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寧香寒走過駐紮在院子後方出口的騎士時,一首交響樂與飽和談話的隆隆聲交織在一起。內部空間在很短的時間內坐滿了人。拉斐爾的貴族領主們混雜在準備好的宴會桌旁,向更高等級的人打招呼。婦女們圍成一個小圈,一邊聽着樂師樂隊的演奏,一邊指着雕刻的紫色玻璃冠藝術裝飾,上面插滿了閃爍的金色小蠟燭。
寧香寒停下來喘息,她研究這些人,把名字附在她認識的人的臉上。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博爾赫侯爵,他是著名的流言蜚語操縱者普里西拉小姐的父親。侯爵就站在桌子上的座位後面,周圍是一羣貴族老爺,他們各自全神貫注地聽着博爾赫告訴他們的事情。
從表面上看,侯爵是皇家黨的領袖,名副其實。難怪他能影響絕大部分的貴族。但我想知道他們中有多少人知道他參與了交易市場。
寧香寒轉過身去,不再理會這位令人作嘔的貴族,然後在她看到博爾赫薑黃色頭髮的女兒時縮了縮脖子。普里西拉站在另外兩個年輕的貴族婦女身旁,她低頭用扇子盯着一箇中年貴族,後者似乎在盡力奉承她。奇怪的是,她還沒有訂婚。普里西拉還沒有放棄成爲尼古拉斯的女王,這種可能性有多大?
這位心灰意冷的貴族皺着眉頭退了出去,寧香寒轉移了視線,在博爾赫父女倆的對面繞着宴會走。她剛走到連接宮殿內部的正門,蒂芙尼就出現了,她親自護送皇太后。
就在維婭叫道:"啊,我們似乎找到了失蹤的毛拉小姐。"瞬間,金髮碧眼的隨從臉上泛起了欣慰。
"陛下,"寧香寒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只是在爲今晚的娛樂活動做安排。"
"哦,我明白了。" 維婭安撫性地笑了笑,好像她同意了一個明顯的謊言。寧香寒的目光捕捉到了老夫人原本完美無瑕、過於年輕的皮膚上難得一見的皺紋。"今晚肯定會很有娛樂性,而且不止一種方式。
寧香寒試圖不爲這些話中的狡猾娛樂而顫抖。她最近與老太后在那個秘密、病態的花園裡的生動會面仍然記憶猶新。
"你能護送我到我的座位嗎,毛拉小姐?" 維婭問道,她滿懷期待地伸出一隻手。
寧香寒退後一步,從已經轉身離開的蒂芙尼身上瞥了一眼皇太后身後的侍者,驚訝地發現薩貝拉並不在其中。"當然--陛下。" 寧香寒接受了皇太后的手,帶領君主繞過庭院走向宴會桌的頂點,皇室成員和他們尊敬的客人將在那裡就座。
在他們經過時,貴族和夫人們都恭敬地鞠了一躬。博爾赫侯爵淡淡地皺了皺眉頭,然後就和他的女兒一起鞠了一躬。看來皇家黨的兩位首腦仍有分歧,寧香寒喃喃自語。
"你見過更蠢的一羣豺狼嗎?"維婭問道,並在她冰藍色的眼睛上揚起了細眉。"我很驚訝你們的王妃竟然同意邀請博爾赫家族,他們對她和尼古拉斯的婚姻表示了最強烈的反對。"
"公主殿下必須邀請上議院的所有成員來迎接外國政要。即使是她不喜歡的人,"寧香寒反射性地糾正道,然後在瞥見老太后有趣的笑容時,她屏住呼吸。"請原諒我。我沒有冒犯的意思--"
"對於一個沒有什麼政治支持的人來說,你真是直言不諱,毛拉小姐,"維婭觀察到,她握着寧香寒的手的手掌冷得更緊。"或者,你是在依靠你與霍桑伯爵的關係?"
寧香寒報以歉意的微笑。"我沒有經過思考就說話了,陛下。請允許我向您道歉。"
"現在,現在,"維婭的手掌放鬆了,她親切地拍了拍寧香寒的手。"我寧願看到你的真面目,毛拉小姐。如果只是爲了欣賞它們與所謂貴族上層的價值觀發生衝突的話。"
她--在鼓勵我嗎?寧香寒不確定地朝皇太后瞥了一眼。
"不管怎麼說,"維婭繼續笑着說,"我建議你今天晚上注意一下我們的主賓。我聽到有小道消息說,涉及到埃莉諾拉如此喜歡的那個女人時,他的意圖遠非友好。"
哈娜?寧香寒緊張起來,但把這個想法甩開了,她拉出了老太后的椅子,離埃莉諾拉的椅子有兩個座位,尼古拉斯放在他們之間。"請吧,陛下。"
維婭坐下來時點了點頭,不屑地揮手讓寧香寒離開。
慶幸自己重獲自由,寧香寒輕快地回到了前殿,決心溜到房間裡去拿髮卡,然後去看看哈娜。
不幸的是,皇太后的到來標誌着埃莉諾拉在宮殿前迎接的許多重要客人接踵而至,加內特少校在她身後駐足守候。
寧香寒、蒂芙尼和伊芙琳的任務是護送每一位重要的客人到他們在宴會上的標記位置,在那裡,穿着金銀衣服的僕人們將爲老爺和夫人們倒第一道酒。隨着院子裡很快就坐滿了人,交談和閒聊的持續隆隆聲很快就掩蓋了音樂家原本令人愉快的十四行詩。
一切似乎都進展順利,除了寧香寒無法在來客之間找到空隙溜上樓去她的房間。當首相和他迷人的妻子露西在門口迎接埃莉諾拉時,她幾乎是機械地微笑着。
"我必須爲厙興賢的缺席道歉。他還在糾結這次宗教裁判所的泥潭事件,"首相解釋說,埃莉諾拉向寧香寒露出了一個簡短的微笑。"但他明天會來,參加老太后的舞會--"
"如果厙興賢能用自己的雙腳站起來,"露西擔心地打斷了他。"每次我看到我那可憐孩子疲憊的臉。"
"我相信厙興賢大人一定是被這樣的勞累所累,露西女士,"埃莉諾拉同情地說道。"希望教會不要在拉斐爾逗留太長時間。" 她把眯起的眼睛轉向首相。"他們追蹤到殺害牧師的兇手了嗎?還是他們僅僅滿足於邊走邊燒他們教會的修女?"
"首相,"寧香寒清了清嗓子,走到前面。"我可以護送你到你的座位嗎?"
"好的,謝謝你,毛拉小姐。"首相禮貌地笑着回答,然後他轉身向埃莉諾拉鞠躬。"我和你有同樣的擔憂,公主殿下。我也希望教會和巫師之間的關係能夠得到改善。"
埃莉諾拉把嘴脣壓在一起,但在她轉身迎接下一位接近的客人之前,向寧香寒禮貌地點了點頭。
寧香寒發現自己護送的與其說是首相,不如說是他的妻子露西女士,她挽着寧香寒的胳膊,一路上喋喋不休地談論着厙興賢。寧香寒示意厙興賢崇拜的母親和首相到他們的座位上,心裡有一絲嫉妒。首相一邊爲他的妻子拉出一張椅子,一邊向她表示感謝。
"我瞭解我的兒子,毛拉小姐,可悲的是,我不確定他能否長久地安定下來,找到一個合適的妻子,"露西在入座時尖銳地盯着她的丈夫感嘆道。
"不是所有的年輕人都要在二十多歲時結婚,"首相尷尬地笑着對寧香寒吐槽道。
"如果我想看到我的孫子,厙興賢就必須這樣做!"
"請享受宴會吧,露西夫人,"寧香寒插話說,並藉口再次回到前面。在院子裡快速掃視了一下,發現宴會桌上的每個座位幾乎都坐滿了。唯一還沒到的客人是大使的家人、王儲、埃莉諾拉的父母,當然還有霍桑伯爵。
我想重要的人往往最後纔到。
在宴會桌的末端轉了一圈,寧香寒開始了,一位貴族婦女突然轉到她的面前,一杯紅酒濺到了她的衣服前面。
"哦!哦,天哪!" 這位貴族婦女一邊喘氣,一邊急忙把她現在的空杯子推到最近的僕人身上。"哦,親愛的,我沒有看到你。"
"這......這很好...... "寧香寒結結巴巴地說着,她掏出一塊手帕,試圖把最糟的混亂抹掉。好吧,又是一件毀了的衣服。
"給你,也用我的吧。"貴婦人急忙說,她走近一步,提供了自己的絲質手帕。"我相信像你這種身份的女人一定習慣使用別人的東西。"
這句話是如此出人意料,以至於讓寧香寒完全措手不及,她從提供的手帕盯向手帕的主人,然後才認出是伊芙琳的母親。
"也許你應該去換衣服,毛拉小姐,"亨德里剋夫人帶着歉意的微笑補充道,這與她語氣中突然出現的不贊同不相符。"要修復一個人曾經失去的聲譽,需要的不僅僅是一件新衣服。"
寧香寒在僵硬的笑容後面困住了一個玩世不恭的笑聲,她擦過那個侮辱性的貴族婦女,繼續朝大門外走。即使用手帕壓在她被毀壞的衣襟上,寧香寒還是敏銳地注意到滿屋子的貴族,他們在她身後竊竊私語,凝視着她。
沒關係,我碰到她是運氣不好--寧香寒回過神來,普里西拉直接走到她的面前,第二杯酒飛到寧香寒的臉上。又來了嗎!'
"哦,真不幸!" 普里西拉一邊冷笑着,一邊從現在滴水的侍者身邊走過。"對於酒,就是這樣。"
寧香寒眨了眨眼,走過了酒精。隨着她的體溫迅速下降,刺痛的紅色液體迅速僵硬在她的眼睫毛和皮膚上。
不--忍住,寧香寒!
"毛拉小姐!"
一個熟悉的聲音充斥着寧香寒的耳朵,普里西拉退了出來,對於一個沒有被酒澆過的人來說,她看起來相當憤怒。珀西走到他們中間,迅速地把他的晚餐外套包在寧香寒的肩上。
"來吧,我把你帶回屋裡去,"伯爵輕輕地說,甚至在他們周圍的客人目瞪口呆的沉默中,漸漸變成了八卦的喧囂。他們的竊竊私語不夠響亮,不足以壓制伊芙琳戲劇性的抽泣,她從珀西和寧香寒身邊衝出宴會大門。
更多無意義的戲劇,寧香寒咬牙切齒地說道,這是我最不需要的東西!帶着對普里西拉的最後一個嘲諷的眼神,寧香寒拉開了珀西的手,向充滿了伊芙琳神經緊張的哀嚎的大廳走去。一旦我處理完大使,我就會處理普里西拉和她可惡的父親。然後是伊芙琳--你和你的家人最好小心點。
"毛拉?" 珀西低聲說,他在她身後快步走來。
寧香寒突然停了下來,伯爵幾乎是走到她身邊。當她脫下他的外套時,那個滴水不漏的服務員轉過身來。"我感謝你的好客,霍桑伯爵,但它在我這樣的人身上是浪費的。"
珀西朝她眨了眨眼,當她把晚餐的外套推向他時,他的眉頭困惑地皺了起來。
"你應該請一個女僕來照看你的外套。希望它沒有太嚴重的污漬。我現在要去換衣服。你應該回去參加宴會。"
"毛拉--"
"拜託,霍桑伯爵,不要在公衆場合如此親密地談論我的名字,別人會誤解的!"
"這就是你這麼快就跑掉的原因嗎?" 珀西一邊抓着他的外套一邊呵斥道。"難道其他人的看法那麼重要,以至於你拒絕戴上我給你的項鍊,這條項鍊是爲了保護你的安全。"
你是說你爲使我愛上你而施了魔法的那條項鍊?
寧香寒吸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他,發現埃莉諾拉和尼古拉斯帶着目瞪口呆的表情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太好了,皇家觀衆。寧香寒迅速斜着身子行了個屈膝禮,她把灼熱的目光投向地板。
"毛拉?什麼?" 埃莉諾拉困惑的聲音落在她身上。
"有一兩個客人似乎喝了太多的酒,"珀西回答,他的聲音奇怪地緊張起來。"我只是送毛拉小姐回去,以確保沒有更多的飲料意外地出現在她的衣服上。"
"太多的酒可能是件壞事,"尼古拉斯用不贊成的語氣回答。"拜託,毛拉小姐,不要因爲我們而等着了。"
他走到一邊,當他示意她離開時,寧香寒擡頭看了一眼。她又快速地鞠了一躬,並在匆匆走過時喃喃地說了聲謝謝,感謝這一次,珀西沒有跟來。寧香寒被伊芙琳在大廳前面的表演所吸引,在那裡,哭泣的侍者靠在蒂芙尼的肩膀上。她幾乎沒有注意到騎士隊長,他在她後面僵硬地盯着她。
嗯,我想情況可能更糟。亨德里剋夫人可以在老太后的舞會上當着拉斐爾所有貴族的面把她的酒倒在我身上。
就在寧香寒走到樓梯間的盡頭時,一道紫色織物的簾子淹沒了視野。當拉斐爾騎士的斗篷在她身邊旋轉到位時,她跌跌撞撞地停了下來,迅速掩蓋了她被毀壞的裙子。帶着一絲困惑,寧香寒轉過身來,發現博蒙特上尉站在她身後,他惱人的身高迫使她擡頭。
"你不必還它,"騎士隊長粗聲粗氣地說,他急忙移開雙手。"我還有一個。"
在寧香寒回答之前,博蒙特迅速地轉過身來,差點撞到了樓梯間的牆上。騎士長穩住身形,然後以近乎跑步的速度向宴會走去,而寧香寒則目瞪口呆地跟着他。
不,別在意,他。我需要集中精力。我現在有一個完美的藉口,可以上樓去拿髮卡。我只需要抓住它,找到索爾,希望他能在活動開始前把它交給凌瓊嵐和戈雅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