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爺子眼皮一跳,嘴角之上那抹囂張的弧度頓時反彎下來,好好的笑臉陡然就變成了哭臉。
“姑娘,老夫可都是按照你說的要求去做的,爲什麼你還是不肯放過老夫?”吳老爺子很想哭。他眼裡的小丫頭片子的智商很明顯超出了他的預想。
“我紅牡丹向來說一不二,既然說要放過你,自然不會傷你性命。我只是要求你跟我走一趟,等確保我們離開郾城才能將你放回來。”王瑤兒開口說道,眉頭倏地一挑,尚還塗抹油彩的臉上露出一抹輕笑:“萬一我們前腳剛走你們後面在派人來追,我們這些兄弟豈不就要玩完了。吳老賊,你心裡想的我難道還不清楚?”
吳老爺子如遭晴天霹靂,花白的鬍鬚也顫抖起來。回味了片刻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兒,忙不迭的問道:“你你...你方纔說你是...紅牡丹?”
王瑤兒點頭。
“近年來犯案多起,可是官府卻始終無能爲力,抓查不出的紅牡丹?”吳老爺子的臉色都白了,就像是陷入了夢幻般的囈語。周圍的人開始瞧見老爺子的反應尚且還不能理解,可是當他們聽清楚“紅牡丹”的名號時,平靜的人羣中忽然稍稍騷亂起來。
紅牡丹?大盜紅牡丹?接連在三陽鎮,鬆縣,三江鎮以及周邊大大小小的鎮縣中犯案近百起,鄉紳富人的頭號對頭,官府頭疼不已的紅牡丹?
可據說“紅牡丹”一夥不是經常在三陽鎮,三江鎮一代活動嗎,這次怎麼把魔掌伸向了郾城?
來的賓客其中不乏紳商大戶,聯想起眼前這位“女魔頭”專揀大戶人家下手,駭的他們臉色發白,心下暗自琢磨:等回家以後可得把東西錢財藏好,千萬不能像吳老爺子這麼倒黴都被他們搜刮了去了......
目光掃過稍顯慌亂的人羣,龍子俊無奈的搖頭苦笑:“看這些人只知道紅牡丹是大盜,卻是忽略了她可是二龍山的人。看來在外人眼裡。二龍山的名聲快被“紅牡丹”替換掉嘍......”
“哎,怪不得如此縝密,原來竟遇上了‘紅牡丹’。哎呦,老夫今年是命犯太歲,這財是必破不了嘍。”吳老爺子不甘心的自嘆一句,老臉上顯現着難以掩飾的悲痛神色。
這次的悲痛是真的,眼看着各種各樣價值連城的禮品就這麼被人給搶劫了去,就好像是一馬車白花花的銀子離他遠去,讓他怎麼不悲痛?
王瑤兒冷喝道:“少廢話,快點上車。再慢一點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吳老爺就這樣做了人質被這羣戲子打扮的強盜們劫了去。
大門洞開。所有看家護院的壯丁老老實實的站在道邊目送着這羣人華麗的離開這裡。這是比較窩囊的一件事兒。因爲盜匪明明就那麼十幾個人,不要說他們這些身強力壯的練家子了,就是所有的賓客齊活上陣也就足以拿下他們了。可是人家愣是大搖大擺的從他們身前走過,而他們就是無計可施。
一護院窩囊的罵道:“他奶奶的。兵不厭詐,竟然打扮成戲子大搖大擺的混進吳府,首當其衝的制服住吳老爺子從而牽制住我們。靠,這些強盜的心眼子還真多...”
旁邊一人拍拍他的肩膀:“兄弟,你就不要抱怨了。自從出了個‘紅牡丹’就還沒聽說過她失手過,而且她慣用的招數就是耍心眼子,以少制多。她能找上府來,也算老爺子倒黴。”
馬車漸漸行出,就在行出院門的時候。一個四方形的紅木盒子從馬車裡被扔擲了出來,接連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後才安穩停下。
呆愣的賓客們以及躍躍欲追的胡院門一股腦的圍了上去,蹲在這木盒邊上,仔細研究着眼前這個方盒。
“這羣匪徒搶錢打劫不費餘力,一馬車的奇珍異寶。爲什麼要單單把這個木盒子投扔出來?這裡面裝的究竟是什麼?”
吳管家驚慌未定的靠過前來。方纔那一幕嚇得他到現在還未緩過神來。低下頭撥弄着眼前的紅木盒子,覺得很眼熟,試試分量也很重。
管家腦海中陡然浮現了反才由賓客搖身變成劫匪的兩個青年人。
這紅木盒子蓋子很緊,吳管家費了好大的手勁才掰開。盒門開啓,他老臉一僵,整個人就僵硬在了原地。
這尼瑪裝的哪是什麼金子,分明就是一塊又青又重的大理石......
饒是吳管家很有修養,這個時候也不由得跳起身子大罵起來。年紀四十有餘的他,一蹦還是跳動老高。
“登徒子竟敢來騙我,這殺千刀的是罪該萬死......”
賓客們又一次的震驚住了。家主被俘,管家不趕緊想辦法去營救老爺子竟然還在這裡對着個大理石破口大罵?不過他爲什麼要對着個石頭罵呢?莫不成這人是被嚇傻了不成?
吳老爺子被俘,禮金壽禮也被搶走了。好好地一場壽宴被搞成了這個樣子,許多賓客們安慰着吳家親屬,更多的賓客是找着藉口打算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因爲他們現在有一個更要緊的事,那就是趕緊回去把擺的上面的有價值的古董,字畫藏好。“紅牡丹”已經來到郾城了,下一步沒準就會找上他們。
老管家還在破口大罵:“這挨千刀,枉我當時這麼信任他們,聽他們的話我還有些感動呢,沒想到都是假的。這些盜匪們竟然都騙過了我,他們該死啊。我當時咋就迷了心竅放他們進來了呢,老爺子我對不起你啊...”
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陡然從前方傳來,有的賓客們已經行至院門口了,擡頭一見前頭烏壓壓的快鞭馳來的騎馬大隊,愣是又嚇得退了回來。
這是一羣氣勢洶洶的馬隊,來着竟有五六十人。馬背之人各個手持尖刀利刃。馬下兩邊皆擱置着盛放東西的白色麻袋,因爲尚未盛裝東西的緣故,變得扁而癟。
老管家不罵了,他還是有先見之明的。看這些人的模樣,明顯是搶劫的匪徒,而且很有可能是紅牡丹的“支援後隊”。
爲首的是一個清秀的姑娘,細細的柳眉,溫潤的皮膚。元寶般的耳朵下掛着一對銀色的掛墜,一副清麗溫婉的樣子。讓人一點也不相信這麼好看的可人兒,竟然會是強盜。
紅牡丹樣貌想必也是極好的,可是方纔她畢竟臉上糊上油彩,所以衆人還是沒有一覽她真正的容顏,眼前這個清麗人兒可就不同了,她一聲素裝,臉上也尚未有任何的遮掩。衆賓客們看的有些癡了,一時竟有些忘了眼前這人是個要來搶劫的強盜。
可人兒馳馬門前勒馬停下,插着蠻腰,清脆的生意充斥着一股冷冷的寒意:“喂,吳老賊,吳府已經被我們包圍了。我勸你最好不要做無謂的抵抗,趕快把你今日收到的壽禮都交出來。你要是感耍心眼,小心本姑娘要你的性命。”
衆人面面相覷,沒有一人吱聲搭話。
老管家一張臉更是鐵青。這是什麼情況?剛剛東西不是都被你們搶走了?你們怎麼還好意思在來打劫一次?難道你們的先頭隊沒有通知你們他們已經得手了?
這名可人兒喊了一嗓子,愣是沒有一個人上前搭話。氣急敗壞的她不由得把聲音提高了些:“吳老賊,你躲到哪裡去了,敢不成你被本姑娘嚇得連露面都不敢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強行闖進去搜了......”
說着她還真的揚起手來,作勢命令兩邊的人衝進府去。
老管家劇烈的咳嗽兩聲,這才心驚膽戰的站出來,岔岔道:“吳老爺子不在府上。”
可人兒眉間一挑,冷笑道:“他在不在府上都一樣,我們要的只是他今天貪的的壽禮!你是這裡管事的嗎?奉勸你趕緊乖乖交出壽禮,不然我們可下手搶了。”
“壽禮也不在府上”老管家明顯生氣了,說話聲音不覺強硬了些。這些歹匪真是歹毒,搶一次還不夠,還偏偏來第二次。
“什麼?”馬上的可人兒哂然一笑:“老東西,你耍我?”
這姑娘旁邊的一個膚色稍黑的年輕人咧嘴道:“雪兒,還些商家心眼比煤球眼都多,心裡都狡詐的很。咱們還跟他們費什麼話,讓我跟兄弟們殺進去再說。”
老管家終於忍不住了,大聲喝道:“你們揣着明白裝糊塗有意思嗎?就在前不久你們的人剛剛搶走了吳府上下的所有東西,順道還把吳老爺子也擄去了。你們這會卻又裝出一副不知的樣子再來吳府,你們是存心想把吳府乍的一點都不剩啊?”
兩夥盜匪來的時間如此相近,老管家自然而然的就把他們想成了一夥。短短時間內吳府就招來兩夥強盜,這吳府是多招人惦記啊。
護衛壯漢們拿着武器護在府前,這羣人的人數和素質明顯要比頭批打先鋒的戲子強大多了,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就在這時,就聽馬上的可人擡手道:“等等,等等,你說...你說有人先我們一步搶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