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一次，姜淑蘭如此有野心、有想法的和沈凌雲說話，不得不說，沈凌雲被她驚到了。
向來喜歡抿起的脣角微微張開，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你怎麼忽然有這個想法了？以前……你不是一直都說畢竟是一家人，能讓一步是一步嗎？”
不說久了，就是最近兩年他上班之後，三嬸兒那邊找過多少種理由和藉口從他們這邊借錢，佔便宜，每一次他都很氣憤。
可每一次她都勸他說什麼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都是一家人，不用太過計較。
再不然就是三嬸兒給她灌得**湯，把他以前和凌風一塊兒去讀書最後凌風跑了錢全給了他的事兒拿出來唸叨一遍……
“你都說那是以前了，以前我也不知道她的心那麼大呀。想要霸佔咱們的房子也就算了，我不同意就誣賴我跟王……跟別人偷情，我還能忍嗎？一個女人的名聲多重要，她卻那麼害我！”
更何況，上輩子不僅僅是名聲，她還想要我和利民的命來着！
不給我們母子飯吃，對我拳腳相加，仗着嘴炮打得好，欺負我老實木訥不會說話，生生氣得我鬱結於胸，早早患病離世。
這一切的一切，我重活一世，豈能再忍？
聽着姜淑蘭略帶怒火的話，沈凌雲深感欣慰的同時又有些惆悵，希望她這種改變不是一時半會兒的，而是永遠持久的。
不過她能夠有自己的想法，他怎麼都要支持一下的。
“行，等過完年我就想辦法幫你買幾頭豬仔回來喂，不過四頭會不會太多了？要不然就弄個兩頭吧，先試試再說？”
四頭，要吃些東西呢，他怕姜淑蘭到時候累死還養不活。
姜淑蘭搖了搖頭，兩頭的話，合起來要交給上面一頭，剩下一頭纔是自己的，她想留下一些吃肉，又想賣一些換錢，太不划算了。
“還是四頭吧，我能行的，豬草的事情我自己想辦法。”
這時候，人們還不知道有很多東西能夠餵豬，而她做鬼的時候看到二女餵過豬，哪怕再困難的年頭，人們也總是能想出辦法來。
沈凌雲見她堅持，也不再勸她，“好，到時候再說吧，時間也還早。”
姜淑蘭也跟着點了點頭，“嗯，那咱們回去？現在幾點了，也不知道他們家幾點開飯。”
沈凌雲低頭看了看手錶，“還不到四點，應該還不到吃飯的時候。你過來，我繼續教你認手錶吧。”
反正無聊，他又不喜歡湊熱鬧。
“好啊。”姜淑蘭正愁找不到話題。
於是兩個人靠近了幾分，頭並頭挨在一起，捧着沈凌雲的手錶繼續認了起來。
“那天教你的還記得嗎？”
姜淑蘭點了點頭，伸出手指頭指了指裡面的每一根針，“這是秒針，這是分針，這是時針，這正中間是十二點也是零點，時針走一大格代表一個小時，分針走一大格是五分鐘……”
“對，記得倒是很清楚，那你來看看現在是幾點幾分。”
姜淑蘭聞言，將整個手錶拿到了自己的手裡，認真的看了起來。
先看時針，“一，二，三，四……四點不到，應該是三點多……”
她一邊自言自語，沈凌雲一邊微眯着眼輕輕點頭，表示她說得對。
姜淑蘭看完一個針，就擡起頭，看到沈凌雲那副表情，就像是得到了莫大的鼓勵，笑眯了眼低下頭繼續看下一個針。
最後總算把三根針都看完了，沈凌雲邊看着她問。
“幾點幾分了？”
“應該是三點……三點四……四十七分二十……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
沈凌雲聽着她總是盯着跑得飛快的秒針讀數，最後的時間總是變動不停，不由得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笑了起來。
“好了，就是三點四十七分，秒針你不用讀了，時時刻刻都在變。”
“哦。”
沈凌雲的口氣聽起來十分愉快，姜淑蘭卻鬧了個大紅臉，顯得自己特別傻。
認個手錶都這麼半天才認明白了。
“不過你認得太慢了，嗯……我剛剛看的時候還是三點四十，你這都花了七分鐘，已經八分鐘了。”
姜淑蘭的臉，更加的紅了。
手一伸，扔燙手山芋一樣把手錶扔給了沈凌雲。
“我就是這麼笨嘛，以後還是不要教我了，浪費時間得很。”
沈凌雲卻將手錶帶回了腕間，一伸手攬住了她的肩頭，將她納入懷中，頭靠在他的肩頭上。
“不是你笨，是你沒念過書，所以只能靠着最簡單最笨拙的辦法來數數。能夠一次就認準確了，其實說明你還是很認真很聰明的。”
聰明？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用這個詞誇獎自己，姜淑蘭感到心口一熱，尤其是這話還是嫌棄了她幾十年的沈凌雲講出來的，更加顯得難能可貴。
“真的嗎？可是大家都說我很笨，膽子又小，根本就配不上你。能嫁給你，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沈凌雲聽着，揚了揚下巴，“能嫁給我，難道不是你的福氣？”
“是，是我的福氣。”
她何其有幸能夠嫁得這麼好的一個男人，可是她上輩子卻沒能把握住這份幸運，生生讓這份幸運變成了不幸。
還演變成了很多人的不幸。
這輩子，她再也不會讓這份幸運變質，她要留住這份幸運，也要改變自己的命運！
有句話叫什麼來着？
知識，改變命運！
對了，她還想讀書識字，獲取知識，也不知道沈凌雲還願不願意教她了。
依稀記得剛剛嫁過來的時候，兩個人還是能夠好好相處的，沈凌雲就提過教她讀書識字，卻被她給拒絕了。
現在她想後悔，不知……
“凌雲，我能不能麻煩你個事？”
“你說。”
“我……我想跟你學認字讀書，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說這話的時候，姜淑蘭的手不停的擰着自己的衣襬，生怕沈凌雲嘲笑她，現在終於知道讀書的好了，之前讓你學還不願意。
然而沈凌雲並沒有，只是眸子愣了一下，隨後就點了點頭，聲音比之剛纔還要柔和了一分。
“可以，不過你怎麼想到要讀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