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嬌與謝鶴江對視一眼,眉心那微微蹙起的疙瘩終於平了下去。
謝鶴江臉上的神情也微微鬆動,道:“回吧,燒點熱水洗個澡,把溼衣服換下來。”
李玉嬌輕嗯了聲,卻是仍來了下文:“謝大哥,也許你會覺得我小題大做,不依不饒,或者小肚雞腸,或者不顧親人顏面,但無論如何我還是要把這件事情做個了斷,而且是當着你的面。”
謝鶴江聽了,看她髮梢還在滴水,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道:“我聽着呢。”
只是剛纔他跳下水的時候沒把外衣脫下來,現在也是溼噠噠的。於是就把主意打到了杜儼之身上。
用眼神逼迫着杜儼之把外衣脫下來給他,然後將衣服抖開披在了李玉嬌身上,這才作罷。
李玉嬌只覺得脖頸處一暖,反觀堂姐李娥,卻在風中瑟瑟發抖。
心裡本來有些戾氣,現在被謝鶴江捂的快要沒了。
許多話到嘴邊,最後只剩下那麼一句了:“堂姐,想必你現在已經想明白了,不論出於什麼樣的考慮,謝大哥都是不會帶你走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李娥一眨眼,一滴眼淚這便掉了下來,垂頭去抹淚:“是,我已經知道了。”
李玉嬌看她這副樣子,心中有些煩悶,又對謝鶴江說:“既然現在沒事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們都回吧。”
謝鶴江嗯了聲。
這便和杜儼之一起去拿釣魚竿和裝魚的竹簍子了。
李玉嬌這才走回到了李娥身邊,低聲問:“你知道我爲什麼寧願自己冒險也不讓謝大哥下水救你吧?”
“我知道,”李娥聽了,卻是悽悽慘慘笑了:“你防我是對的。我想的便是,若真死了,也就算了。若是沒死,一口咬定謝將軍和我有了肌膚之親。他現在身份顯赫,就算我後面不強求,我那後孃又怎麼會坐視不管?就算讓你做大我做小,也比嫁給朱茂旺、時刻被後孃壓榨的好吧。賣我得來的那些錢財,將來還不是全給了她自己的親生女兒做陪嫁。”
李娥說着,已是攥緊了雙拳:“哪怕是和朱茂旺這樁糊塗婚姻,本來也該是報應在李蓉頭上的。”
她話音才落,背後那原本頗有規律的腳步聲便就這麼停了下來。
原來是取了魚竿和竹簍回來的謝鶴江和杜儼之返回,聽見了李娥剛纔所說的話。
杜儼之尚在慶幸,小聲說:“還好剛纔救人的時候,我把法子交給了李姑娘,沒自己動手。”
又搖了搖頭,一臉感嘆這世道人心險惡的表情:“這麼看來,現在救人也不敢隨便救了,救的不好就是要被訛上了。”
謝鶴江嫌杜儼之聒噪,瞥了他一眼,杜儼之立刻揉了揉鼻子閉上了嘴。
可謝鶴江的臉卻是沉了沉,看起來對李娥的所作爲做和意圖不甚在意,倒是刷一下盯上了李玉嬌。
他那眼神,不大友好,李玉嬌自然是有所察覺的。
立刻就看了過去,有些不解皺着眉:“怎麼突然這樣看我?”
謝鶴江卻是一指看似平靜無害,實則深不見底的大水庫:“所以你就縱身一躍,下去撈人?!”
說這話時,已是怒容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