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寧有餘放下手裡的書冊,視線落在寧宴身上,這不疼不不癢的一下子有什麼用。
算了,自家老孃要教訓兒子,作爲孝順的孩子,他還是配合一下吧!
誒呦誒呦叫了幾聲,從寧宴的臉上看見滿意的神色,寧有餘鬆了口氣。
終於滿足了大人們的怪癖。
寧宴伸手在寧有餘額頭 上戳了幾下,原本想說以後不許搖頭晃腦的,只是……恍然想到,這年頭的人唸書都是這樣的。
若是自家小孩不晃盪一些。
就不能融入那個自詡爲讀書人的小圈子
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她打也打了出氣也出了,剩下的事兒還是不要多管了。
寧宴走出了書房。
寧有餘嘆了一口氣。
哎,果然書裡說的有的有道理的。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放下手裡正經的四書,轉而看起薛先生留下來的手稿。
男人都得有一技之長。
在醫術上,他花費的時間跟精力都比不上吳寶時。
但是,這不代表就要放棄。
學了東西,說不準哪日就會用得到。
學會了纔會屬於自己。
幼時的經歷告訴寧有餘,只有自己能夠站起來,扛起來,才能繼續活下去。
雖然這個年紀,並不知道活着是爲了什麼,有什麼用。
但是能活着是不會想要去死的。
寧宴並不知道才幾歲的孩子已經會去思考什麼生生死死的了。
在院子裡轉了一圈。
走到嬰兒房裡。
桃子跟糰子雖然不會說話,但是會發出生意,時不時的嘟囔幾聲沒有邏輯的字。
寧宴聽不懂,奶媽子也聽不懂。
不過……
兩個躺在房間裡的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瞧着就跟說話一樣。
雙胞胎都這麼神奇的嗎?
伸手抱起桃子。
瞧着跟自己越發相似的孩子,寧宴心情好了很多。
有餘長得幾乎是跟陸含章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
現在桃子跟糰子長得像他,還蠻有成就感的。
抱着桃子在嬰兒房裡走了一圈,那邊糰子哭了起來。
雙手往上撐着,腰部還用力往上,但是……徒勞無功,翻身這個技能都沒有掌握,更別說坐起來搞事情了。
廢了力氣卻依舊沒人抱着哄。
小糰子就哭鳥。
寧宴這個時候必須雨露均沾的,畢竟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把桃子放在牀上,讓奶嬤嬤搖晃着嬰兒牀。
瞧着小桃子不哭不鬧的,轉而抱着糰子轉了一會兒。
糰子精力有些旺盛,走到窗口的時候會擰着腦袋往外看。
院子裡的樹上麻雀啁啾啁啾的。
漆黑的眼珠子咕嚕嚕隨着樹上的鳥轉動。
抱着糰子走開窗口,糰子伸手抓起寧宴的頭髮……
這個小傢伙有些霸道呀!
窗口那邊冷風嗖嗖的,小傢伙再想看,寧宴都不會將人抱過去的。
至於被扯的頭髮。
寧宴一隻手抱着小糰子,另一隻手將頭髮抽了起來。
中間,必然會掉幾根頭髮。
不過……
這大概是每個母親都要遭受的。
寧宴輕輕在糰子手上拍了幾下。
表示出這種行爲不被允許,至於小糰子能夠接到幾分,就不是寧宴的事兒了。
該有的表示還是得有的。
即使小糰子還不會說話。
也得潛移默化的影響着。
養孩子本就是個細緻的事情。
小嬰兒的精力都比較有限,抱着糰子在房間走了幾圈,小糰子閉上眼睛就睡着了。
呼嚕呼嚕的聲音從肚子裡傳來。
就跟夏日窩在陽臺上的橘貓一樣。
伸手輕輕的在糰子臉上戳了幾下。
寧宴輕手輕腳的走出了房間。
往日的溝子灣,貨郎一個月不來一次,但是最近,自從雪花融化,地面能夠行走之後,貨郎來的就比較勤快了。
這個時間,挑着扁擔,頭上用一塊灰色的布束起來的小貨郎就在街道上走了起來,同時伴隨貨郎的還是梆子跟吆喝聲。
聽見這聲音,寧宴走出家門。
村子裡的女人出來的不在少數,冬天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比較沉悶,有了樂和的事情,自然是要湊一下的。
老的少的婦人,將年輕白淨的小貨郎圍了起來。
有的挑選着絹花頭繩,有的上了一些年紀的婦人則是時不時在貨郎身上摸一把。
鹹豬手的存在,不管在哪個年代都有的。
窮鄉僻壤出刁民,雖然溝子灣現在富裕起來但是人的精神文明並沒有跟上來。
寧宴走過來的瞬間。
這些潑辣的悍婦稍稍收斂一下。
沒有對貨郎動手動腳。
知道害怕就好,寧宴笑了一下。
知道害怕就有改變的潛質。
走到貨郎的小扁擔上,上頭擺着的東西簡直就是五花八門,甚至還有菜刀剪子,剪子上沒有刻着王麻子,只有一個小小的梅花印記。
也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
除了這些還有小孩喜歡的糖果。
寧宴撿了幾個糖瓜,又要了一些絹花,付了錢就離開了這裡。
絹花可以賞給菱華跟朵芽。
糖瓜自然是她自己吃的。
這年頭的糖瓜是用純正的糖漿揉成的。
甜絲絲的,不添加任何防腐劑。
既不齁得慌,也不會出現安全問題,嚼幾下還有些粘牙。
寧宴遞給寧有餘一個……
寧有餘剛嚼了幾下,忽然捂住嘴巴。
吐出嘴裡的糖,糖上還沾着一顆牙齒……換牙的年紀就是如此的尷尬。
尤其是很注意自己形象的小崽子。
小孩跑到竈房拿着水瓢淘了一勺子的水。
灌倒嘴裡衝漱一下。
吐出一口帶血的水。
同時幽怨的視線落在寧宴身上。
幸好這次掉的不是門牙!
吃東西說話也不會被影響到。
寧宴想了想說道:“男孩子還是少吃糖的好。”
寧宴一直搞不懂爲什麼男的就不能喜歡吃甜食,若是男人喜歡吃甜食,會被人嘲笑。
男人也喜歡美食的權利呢。
不過……
這會兒必須得嚴肅一點。
寧有餘瞪了寧宴一眼,轉身往書房走去。
果然,只有書房比較適合他,只要走出書房就發生各種意外。
以後就老實的在書房呆着了。
寧有餘一時之間都產生了極爲消極的想法。
幸好寧宴不知道寧有餘現在的想法,不然心裡大概會忐忑一些。
年貨置辦的事情交給了賈婆子。
鞭炮什麼的也都弄好了。
只是……過年的,若是沒有煙花總是覺得缺少了什麼。
寧宴想了想,反正現在手裡的事情都已經交出去了。
大可以自己弄出一些煙花。
煙花的做法倒是簡單。
不過……
燃放煙花若是一個不注意就會引起火災,這年頭不像後世那般,有消防車有消防專員,若是起火可以早些的尋找專業人士滅火。
這年頭,若是山林着火,那就得需要一場大雨。
若是半個月不下雨,會造成什麼事兒,寧宴也不知道。
煙火可以做,但是在沒有保護山林意識的年代,寧宴還不想賣出去。
做出來,自家娛樂就可以了。
寧宴把自己關在房間,期間錢氏來過兩次,都沒有見到寧宴的面。
小祁氏也來過一次。
瞧着緊閉的大門,又往家裡走去。
步子大可以放慢一點兒,時間走得並不快,今兒見不到村長,那就明天再來。
小祁氏的步子不急不緩。
冬日裡的孩子都穿上了嶄新的衣服。
持續將近一個月的雪災,帶走兩個年輕人的生命。
不過,這已經算是比較好的了。
其他山頭周遭的村子,有的被野獸踐踏。
有的則是餓死凍死。
不是每個村長的糧食都夠吃。
也不知道每個村子在冬天都有棉衣穿。
通縣的白縣令現在忙的不可開交。
周遭地方的人都來問他要棉花種子還有種植法子,這場雪災就算有俞岱的巡視,發放衣服糧食依舊帶走不少人命。
一個王朝想要發展下去。
人口必須得增長。
若是不能增長,那高高在上的位子就會鬆動。
皇上心情不好,周遭的官吏心情不好。
所有地方人口都在減少,唯一的通縣,不僅沒有減少,反而還增加了。
於是就有目前情況。
這些來要棉花種子的,除了達官貴人還有一些有權勢的商人。
對於現在的七品小縣令來說,都惹不起啊!
要棉花種子,給不給?
必須得給!
只是……
通縣的棉花並沒有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跟溝子灣寧宴的關係。
並不是那麼好。
若是早知道寧宴有這個本事。
他肯定不讓二太太這麼胡來。
只是,千金難買早知道,還好,家裡的小妾唐氏曾經在寧宴的鋪子裡上過工,勉強是說得上話的。
唐氏的弟弟也在京城當了官。
讓唐氏陪着他往溝子灣走一趟。
大概可以緩和一下。
寧宴做出鞭炮,並沒有嘗試燃放。這東西現在就放了,就沒有驚喜了。
過年的時候……
陸含章應該會回來的。
畢竟再怎麼忙碌,團圓飯還是得回來吃的。
除夕呢!
當然,若是陸含章出征,別說過年了,就是老母親去世也沒有回家探望的機會。
歸置好煙花。
寧宴將自己清洗一番。
土法做的煙花爆竹並不是一件能夠乾淨的事兒。
灰頭土臉是經常的事兒。
剛把自己收拾乾淨。
捲毛又鬧騰起來。
現在的捲毛已經不是胖乎乎的狗子了,運動加上適量的飲食一下,捲毛已經變成了英俊的狗子。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