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香寒上樓後,快速更換衣服是很簡單的。然而,把頭髮上的酒弄掉需要更多時間。這位心急如焚的服務員嘀咕了一句,她把臉擦乾,看了看眼睛周圍的紅色刺激,看起來好像哭過一樣。
"嗯,真煩人,"寧香寒一邊嘟囔着一邊把毛巾扔到一邊。匆匆忙忙地在臉盆裡洗了臉,然後用一點冰魔法短暫冷卻了眼睛,又重新化了一層淡妝。重新處理頭髮只是稍微改善了其凌亂的狀況,但寧香寒決定這樣就可以了,特別是考慮到所有的客人在今晚結束前可能會喝醉。
服務員打開了她的個人箱子,拿出一個小盒子,從裡面取出了帶有冰冷毒點的臨時髮卡。把裝飾品塞進頭髮裡,寧香寒迅速關上箱子並上了鎖,當她衝向門口並回到樓下時,把毀壞的衣服和毛巾留在了地上。
她的鞋子在臺階上和大廳裡發出的悶響,無助於緩解寧香寒胸中積聚的緊張情緒。當她走近宴會院子時,不止幾個僕人向她投來同情的目光,這證實了葡萄酒事件已經在宮廷工作人員中流傳。
不要緊,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到了明天很可能就會被遺忘。
寧香寒堅決地揚起下巴,正要從正門走回去,罌粟小姐抓住她的胳膊,迅速把她拉了回來。
"殿下說,在第一道菜結束之前,你不能回到宴會上,"管家一邊解釋,一邊堅定地帶領寧香寒走向廚房。
"但是--"
"自從你離開後,那些貴族老爺和夫人們一直在談論別的事情。你知道他們有多惡毒。你應該給自己一些時間冷靜下來。"
寧香寒發出一聲惱怒的嘶鳴,她雙手交叉,然後低頭眨了眨管家給她的手帕。
"你看起來好像一直在哭,"罌粟不無同情地說道。
寧香寒閉上眼睛,感激地低下頭,她把手帕推開。"不,我很好。我只是喝了點酒……"看了一眼管家的臉,就知道這個女人對她的藉口一個字也不相信。
"還是謝謝你,罌粟小姐。"寧香寒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那女人收回了她的手帕。"有什麼我可以協助的嗎?"
"這是我喜歡你的一點,毛拉小姐,"罌粟微微一笑承認。"你喜歡忙碌。我敢肯定,你太忙了,沒有時間去糾纏伯爵的事情。這邊走。"
寧香寒保持着一個勉強的微笑,她跟着管家走進廚房。
無論如何,我需要找到一種方法來粉碎這個謠言。
她停了下來,一屋子的廚房工作人員轉過身來,尷尬地朝她瞥了一眼。然後一個女僕端來一小杯水,同情地拍了拍寧香寒的肩膀。
寧香寒點頭表示感謝,然後嘆了口氣。如果人們不再跳到這種可笑的誤解上,我也不會這麼尷尬。儘管最有能力澄清事情的人是伯爵。
寧香寒從思緒中掙脫出來,一聲輕柔的口哨聲把她的注意力拉向一張椅子被一個僕人拖到大廳的聲音。當索爾在廚房門內朝他們倆晃了晃腦袋時,寧香寒眨了眨眼表示認可。"啊--打擾一下,女士們。多餘的椅子去哪兒了?"他滿懷希望地在她們之間看了一眼,問道。
"去院子裡!"罌粟邊說邊朝他轉了過來。"你不是和音樂家們在一起嗎?你沒有理由在宮殿的這一邊!"
"我肯定他只是迷路了,"寧香寒急忙說,她放下杯子,圍着罌粟轉。"你跟着我。我可以告訴你回去的路以及應該走哪扇門。"
"謝謝你,小姐。"索爾晃了晃腦袋,在管家不贊同的目光下,顯得足夠責備。
"把他帶到大廳的盡頭,然後到廚房和我會合,毛拉小姐,"當寧香寒匆匆走進大廳時,罌粟帶着一絲擔心叫道。
寧香寒快速地看了看四周,確保他們沒有被發現,她轉過身來,從頭髮上拔下有毒的裝飾品,把它伸向索爾。保鏢巧妙地把髮卡塞進他那條長長的黑辮子裡。
"我認識這裡的路,小姐,"他禮貌地點點頭說,儘管語氣不那麼順從。他轉過身來,獨自重新走到大廳的盡頭。
好吧,那就這樣吧。看着他消失,寧香寒鬆了一口氣。希望今晚不要再有什麼意外發生。
❆❆❆❆❆
廚師羅比是風暴中心的平靜者,他以指揮家的技巧指揮着廚房工作人員,能夠立即確定最輕微的音符。寧香寒很快就找到了廚房的一個角落,躲在裡面觀察這有組織的混亂場面。一個女僕爲她提供了一條備用牀單,讓她把自己裹在裡面,保護衣服。
這太荒謬了。我在這裡完全沒有用處,第一道菜纔剛剛開始。
當罌粟帶着對服務人員的快速指示重新進入廚房時,服務員瞥了一眼。"罌粟小姐--"寧香寒在命令和報告的喧囂聲中喊她,這些命令和報告像射擊場一樣在廚房裡來回發射。"我真的幫不上什麼忙--我現在可以回去參加宴會了嗎?"
罌粟小姐似乎沒有聽到--或者乾脆無視寧香寒--因爲管家一絲不苟地盯着放在等待的餐盤上的每一盤食物,輕蔑地丟棄了沒有擦得足夠乾淨的叉子或刀。
儘管被困在混亂的環境中,寧香寒看着工作人員的工作,也是非常享受。廚師們輪流給她沒有得到管家認可的點心。托盤被裝滿,菜餚在被擡出去之前蓋在有框的金屬網布上。
菜單由烤天鵝組成,這些天鵝已被烤得很完美,還爲大使和王室成員裝飾了一個優雅的漿果和草藥花環。寧香寒不禁爲這對不幸的鳥兒感到惋惜,它們在這個場合被犧牲了。
對於其餘的客人來說,隨着穿金戴銀的僕人隊伍消失在大廳裡,走向院子,很快就有了用雕刻的蔬菜和水果藝術地裝飾的熟鵝。
"第一道菜已經完成。清理完畢,開始準備最後一道菜!"羅比邊喊邊把自己的手拍得像鼓一樣響。
"羅比!"罌粟驚訝地叫了起來,寧香寒注意到他捲起的袖子上染上了一行紅色。寧香寒想起了一週前皇太后的騎士們給大廚留下的傷口。"要注意你的傷勢!如果你的血流到了餐具上怎麼辦!"
"只是一點血而已!"廚師用維特雷納語埋怨道,他被推到角落裡的一個板條箱上,而管家則匆匆忙忙地把冒犯的污點蓋在乾淨的毛巾下面。"維特雷納文化要求我們的肉有一點血腥味,毛拉小姐,"羅比補充說,並調皮地朝寧香寒的方向眨了眨眼。當罌粟酣暢淋漓地拍打着他受傷的手臂時,他大叫起來。"該死的,女人,你能不能再溫柔點!"
寧香寒掩面而笑,大廚重新上崗,很快就有甜點從烤箱裡滾落到清潔好的檯面上。一個海綿狀的椰子蛋糕,裡面有核桃和李子,聞起來有濃郁的香草糖漿和一些她無法辨認的東西,除了過於甜美。這香氣本身就足以讓寧香寒再次感到飢餓。當工作人員將每個托盤切成可食用的大小,然後將它們放回休息的爐子裡保溫時,她用兩隻手交叉放在百無聊賴的肚子上。
"我給大家做的夠多了,毛拉小姐,"羅比叫道,同時謹慎地看了一眼罌粟小姐。"也許你該回去參加宴會了。"
"但是--"罌粟小姐插話說:"--客人們還沒有吃完第一道菜。"
"我不能整晚都躲在這裡,"寧香寒堅定地回答,她取下保護性桌布,向大廳走去。
此外,一旦第一道菜結束--真正的戰鬥開始了。
❆❆❆❆❆
"啊,你能找到卡利戈酒,真是太好了。"海米一邊讚美,一邊舉杯向埃莉諾拉致敬。"你有一個非常周到的妻子,陛下。這種酒很難得到,即使在維特雷納也是如此。它只給純血統的人和皇室成員。"
尼古拉斯喝了第一口就噎住了,放下了杯子。"它是--當然是異國情調的--"
"對你的口味來說有點太濃了,"海米輕蔑地笑着評價道。
"品味是相對的,"維婭打斷了她的話,她揮手趕走了被指派爲王儲妃倒酒的蒂芙妮。"欣賞和尊重更難獲得。"
埃莉諾拉舉起酒杯,面帶嘲諷的表情。"敬攝政王后,她能把關於酒的討論變成關於人際關係的講座。"
尼古拉斯向王室公主看了一眼,但維婭很快舉起她的酒杯,露出了一個有趣的笑容。
"爲智慧來的太晚而乾杯,"皇太后念道。"以及不聽話的年輕人。"
把你的說教留到下一天吧,老狼。埃莉諾拉把蔑視藏在強顏歡笑後面,她向尼古拉斯傾斜了杯子。"爲我們兩個偉大國家的統一干杯。願我們的婚姻帶來相互欣賞和尊重。"
這一次是維婭差點被酒嗆到。尼古拉斯瞥了一眼一直在觀察的大使,在試探性地喝了一口卡利戈酒之前,他的杯子敲了敲埃莉諾拉的杯子。
"很好的祝酒詞,"海米大聲說,並熱情地倒掉了他的杯子。"好酒,家人和朋友,燦爛的音樂,還有一座美麗的宮殿。這讓穿越那片被詛咒的沙漠只是一個遙遠的夢。"
一陣竊竊私語和轉頭的聲音把他們的注意力拉到了門外,毛拉穿着一件新長袍重新出現在那裡,明顯沒有酒味了。
"啊,那位女士是?"海米好奇地問。
"我的一個隨從,"埃莉諾拉迅速開口。"毛拉小姐。"
"哦?"海米向後靠了靠,他舉起空杯子讓蒂芙尼匆匆續上。"她當服務員似乎有點年輕。"
"毛拉小姐完全有能力,"埃莉諾拉回答。"但是是的,她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她看了一眼尼古拉斯補充道,後者也在觀察服務員的做法。
埃莉諾拉皺了皺眉頭,但王儲只是轉身向博蒙特上尉示意,博蒙特上尉俯身向前,對着尼古拉斯的耳朵低聲說了幾句話。騎士長隨後退到一邊,繼續他的工作。埃莉諾拉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馬可讚許的笑聲轉移了,他和坐在身邊的年輕貴族碰了碰杯子。
至少馬可在享受自己。埃莉諾拉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然後半舉着酒杯停了下來,因爲她捕捉到拉維尼婭夫人臉上擔憂的皺紋,這個女人從宴會桌對面觀察她的兒子。
"你的隨從都是來自有地位的貴族家庭嗎?"海米問道,把王妃的注意力拉回到她叔叔身上。
"是的,"埃莉諾拉迅速回答。"那是--毛拉小姐本身就是一位男爵夫人。"
"哦?"海米皺起了眉頭。"她已經結婚了?"
"沒有,埃莉諾拉好心地給了毛拉小姐一個頭銜,這樣她就可以在她父母離婚後繼續保持貴族身份,"尼古拉斯幫腔道。
"那就是一個墮落的貴族?"海米帶着一絲輕蔑問道。
"你會發現毛拉小姐有能力超越任何形式的反對,不管有沒有頭銜。"尼古拉斯自信地回答,然後回到他的飯桌上。
他爲什麼要讚美毛拉?埃莉諾拉一邊想,一邊調整開始在她頭上和脖子上不舒服的皇冠。我以爲尼古拉斯不喜歡她。她回頭瞥了一眼毛拉拿到一壺酒的地方,很快就加入了蒂芙尼的行列。
"你一定要帶我去你寫得那麼多的皇家獵場,埃莉諾拉,"海米在吞下另一塊天鵝肉後要求道。"我很想看看你一直在恐嚇的野豬。"
"我應該很高興向你展示--"埃莉諾拉猶豫了一下,她朝尼古拉斯瞥了一眼,"如果我丈夫允許的話。"
尼古拉斯的叉子幾乎從手指上滑落,急忙用手帕按住幾乎從嘴裡翻出來的食物。"咳--談判結束後,我很樂意加入--如果我妻子不介意多一個人的話。"
語氣的尷尬和目光暴露了他的不自在,但埃莉諾拉微笑着把他的空杯子舉向路過的毛拉。"當然,最親愛的丈夫。我應該很高興能得到你的陪伴。"
當投酒器撤走時,她回頭看了一眼,並沒有錯過毛拉臉上驚訝的讚許神情,然後服務員就撤走了,專注於其他客人。
這就對了--這只是幾天的事。只要尼古拉斯願意和我一起行動,這件事應該不會太難。
埃莉諾拉把酒杯遞給正在康復的丈夫,尼古拉斯把酒杯朝她斜着敬了一下,淡藍色眼睛帶着一絲不確定的目光看着她。在用她能想到的最平淡的表情來掩飾勝利--埃莉諾拉瞥了一眼,以衡量她叔叔的反應。
她驚訝並有些惱怒地發現他的目光仍然集中在毛拉身上,而毛拉正與露西夫人在桌子的一角聊天。
"你應該邀請你的女伴也一起騎馬,"尼古拉斯突然建議。"這有助於她們爲皇家狩獵做準備。"
"是個好主意,陛下。"海米很快就同意了,並露出滿意的笑容,他轉身拿着酒杯向王儲敬酒。"就像你讀懂了我的心思一樣。"
"毫無疑問,這種技能明天會有用。"尼古拉斯不失時機地回道。
大使笑了笑,顯然精神很好,他繼續默默地跟蹤某個藍眼睛的服務員。
不好,埃莉諾拉反應得太晚了,她向拉維尼婭夫人瞥了一眼,尋求幫助。她的姨媽似乎太專注於別人的談話了,她們倆在源源不斷的酒水中竊竊私語。海米以前只和金髮女郎鬼混過,我以爲他可能會對蒂芙尼感興趣,但她有家人保護。如果他要求找毛拉,我--
當埃莉諾拉的目光飄到尼古拉斯的椅子後面,看到博蒙特上尉正盯着大使的後腦勺時,她的脊背突然一陣發涼。在這個人的紫水晶眼睛後面,有個可怕的東西,而且遠非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