他的病，能治。
胃癌初期的時候，倒是有醫生跟他說，治好的機率很高，只要做手術把癌細胞病變的地方割了，痊癒的機會還是有的。
然後，他做了胃部切割手術，那時候他也很希望自己能恢復，停了一年的網絡活動，按照醫生說的養生生活，過了一年，但等來的。確實癌細胞擴散了，這一次，不可能做手術了，再做手術胃就得全割，就算割掉了胃，癌細胞還可能轉移到直腸。
他終究還是放不下自己喜歡的事情，再怎麼，哪怕他消失了一年，網上也有人等着他呢。
從第二次癌變到現在，也三年多了，其實也夠了。只要再給他幾個月，完成了事情，他就真的沒有任何牽掛，可以離開這個世界。
但是，如果真的能治好的話，誰又會想如此年輕的離開這個世界？
他嚥了咽口水，說道：“真的能治好麼？”
“對！”夏小婉斬釘截鐵，“我是醫生，當然知道你的病到底是什麼程度。”
華雪城低聲輕笑，這個年輕的女孩，是才畢業，或者還在實習的女孩吧，還年輕，想得也太簡單。“我用的可是最先進的放療化療藥物哦！”
“可是你沒有試過中醫吧，你現在所用的醫療手段，都是能夠殺死正常細胞和癌變細胞的放射性元素，檢查你身體的，都是冰冷的機器。可你的病，其實也就是外邪壓制住體內的正氣，所以纔在體內滯留，吞噬破壞正氣。倘若，正氣比外邪強，能滅掉外邪，這病，爲什麼不能好？”夏小婉認真的說道，“何況，你現在的放療化療，已經把外邪給壓制住了，只是，正氣也同樣被壓制住，倘若外邪已經適應了那些放射性元素，那麼，你的死期真的就不遠了。”
華雪城怔了怔，潛意識中，他彷彿真的被這個年輕的醫生給說服了。
他知道的東西很多，曾經，爲了寫一本帶中醫的小說，查了很多中醫資料，不過大多數都是瞎掰的，但也比普通人對中醫稍稍瞭解那麼一點。
不過，也只是瞭解一點罷了，卻也沒想過中醫真能治療癌症。
那是小說裡，給主角裝逼打臉的金手指呢。
所以，華雪城又笑了，肩膀輕輕抖動，“小婉，你想得太簡單了。”
夏小婉說道：“華雪城，你是把我當成朋友麼？”
“對啊，跟你聊天，很開心，很放鬆。”
夏小婉露出笑容，“那，你就信我一次，我能治好你！”
“額……”華雪城啞然。
夏小婉指了指自己，“我以前是中醫，現在在這裡實習西醫內科，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去中醫科找邱醫生，可以讓他先看看，開店中藥什麼的。我每週二和每週四都會在這裡哦！”
夏小婉臉上的自信笑容彷彿感染了華雪城一般。
華雪城輕輕的笑了，溫柔的說道：“嗯，我等你幫我治好。”
雖然這麼說，他不過是不想打破一個年輕人對於醫學上的幻想罷了。甚至……如果自己真的死了，總會讓夏小婉看清現實。這纔是一個醫生應該知道麼，不是麼？
至少，這個時候，華雪城就是這麼想的，卻從未曾想過，他的病，真的有那麼一天，會好。
隨後，夏小婉吃完飯，離開食堂。
不過，接了這個患者，夏小婉自然要信守承諾，不論如何，都要把華雪城治好。
週二和週四這兩天實在是太少了。
好在，邱老在這裡。
所以，她離開食堂後，直接去了門診大樓，去了中醫科。
邱老看到夏小婉的出現，也有些驚訝。
夏小婉說道：“邱老，醫院裡有一個胃癌中期患者，具體情況如何，我還沒有看，不過，他是我爲數不多的朋友，所以，請您幫忙去看看，他叫華雪城，拜託了！”
邱老還是第一次看到夏小婉去拜託一個人。
他笑呵呵的說道：“放心，我會去看的，這個患者，我儘量讓他的病情得到控制，只是……你也別報太大的希望，癌症這東西，雖然曾經有中醫治療好過的病例，可那也是初期，剛開始出現在人體的時候，還不成氣候的時候。這種比較輕的，連西醫都能治好。”
“我會治好他！”夏小婉如同發誓一般說道。
哪怕是邱老，都被夏小婉的這股子勁兒給折服。
回到學校，夏小婉並沒有上課，而是找了個安靜，環境優雅的地方，開始回憶腦海裡對於胃病的記載。
不管是偏方，還是正方。
當年她爺爺花了二十多年，走遍全國各地，收集了不少偏方，甚至還驗證過很多偏方確實是有用的。
而古醫書裡，還有專門記載偏方的。
如《串雅內外編》，這上面全都是偏方，甚至裡面還有各種符咒，言咒的治療法。不過，這一類的偏方，夏小婉自己理解的話，就是歸於心理治療，心中信念過於強烈，所傳達給患者的是能治好，患者潛意識裡也生出這種信念，也是可以壓制和消滅體內邪氣。
就如同現在的心理師一樣，只是用了道具罷了。
至於再具體的治療方法，當然還是得給華雪城把了脈，瞭解了病情才能定下來。
……
華雪城這邊，夏小婉離開後，華雪城打開球球，跟其中一個好友說道：“大嬸，今天碰到一個很有意思的妹子，我給她安利了幾本小說。”
“雪大嬸，你現在都這幅樣子了，竟然還有心思給妹子安利小說，說吧，是照顧你的哪個護士妹子。是不是勾搭上妹子，都把我這個正牌cp給棄了，當心我爆你的照，哼哼，你的小姑涼們可都以爲你是知心大姐姐啊，要是知道你是個猥瑣宅男，會不會哭瞎。”
“美女大嬸，泥垢了。今天我勾搭的是個學西醫的中醫妹子，她說能治好我的病！”
對面打了幾個省略號。
“……”
作者有話要說：九渣渣不是在參加“我和晉江有個約會”的徵文嘛，終於跟晉江相關的情節粗來了，不容易啊！這是個大情節哦，癌症不論如何都是疑難雜症，要是一次性治好，小婉菇涼就不是中醫，而是神(*^__^*)……
九渣渣順便拉一個票，菇涼們手中有營養液的，求個營養液╭(╯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