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張無賴大呼冤枉,子尋不悅的皺眉。
“這麼做也太損了吧。”
“凡俗之事不是你我能操控的,隨他們去吧。”
“會怎樣?”
石焚玉沉默片刻,極不願意告訴子尋,這個人是必死無疑了。可看見子尋那雙急切的等他答案的眸子,石焚玉不想撒謊。
“他們會殺了他。”
以爲子尋會吃驚的叫,然而聽了他的答案後,子尋什麼話都沒說。這叫石焚玉看不懂了。
“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就是在想是誰制定了這許多害人的法律啊。”
“先王,是秦國先王定下來的,後來被商鞅發揚光大了,又被當下的大王進一步完善,於是就成這樣了。好在我們是修道之人,可以擺脫這些凡俗瑣事。”
子尋突然歪着腦袋問:“我們修道到底爲了什麼?”
石焚玉不假思索的回答:“修道是爲了心安,爲了擺脫命運的束縛,爲了長生不老。幾乎所有的修道者都是這麼認爲的。”
子尋緩緩搖搖頭:“我不這樣認爲。如果僅僅爲了上面的原因,就算得到了長生,在今後漫長的歲月裡,就不覺得無聊,不覺得孤獨,不覺得活的太久膩煩麼。活着,不管是人,是仙,還是神都應該有更高的追求。既然得道了,成了人上人,成了仙,能力非同一般,爲什麼不用自己的能力造福他人呢。那些活在天上的神,整天都做什麼,難道就是坐在那裡發呆,無所事事麼。那樣的話,他活着又有什麼意義?”
子尋的問題讓石焚玉呆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他只知道修煉長生,然後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卻從來沒有想過修煉得道後該做什麼。他已經兩百多歲了,還有千年的歲月在後面等着他。如此長的歲月除了修煉,他還可以做什麼。如果除了修煉什麼都不做,再長的壽命與他來說又有何意義。
曇花的珍貴在於它只綻放一夜,凡人每日裡兢兢業業的勞作,是因爲他們的時間短暫,所以纔會珍惜活着的每一天。而他們修道的人呢,一閉關可以數十年不動,這段時間跟死了一樣,那能叫活着麼?
石焚玉的心境就在子尋的一番話後徹底改變,修煉求長生,長生得到後還能做什麼,他需要好好的想想。不能就知道修煉,就知道提升,到最後變得爲了修煉而修煉,爲了得道而得道,忘記了修煉的根本。
修煉的根本就是生命的意義。世俗人皆言:能力越強,責任越重。而他們這些修道的人,能力超過常人,卻什麼責任都不負,這正常麼?
石焚玉雙眉緊鎖,眼中風雲翻滾,不知道想什麼想的如此入神。而肇事者還一毫不知自己做了什麼,竟然讓石焚玉這種元嬰期大修士變了顏色。
“焚玉哥哥,你怎麼了?”
見石焚玉沒有反應,子尋小心的捏住石焚玉的衣袖輕輕扯了扯。石焚玉纔回過神來。
“沒事,我在想你說的話。是你點醒了我,讓我意識到,之前的兩百多年全部毫無意義。”
石焚玉的話又讓子尋不解:“爲什麼說毫無意義,之前你的努力成功了,達到了你想要達到的目的,這不就是意義麼。”
石焚玉呵呵笑:“之前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剛纔聽了你的話,我覺得一味的修煉,什麼貢獻都沒做,就是沒有意義。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修成正果便是人生的最大成功,我花費了那麼多時間去修道,雖然成功了,可是在這世上我何曾爲他人做過什麼,何曾爲那些遇到困難的人解決什麼,好像什麼都沒有。
自從我生下來,家中的一位長輩就告訴大家我靈根極佳,將來必成大器。後來我也確實做到了。那位長輩還說我的境界將不止於元嬰,因此我正在向化神期衝擊。
生養我的父母早已不在,我在這個人世的最親的人已經離我而去。可是在他們活着的時候我卻沒有抽出半點時間盡孝牀前,就在他們過世的時候我還在衝擊結丹期。作爲人子我做了什麼,除了成爲他們口中的驕傲,什麼都沒有爲他們做到。我愧爲人子。”
沒想到從石焚玉的口中會說出這些藏在內心中的愧疚。修道者應該拋卻親情,但誰又能完全忘情。若是真的忘記一切情,這樣的人與木石又有什麼區別。就算得了道,他的生命便等同於那些沒有了生命的物體,他的存在對誰有意義呢。
不管是人,是仙,還是神,終逃不開一個情字,因爲作爲有靈智的生物,不可能沒有情,便是畜生還有親情,又何況是人。
“子尋,謝謝你,從今天開始我不再只看重修道,我也要在這人間體味一番,爲這些受苦的人做點事。”
“可是你要怎麼做呢?”
“人們厭惡戰爭,我便去結束戰爭。”
這個願望太大了吧。子尋眨眨眼,她只覺得這件事很難做成,卻不知道用什麼理由來勸石焚玉。別看石焚玉已經兩百多歲,這兩百多年裡,他每天做的事就是修煉,真要講人情世故,人世的閱歷,他還如同十幾二十的少年,認識並不深刻。一念動便要行動,依舊是少年人心性。
而子尋更沒經驗,只是作爲女孩子,比男子更謹慎點而已。
“焚玉哥哥,我們不過兩個人,如何能阻止千軍萬馬?”
“這個,到時候總會有辦法。”
聽石焚玉這樣說,顯然他還沒有明確的打算。
石焚玉又道:“以我的修爲,對付普通之人不成問題。”
“好,焚玉哥哥說什麼就是什麼,就當歷練了。”
兩個人都太孩子氣,還以爲阻止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廝殺如遊戲一般容易。做出這樣的決定後,兩人開始打聽軍隊正在何處作戰。
聽說已有六十萬大軍在長平做戰。戰勢膠着,儘管勝多敗少,但經年累月未曾拿下長平。士兵不斷減損,據說已死傷近半。
六十萬人減損近半那是什麼概念,還沒有算上趙國軍隊死亡人數。不用想都知道長平早已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石焚玉便說:就去長平看看,如果能夠阻止雙方打下去,就能保住還沒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