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兒子?”木訥的喃喃着,王瑤兒神情陡然就變了。他若是沒有兒子,那他們老金家又怎麼與老王家聯親呢?
王瑤兒不可置信的又問了一次:“子俊哥,你確定?”
龍子俊堅定地點了點頭。
瑤兒不做聲了,她的眉頭不着何時已經倏地扭緊,龍子俊肯定的事兒是沒有假的。可是前些日子,包括今天金家派遣下人來送聘禮的舉動可是很清晰的表示着他們的確是真心的想來求姻緣的。
金萬福既然無子,又哪來的新郎?他們這究竟是要搞哪一齣?
龍子俊站在旁邊一直在關注着王瑤兒的表情,隨着瑤兒表情的轉變,他的神色也逐漸的鄭重起來。龍子俊把手往王瑤兒肩頭一搭,着急的問:“瑤兒,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兒,你爲什麼要打聽金萬福這個人?”
王瑤兒擡起頭來,就把這事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給龍子俊,龍子俊聽後也是眉頭緊鎖,一臉迷茫的神色。良久過後,龍子俊喟然一嘆,道:“瑤兒,這件事兒我看其中大有貓膩,先不說那個金萬福究竟有沒有兒子,就是他給你們王家攀親的理由我看也是漏洞百出。你從未見過金萬福,所以不曾瞭解他的爲人。據我所知,這個金萬福陰側狡詐處世也頗有心計,在這樣人的眼裡,只有金錢和權勢纔是他追求的目的,這樣一個人又怎麼會因爲仰慕你家老爺子的大名而冒然的與你家攀親呢?”
王瑤兒心頭一驚:“你是說......”
龍子俊擡頭望了望天邊的明月,藉着光輝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緊皺的眉頭。龍子俊猶豫一陣,忽然低下頭來看着王瑤兒,一字一句的說道:“這事兒我還拿的不大準,我看這樣吧,等明兒我親自去鎮上一趟,把這件事兒給你徹底的弄個明白。”
......
夜愈來愈深了,黑漆漆的四周愈發的沉寂。王瑤兒仰躺在牀榻之上,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黑乎乎的房頂。翻來覆去的卻是怎麼也睡不着。
方纔通過與龍子俊的一番交談她纔開些門竅,事情比她所想的遠遠要複雜的多。她雖然搞不明白那個金萬福此舉究竟是爲了什麼,但她能隱隱約約的感知的到,這是一個陰謀。就像一張無形的大網一樣,逐漸的靠籠在王家之上。
可是王家又有什麼吸引着他呢?
想着想着。天也亮了。可能是心裡面揣着事兒。王瑤兒非但沒有一絲的倦意,反而越發的清醒。這時院子裡傳來走動的腳步聲,王瑤兒知道。這是三大娘趙氏早起準備一大家人的伙食了。
小七還在熟睡中,王瑤兒就動作輕微的穿上鞋,又出去洗了把臉,這才朝着廚房走去。
趙氏正在廚房裡收拾着今早要做的食材,看到王瑤兒來了,微笑道:“瑤兒,今兒起的挺早的啊。”
王瑤兒接過趙氏手裡的菜,回道:“我今夜可是一整宿也沒睡。”邊說着,她就拿着菜到井水邊兀自洗開了。等她洗完了回來,趙氏看着她,擔心的問道:“怎麼一整宿也沒睡?你是不是生了什麼病?”
王瑤兒打個馬哈哈,笑道:“沒什麼,可能是心裡揣着太多的事兒了吧。”王瑤兒不想徒增趙氏的擔心,因此也未打算告訴她什麼。就極爲含糊的迴應了這麼一句。不過趙氏聽了她的話,臉上卻是忽然浮現出一抹充滿意味的笑意。王瑤兒沒曾注意到她,就自顧自的在切菜板上把洗好的蔬菜切成段段絲絲,剛切完菜一擡頭,就看到趙氏正望着自己笑。王瑤兒茫然的擦了擦臉,不解道:“三大娘,我臉上有什麼東西不成?”
趙氏笑呵呵的走到她身邊,輕拍着她的肩頭,很正經的道:“瑤兒啊,今夜一宿沒睡是不是在想着蓉兒出嫁的事兒?”
王瑤兒愣了:“三大娘,你怎麼知道?難道你也看出了貓膩不成?”
“貓膩?”趙氏一愣,接着隔空擺了擺手道:“什麼‘貓膩’不‘貓膩’的”她對着王瑤兒的眼眸,笑意盈盈的一字一句道:“我是說,你是不是看着蓉兒嫁人了,自己心底也癢癢了?”
王瑤兒:“...”
“瑤兒,我知道你心裡擔心什麼。蓉兒和秀兒命好,能尋找個好人家。你奶雖然不怎麼疼愛你,可是你爺還是待你還算不錯的。有你阿爺在,你還怕什麼,你阿爺在外這麼些年,什麼人也遇到了不少,他肯定會給你找一個極好的人家的。不過瑤兒啊,你現在這個年紀考慮這個還是太早了些,柔兒還沒擔心呢,你就擔心上了......”
趙氏還在她身邊仍舊囉嗦不停,漸漸緩過神來的王瑤兒的臉色也逐漸的由白色變爲番茄紅色。趙氏看到瑤兒臉色的變化,還當是道中了她的心事,反而說的更帶勁了。
王瑤兒哭笑不得!
趙氏以前在柳府做的就是廚娘,廚藝精練的她不光把飯菜做得美味可口,而且還極具效率,等到王家一大家子人都起牀洗漱後,這邊的飯菜也就搬上了桌。
一家人圍桌而坐。王瑤兒心事重重的坐在小七的身邊,從飯桌上的竹筐摸了一個饃,神色木然的咬了一口饃。
方纔遭到趙氏的調侃,瑤兒的心情已輕鬆了好多。可是當她一坐上桌來,注意到一家子人因爲蓉兒的婚事表現而出的喜悅樣子,她的心情驀地又沉了下去。
“弟妹啊,明兒做菜多放些雞蛋,咱們王家是缺這點雞蛋咋的?每次雞蛋都不夠吃的”飯桌上,王立國右手夾着筷子,嘴裡鼓搗鼓搗的嚼着饃饃,抱怨趙氏做菜不夠量。可能是覺得女兒即將嫁到“豪門”了,他這個當爹的腰桿也直了。
趙氏道:“大哥,咱家的雞每個月下的蛋都是有一定數的,今兒雞蛋要擱多了,往後可能就不夠了。”
王立國大喇喇的道:“雞蛋不夠吃那咱們家就不能多買些?咱們家還差這點錢?”
王老爺子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指着他眼前的一碟素炒土豆菜道:“雞蛋不夠吃你就吃這個,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咱還跟個孩子似的?”王老爺子雖然嘴上這麼說着,不過臉早已就轉向了周氏,商量性的道:“家裡的雞蛋要是不夠吃就撥些銀子去買些回來,咱家的孩子多,多擱置點在家,好給孩子們補補。”
周氏雖然是個錢迷,不過買雞蛋的錢她還是拿的出來的,就不吭不響的默認了。
孫氏見今兒周氏和老爺子的心情似乎挺好,就壯着膽子道:“整天頓頓吃這些素菜,早就吃膩了。哪怕是弟妹的手藝,我也不想吃了。娘,你看咱家也好久沒開葷了,你看明兒能不能買些肉來?”
方纔是周氏的兒子提要求,所以周氏沒有駁他的臉面,可是孫氏就不一樣了,這畢竟是個外姓人。周氏瞪了孫氏一眼,恨哆哆的道:“你這個敗家玩意,賣肉不需要錢啊?感情這錢是從咱們老兩口的口袋裡掏,你要是嫌飯菜不好,那你就別吃,這裡也沒人逼着你。”
孫氏被周氏一通呵斥,灰溜溜的低着頭不敢吭聲了。
王立國在一旁也沒有插嘴。周氏固然過分,可是孫氏當着兒孫的面就要吃要喝的着實不成體統,所以王老爺子在一邊也未曾說話。
看到這一幕,王瑤兒在心底暗笑:孫氏以爲自家閨女快要攀上富人家,可謂是飛上枝頭當鳳凰,那她這個做母親的在家裡的地位也勢必水漲船高,可是她沒有想到周氏根本就不吃這一套,她管你什麼“母憑女貴”,只要是在你是我的兒媳婦,那我就高你一頭,你休想在這兒偷奸耍滑。
吃過了飯,桌子收拾完畢,兒媳兒子們也都各自忙活個人的事兒去了。王瑤兒把飯桌收拾好,擡頭髮現阿爺正自己一人坐在椅子上抽着旱菸,這時周氏已經出去監督兒媳婦們餵雞洗衣去了。
王瑤兒就走到王老爺子身前,道:“阿爺,我有話想跟你說?”
與趙氏的不同,王老爺子經歷豐富,又是一家之主,王瑤兒倒認爲這件事不該瞞着老爺子。
煙霧繚繞間,王老爺子正眯着眼,聞聲睜眼看了看身前的王瑤兒,蒼老的臉上也浮現一絲笑意,呵呵道:“瑤兒啊,我就知道你心裡有話,吶,想說什麼你就說吧。”
方纔在餐桌上王老爺子就注意到瑤兒心裡似藏着什麼事兒。
王瑤兒倒沒有什麼驚奇,既然能當上馬幫的舵把子,阿爺不光有着一身的武藝,機敏果敢的睿智以及敏銳的細節注意也是必不可少的。
王瑤兒道:“阿爺,其實...其實大伯騙了你。與咱們家做親的那戶人家根本就不是做珠寶的,他門家可不是做正經的生意,他們...他們家是開賭坊的。”
“賭坊?”
王老爺子的臉色倏地變了!
“不光是這樣,而且...而且這家的老爺子金萬福根本就不是什麼本分的良人,聽別人說他以前還是個土匪!”王瑤兒一咬牙,就把這件事兒從頭到尾的抖了出來,這個時候她也顧不得別人懷疑她是如何得知這一消息的,她只是想盡自己的一份力,讓蓉兒不要嫁錯了人。
哪料王老爺子聽到這一句話,全身卻是猛地一抖,煙桿都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