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丹青推門而出,幾個丫鬟們圍在一處角落裡嘀嘀咕咕,聽聞開門聲,紛紛揚起頭一臉驚詫的向他望來。劉丹青不以爲意,毅然的邁步離開了這兒。
丫鬟們面面相視,正用着一種不敢相信的眼光互相打量着,猶在這時,忽聽屋子裡響起楊嵐撕心裂肺的哭泣聲。幾個婢女們驀地站起,手足無措的道:“看來剛纔聽到沒錯了,將軍真的是要休了三姨娘。快,快,快進屋子去瞧瞧三姨娘......”
劉丹青從楊嵐的小院裡走出來,這時的天色比之前又暗下了些,路上瞧見人影都模糊了,將軍府裡的燈籠也大都點亮了起來。
劉丹青又去了馬瑞秋的住處。
馬瑞秋一如既往的濃妝豔抹,妖豔迷人。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看向劉丹青的目光中帶着一抹勾引。揮手遣退閒雜人,馬瑞秋裹起一陣香風,撒嬌似的撲進劉丹青的懷裡,笑問道:“將軍今晚是要在這兒過夜麼?”
劉丹青有些不耐煩的推開她緊湊上來柔軟豐腴的身體,目光鎖住她的雙眸,淡淡道:“三姨太的消息是從你這兒聽來的吧?”
“將軍,三姨太什麼消息是從我這兒聽來的,你說的話我怎麼聽不懂?”劉丹青不耐煩的神態被馬瑞秋掃進了眼裡,她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在心底暗暗警惕起來。
劉丹青冷冷道:“今兒早上,三姨太前往老夫人那兒,把青陽的過往都捅了出來。母親爲此勃然大怒,而且還要趕青陽走。我困惑的是,三姨太又怎麼知道青陽的往事,而且在這個府裡面除了我和冷青陽也只有你知道此事,今兒這一切是不是你搞的鬼?”
馬瑞秋花容失色,顫着聲音道:“將軍,潤秋真的是冤枉。沒錯,妹妹的確是從我的口中得知這件事的。可是我也沒有想到她會去跟老夫人稟告,而且我當時已經再三的警告過她不要再別人面前提及此事兒,我也萬萬沒想到......”
劉丹青打斷她,呵斥道:“這種事兒你怎麼能隨意的告訴人?我當初一時口誤,跟你談講起了青陽的往事。我當時不是讓你不要隨意的泄露出去嗎,你怎麼這麼隨便。”
“將軍,瑞秋那天和三姨太聊天。無意中談到青陽妹妹,潤秋一時口快,再加上三姨太死死地逮住這個話頭不放,我無可奈何,只好講了出來。可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再說我跟青陽妹妹無冤無仇,我也犯不着去尋她的麻煩。”馬瑞秋着急的解釋道。臉上佈滿着惶恐的樣子來。
劉丹青看着她誠惶誠恐的樣子,心下暗道:難不成這次的事真的是三姨太一人爲之?馬瑞秋真的沒有半點對付青陽的心思?
這次事件的發生給劉丹青一個警示,在將軍府中有人想對青陽不利。倘若馬瑞秋真的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僅僅是一時口快的脫口而出。那也就是隻有楊嵐起了對付冷青陽的念頭,把她趕出將軍府也就是正確的做法。不過,倘若馬瑞秋纔是針對冷青陽的人,那也就是說,就連三姨太楊嵐也被她當工具使了,那這個女人就更加的難以對付。因爲暴露在眼前的敵人好對付,相反那些埋藏在暗中。隨時準備給人來一下的敵人卻是難以捉摸的。
劉丹青懷疑馬瑞秋,可是他也沒有確鑿的證據,而且楊嵐也承認是她嫉妒冷青陽,種種跡象都表明,馬瑞秋是真的沒對冷青陽動壞心思。
劉丹青雖是有所顧慮,但他也不是不分青紅皁白就肆意判定的自大之人,況且馬瑞秋還是他的女人,他倒還未達到“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那種境界。
劉丹青端起馬瑞秋的面頰,對上馬瑞秋的雙眸,一字一句的道:“我不管你真的是有意還是無意,但青陽的心思你最好還是不要動。這件事就先這麼過去。天色晚了,你自己歇息吧。”
行至門前,劉丹青腳步一頓,出聲道:“哦,對了。楊嵐已經被我趕出將軍府了,我希望你好自爲之吧。”
房門開啓,劉丹青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之中。
馬瑞秋怔怔的愣在了當場,半晌後發瘋似的跑到梳妝檯前,把桌上的盒盒罐罐狠狠的一通摔打在地上......
時光悠悠,不知不覺,距離小七失蹤的時間已經有一個月之久了。
坐落於二龍山的一棟樸素典雅的小房間內,王瑤兒抱膝坐於牀榻,目光透過窗櫺注視着窗外的一棵老樹。
初冬已過,深秋節氣仍還頑強掛在老樹枝上的幾片黃葉此刻也早已不見了蹤影,王瑤兒盯着那光禿禿的老樹半晌,不由得就聯想到了王家和小七。
如果說,這棵老樹就是王家的話,那自己和小七不正是那脫落而下,無根可居的落葉麼?
觸景生情的她,輕吐一口氣,無奈的喃喃道:“小七,你究竟在哪裡?”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思緒被打斷的王瑤兒朝着門邊處一望,淡淡道:“進來吧。”
自從定居在二龍山以來,除了龍子俊和龍四,其他人一般也不會過來。
房門開了,門外果然是龍子俊。
龍子俊推門而進,王瑤兒抱膝而坐的樣子就被他看在眼裡,她現在的樣子無不給人一種懊惱無奈的感覺。龍子俊看出來她心情不佳,微笑着開口問道:“怎麼了,心裡還在想着小七啊?”
小七不在金萬福的手裡,王瑤兒就又動了搜尋的念頭,可是二龍山的弟兄們也幫忙尋找一個月了,依舊是找不到小七的蹤影,王瑤兒重燃起的希望也一再的被打擊而去。
王瑤兒輕輕的點了點腦袋。
龍子俊拿手拍了拍她的肩頭,靠在她的身邊。安慰道:“你啊,先別想這麼多了。該找到的遲早都會找到,小七福大命大,不會出什麼事兒的。而且我們下一步,就會擴大搜尋範圍,我相信總會有找到他的那天。”
幾日相處下來,龍子俊與王瑤兒的關係也慢慢地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就比如龍子俊近距離的坐在王瑤兒的身邊,那手掌觸碰她的身體。王瑤兒也不會有太大的反應,他們兩個現在的狀態倒很像是後世正在談戀愛的男女朋友。
龍子俊沉吟片刻,忽然說道:“對了,剛剛聽出去歸來的兄弟麼說你們王家好像是來客人了。”
王瑤兒蛾眉一挑,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龍子俊看她望向自己,就跟她解釋道:“兄弟們不是下山去踩點麼麼,途經青陽村的王家時。發現你們王家門前停着兩輛馬車。聽弟兄們講,那兩輛馬車縐紗披掛,窗牖嵌玉,而且那拉車的馬兒還是難得的良駒。弟兄們就紛紛說這人家的馬車都如此富貴華麗,車主也就必定是富貴的人家。”
王瑤兒開着玩笑道:“子俊哥,你們該不會把主意打到了人家身上吧?”
龍子俊道:“想什麼呢你,我可沒有其他的心思。我只是好奇。你們家何時有這麼一門親戚了?”
王瑤兒搖頭道:“他們可算不得是我們家的親戚,不很快就會變成親戚。子俊哥,你只知道我阿爺是馬幫的舵主,可是你卻不知道我阿爺究竟是爲何人賣命。如果我沒有想錯的話,這次來王家的應該就是他們了。”
王瑤兒想了想:“你還可記得柳佳俊?這柳佳俊就是晉城柳氏一家的少爺,他們這次來,就是爲了柳佳俊和王秀兒的婚事的。”
龍子俊腦海中隱隱有柳佳俊這個人的印象,不過他還未緩過來神,就又聽瑤兒說這人要和她姐姐成親。
龍子俊問道:“你姐姐成親在即,那你這個做妹妹是不是得回去?”
王瑤兒看着窗外的樹。嘆息道:“王家現在對我已經沒有任何的牽絆了,王家出了再大的喜事,又或者遭遇多大的劫難,也與我沒有關係。我還是安心的在這兒山上過我自己的日子吧。”
龍子俊聽她“自甘墮落”的話,忽然有些想笑的衝動。
他跟王瑤兒相識了這麼久,對她還不瞭解?她嘴上雖說跟王家再無瓜葛,實際裡她還是暗暗關注着王家的。不然當日金萬福帶人去找王家的麻煩她也不會着急的跟去,而且爲了斬斷金萬福對王家人的威脅。她不惜嚷求自己殺掉金萬福,她這麼做,不正是暗中守護着王家麼?
她現在雖然表面這麼強硬,是她繞不過王家人對她和小七傷害的彎。不過龍子俊相信。眼前的少女總有一天會釋放掉這個包袱,因爲畢竟血濃於水,她也是王家人。
......
王家人萬萬沒有想到柳氏的掌櫃柳忠會親自登門,驚喜之餘,所有人都忙了起來。這遠方的老兄弟會親自登門也着實讓老爺子有些吃驚,一見面,兩個歲數相近的老人笑呵呵的拉起了手在一邊攀談了起來。
柳家來之前曾給過王家來過書信,只是信上說到訪的是柳佳俊,萬萬沒想到這柳忠柳老爺子也回過來。因爲現在柳氏的生意都是柳老爺子一人在打點,他可是個大忙人,能在百忙中前來到訪就很讓王家人們感到驚喜了。
王山雖爲柳忠跑馬幫,但是這兩人卻是以兄弟相稱的。王山笑呵呵的道:“老弟信上明明說讓佳俊來就可以了,老弟怎麼也不遠萬里的跑來了呢?”
柳忠笑道:“老哥啊,以前那是我兒子替我來拜問你。不過今兒可不一樣了,我不光要拜會你,還要見我那兒媳婦,你說,我能不親自來嗎?”
屋子裡的人哈哈一樂,王秀兒的臉更是羞得像個紅紅的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