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跟着毛拉穿過臥室梳妝檯後面的暗門時,寧香寒的鬼魂氣息在她眼前扭曲。宮殿的臥室牆內潛藏着一條黑暗、狹窄的蜘蛛網通道。寧香寒點燃了一支蠟燭,伸出來照亮通往一樓的隱藏樓梯。
當寧香寒小心翼翼地邁出每一步時,她胸前掛着的一個雙肩包發出微弱的叮噹聲。木頭很舊,吱吱作響,但其他很結實。不過,如果有僕人透過牆壁聽到什麼,那也是不行的。
幸運的是,他們現在都在幸福地睡覺。
在樓梯的底部,另一扇有破損把手的暗門迎着她窺視的目光。寧香寒決定把她的手帕綁在上面,不必冒着被生鏽的金屬割傷手的危險。堅定地拽了幾下,門框屈服了,向內移動。一幅掛毯遮住了外面的餐廳,讓人看不清。
寧香寒等了一會兒,屏息凝神地聽着周圍的寂靜。當毛拉不耐煩地穿過她進入房間時,她打了個寒顫。
好吧,除了我,其他人又看不到她。
寧香寒吹滅了她的蠟燭,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餐廳被黑暗和陰影所籠罩。寧香寒在拽門的時候又把沉重的編織布推到一邊,並把她的手帕擠在石框和牆壁之間。當掛毯再次落入原位時,她有理由相信沒有人會注意到通道入口或她的手帕,那是一個標記--至少,在她回來之前不會。
"有人來了!"毛拉以幽靈般的低語發出警告。
當一個火把出現在餐廳窗外,伴隨着低沉的腳步聲時,寧香寒躲到了桌椅後面。珀西送給她的鑽石項鍊掛在寧香寒脖子和肩膀上緊繃的肌肉上,她等着騎士巡邏隊走過去。
當房間裡的影子停止移動時,寧香寒站起來,跟着毛拉從餐廳走進黑暗的門廳。
玻璃窗很難看穿,在白天也是如此,但作爲皇家侍從在半夜裡被抓到四處遊蕩,這不是寧香寒想解釋的事。特別是考慮到巡邏的騎士可能會向王儲或皇太后報告她的不端行爲。
一個騎士低沉的聲音帶着另一個火把經過她左邊的窗戶。他們退縮了嗎?爲什麼?寧香寒滑到樓梯間的弧形牆後面,蹲在地上,看着火焰在入口門邊的玻璃板上閃閃發光。騎士停了一會兒,交換了一個簡短的、低沉的對話。
有理由認爲他們沒有看到她,但寧香寒等他們走遠後纔再次站起來。與此同時,毛拉在她身邊忽隱忽現,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寧香寒哼了一聲,搖了搖頭。自從我們來到城堡後,她變得更加活躍,而且更有主見。
在確信耳邊沒有人的情況下,寧香寒直起身子,用手指拂過橫向延伸到牆壁一半的白色木製玫瑰花造型。隨着無聲的腳步,她繼續尋找一個隱藏的觸發器,就像她在挑選時在百合宮發現的那個。
通道的入口應該就在這裡,也許它在另一邊?
寧香寒把注意力集中在最靠近樓梯間牆壁的打結的花蕾上,用手指按住它們。當沒有動靜時,她繼續搜索,小心翼翼地避免跳過一個。
毛拉用舌頭頂了頂她的嘴--一種奇怪的扭曲的聲音--然後對她身邊的一朵玫瑰花蕾做了個手勢。
寧香寒掩飾着微笑,她走近並按下了指示的扳機。樓梯間的一部分彈了出來,然後旋轉着打開。
好吧。到目前爲止,一切都很好。寧香寒抓住門邊,把它拉向她。另一個打着哈欠的黑暗迎接着她的目光。希望今晚的其餘部分也能順利進行。她從包裡取出另一根火柴棒,點燃了蠟燭,然後進入僕人的通道。
一個正確安裝的門把手已經被貼在內部框架上。寧香寒用它把門緊緊拉上。
僕人的通道將前殿分成兩部分。左邊是接待室、圖書館和皇家書房;右邊包括餐廳、廚房、儲藏室、地窖和僕人的後門。
寧香寒的蠟燭照亮了這個小空間和前兩扇門,這些門上都有金屬板,上面刻有數字和字母--L1代表接待室,R1代表餐廳,L2代表圖書館,等等。
這是一個簡單的系統,當僕人被召喚去滿足他們主人或女主人的需要時,他們大多數人都不識字,可以遵循這個系統,然後從視野中消失。毛拉對這些段落非常熟悉,在入獄和被處決之前,她曾在玫瑰宮作爲清潔女工服役過餘生。
"希望你關於秘密出口的預感也是準確的,"寧香寒一邊低聲說,一邊繼續沿着陰暗的走廊走。當寧香寒走到標誌着通道盡頭的後牆時,蠟燭閃了一下。她四處尋找毛拉,但那個鬼魂卻不見蹤影。
又來了?寧香寒嘆了口氣,研究了她面前的牆壁,牆壁上裝飾着兩條狹長的玫瑰花紋瓷磚,形狀像拱形的窗戶。也許她在選拔賽期間對尼古拉斯進行惡作劇時用了太多的能量?
當蠟燭再次閃爍時,冰冷的手臂滑過她的脖子。雖然寧香寒看不到毛拉,但她能感覺到這個死去女孩的緊迫感。寧香寒閉上眼睛,陷入鬼魂的冰冷記憶中。
宮殿走廊上的燈籠無規律地閃爍着,似乎在抗議闖入其和平領域的混亂和死亡。毛拉看着影子在血跡斑斑的宮牆上跳舞,她腦中的響聲漸漸消失。一個沉重的重量,把她困在地板上,讓毛拉注意到了垂在她下身和腿上的拉斐爾騎士的身體。戰鬥的聲音在毛拉的耳邊迴盪,一個穿金戴銀的女人的模糊形象向她跑來。
毛拉幾乎沒有注意到,當女王飛奔而過時,在埃莉諾拉的王冠下搖曳的甘草黑捲髮。另一個身影出現了。藍色的食屍鬼面具向毛拉的方向轉過來,只有一瞬間。在刺客繼續追趕逃跑的女王之後,那雙沒有靈魂的黑眼睛把她釘在原地很久了。
記憶像往常一樣模糊不清,逐漸消失。
毛拉蜷縮在僕人的通道內,靠着牆顫抖着,看着加內特掙扎着抓住埃莉諾拉。女王手裡拿着幽靈的匕首。她的長袍前面現在沾滿了血。
"我們必須回去!" 埃莉諾拉喊道。"哈娜還在外面。"
"陛下,如果你現在回去,你會被殺死的!" 加內特呵斥道。"他們找的是你。"
"不--等等!" 埃莉諾拉的琥珀色目光轉向蜷縮在牆邊的毛拉。"你!女僕!"。他們不會注意像你這樣的僕人的。" 埃莉諾拉抓住毛拉的胳膊,把她拉到她的面前。"你必須想辦法回到哈娜小姐的房間。沿着西牆有一條秘密通道,通向儲藏室。如果你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讓她溜出去--"
通往接待室的通道門在國王的騎士們衝進去的時候突然打開了。
"埃莉諾拉女王,根據國王的命令,你被逮捕了!" 利奧上尉一邊吼叫着,一邊向他的騎士們的前面推去。"加內特少校,除非你想死於叛徒之手,否則你要放下你的劍。"
"陛下,"加內特低聲說,他把埃莉諾拉和毛拉推到身後。"快跑!"
當少校衝向擁擠在一起的拉斐爾騎士羣時,埃莉諾拉僵硬地站在那裡,這些騎士迅速地移動着迎接他。
利奧上尉躲開了加內特的第一次攻擊,沿着地板滑過他走向埃莉諾拉,埃莉諾拉在一瞬間旋轉起來,向通道的盡頭狂奔。毛拉的雙腿在盯着女王的方向時打了個結,然後,在盲目愚蠢的時刻,她在騎士隊長靠近時伸出了腿。他跌跌撞撞地撞在地板上,而毛拉慌忙站起來,追趕女王。
"女人!" 利奧怒吼道。
毛拉只回頭看了一眼,就看到隊長已經爬回了自己的位置。三個騎士把加內特少校摔在牆上,在那裡他們扯掉了他的盔甲,繼續把他像魚一樣掏出來。
通道上的蠟燭隨着黑暗的到來而閃爍,記憶再次模糊起來。
只是,寧香寒沒有像以前那樣醒來,而是更深入地滑入了毛拉的記憶。
當埃莉諾拉從利奧的屍體上拔出幽靈的匕首時,毛拉透過顫抖的手臂看去。一道冰牆遮住了他們,使他們無法看到另一邊的騎士們在敲打着。
"我知道你是個女巫,"埃莉諾拉低聲說,她的眼睛奇怪地閃着希望的光芒。
毛拉只是默默地驚恐地盯着她顫抖的雙手,然後她把目光投向被困在冰牆裡的騎士,他們的皮膚和眼睛都是奇怪的藍色。
"到這裡來。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埃莉諾拉抓住毛拉的手腕,把她拖到了瓷磚玫瑰牆前。女王打了個寒顫,然後鬆開毛拉,用匕首的刀柄敲打幾塊玫瑰花紋的石頭。"好的,六個下來,三個過去,然後--"埃莉諾拉拿着刀在中間的一塊瓷磚上停了一下。"是的--應該是這塊。過來,當我告訴你的時候,你就推這個石頭。"
毛拉順從地走過去。當埃莉諾拉把她的手放在衆多玫瑰雕刻石磚中的一塊上時,她困惑地盯着自己的手。
"不要動,就一會兒。"埃莉諾拉一邊催促,一邊移到左邊的一組石磚上。"現在必須同時推動它們,做好準備,然後推動!"
毛拉按照指示推了一下。瓷磚只抵抗了一秒鐘,然後石頭向內移動,它們之間打開了一個狹窄的暗門,並滑落到地下。
"他是對的,"埃莉諾拉鬆了一口氣,低聲說。她用匕首從長袍上撕下一塊長布,然後把布包在手上。毛拉焦急地看着埃莉諾拉從燈籠裡舉起一支蠟燭,把它舉到狹窄的通道內,露出一段通向大地深處的樓梯。"一條秘密通道,供君主們在再次發生叛亂或暗殺時使用。拿着這個!"
埃莉諾拉把蠟燭遞給毛拉,當熱蠟灑在她磨損的粗糙手指上時,毛拉嚇了一跳。
女王不失時機地從狹窄的開口處擠了進去。"我應該感謝那個混蛋沒有讓我懷孕,"她暗笑着嘀咕道。"即使現在對我來說也是該死的緊。好吧,把蠟燭遞給我。"
當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時,毛拉心甘情願地把燈遞了過去。"陛下,他們要突破側邊的通道門了。"
"你就不能用你的魔法把他們封住嗎?" 埃莉諾拉不耐煩地嘀咕道。
"我--一直無法控制它,"毛拉低聲說,並自覺地把手指擰進裙子裡。
"畢竟是個半女巫。" 埃莉諾拉嘆了口氣,她掃視着秘密通道內的牆壁。"啊,我們到了,這裡有一個槓桿,應該可以關閉我們身後的門。"
"那我們應該趕快逃走,陛下。" 毛拉小心翼翼地在牆壁之間移動,她的心在狂跳,因爲幽閉恐懼症,這個來自童年的禮物,威脅着要把她的腿凍結在原地。
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毛拉帶着虛弱的微笑轉向女王。"謝謝你--"
"請原諒我,"埃莉諾拉突然回答。"但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呆着。"
毛拉困惑地眨了眨眼,她研究了女王那看不懂的表情。金屬磨擦的聲音進行着她腳下的地板上升的奇怪感覺。
"你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可以幫她逃跑--即使你只是一個半女巫。"
當埃莉諾拉把她牢牢地推回通道時,通道變得模糊不清。毛拉側身着地,愣了一會兒,但很快就竄了起來。
"把哈娜引到這裡來!" 埃莉諾拉懇求道,甚至在毛拉想跳起來抓住上升的門頂的時候。她的手指找到了邊緣,但她缺乏力量把自己拉起來,更不用說堅持了。毛拉掉了下來,向石質玫瑰磚奔去,她想阻止幾乎關閉的出口消失。"六個下來,三個過去。需要兩個人才能打開,你必須把她帶過來!"
沉重的金屬聲敲打着她左邊的通道門,毛拉看着秘密石門被封住,再一次與通道的其他部分無法區分。一股冰冷的怒火在她體內盤旋,她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用拳頭砸向屏障,並尖叫起來。
"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是我?你都不知道我的名字!"
她右邊的通道門在撞錘的重壓下碎裂了。毛拉從牆邊跑開,然後轉身走向左邊的通道門,那是通往女王書房的。門在她面前轟然打開。
光線傾瀉在國王的騎士們若隱若現的盔甲上,然後一支箭從空中劃過,刺穿了她的肩膀。這股力量把毛拉擊倒,摔在地板上。她的頭在旋轉,無力地抓着箭,痛苦地喘息着倒了下去。
當毛拉再次睜開眼睛時,博蒙特上尉的刀鋒在她淚眼朦朧的視線中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