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白身影交織後又迅速分離,微暗的廂房之中揚起兩道灼灼光亮,刺得人眼睛疼痛,根本就睜不開雙眼。
經歷了一番平衡的震盪之後,素珍過了好久才醒過身來。腳下步子終於着地,令她渾身到下都揚起一抹踏實的感覺。
當然,這由心而生的踏實感若是全都歸結到這琉璃地面,未免就有些假了。覆蓋在身上的那有力的臂膀和熟悉的梅香氣息或許纔是真正的功臣。
亂七八糟的想法在素珍的腦中作威作福,令她頭暈腦脹。恰在此時,熟悉的聲音徑自敲擊她的耳膜,令她不禁擡頭。
“珍兒,珍兒,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姬墨謙眼中揚起濃濃的焦灼,附在她腰肢上的手不禁收緊,聲音也跟着緊繃了起來。
“你怎麼……”
素珍蹙起眉頭看向他,腦中的紛繁又開始作祟,令她那本來已經衝口而出的話語戛然而止,呼吸凝滯。
該說些什麼?問他爲何會出現在這裡?還是詢問他何時醒了過來?想必就算問出口,也是毫無意義了吧?
“珍兒想問什麼,爲夫都很清楚。稍後回府,爲夫會爲你好生解釋,不會對你有所欺瞞。所以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吧。”
姬墨謙看着素珍,話語低沉,徑自攬過素珍就準備離開。素珍看着與自己近在咫尺的男子,眼中涌起一抹啼笑皆非,失卻的神思重新迴歸到她的視線之中,令她從容以對,開口說話:
“好生解釋?王爺又能解釋什麼?與其問你,倒不如去問桑大夫,讓他給我個交代纔是正事。”
“珍兒想找桑孺要個交代?”
姬墨謙眼梢微微一揚,對素珍想找別的男子相談這件事情格外不滿:
“早知道,我就讓他少吃些苦頭了。那樣,他還可以回答你的問題。”
如此吃裡扒外的東西,竟然慫恿珍兒爲他求診問醫,而且還給他下安眠藥物令他昏睡不醒,無從阻止。若不是顧忌珍兒的感受,只怕他早就讓他死上千百遍,這一輩子就只剩下生不如死了。
“你說什麼?”
素珍心中一驚,而後強行停下步子,眼中帶着難以置信。而就在此時,一抹藍袖徑自覆蓋她的眼眸。緊接着,素珍的面前便出現一抹藍影,長身玉立,挺拔秀頎。
“王爺真是急脾氣,纔來了片刻就準備離去,未免太過倉促不是嗎?”
南宮御笑道,剛剛出招時渾身散逸着的凌厲氣息全然消散,笑容溫和,竟顯出一抹純良無害。
“滾。”
姬墨謙並未看他,但話語之中卻泛起濃濃的寒意,令那從齒間溢出的單字節竟帶着一抹悚然的意味。
“不好意思,此事在下難以從命。說到底,在下此約乃是素珍相邀,是去是留,只怕不是王爺你說得算。”
南宮御淡淡說道,但是那話語之中卻帶着極重要的挑釁之意。尤其是直呼素珍之名,令這場挑釁達到了極致。
要知道,姬墨謙之於素珍的佔有慾幾近偏執,甚至瘋狂。尤其在這稱呼之上,更是霸道得不得了。
想當初,與他交情甚篤的鳳清塵風二爺想要對素珍親暱喚之,都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而今這南宮御與素珍相見不過幾面,竟然就如此稱呼,簡直就是膽大妄爲!
“南宮御,找死直說,本王成全你。”
姬墨謙將環在素珍的手臂收緊,眼中散逸出如霜似雪的刺骨之光,太陽穴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成全?以王爺如今之力,如何置在下於死地?看來,素珍不想聽你說話是極對的,反正你也不會將你身子的實情告知於她,對不對?”
南宮御眼神毫無波動,脣邊的笑容越加擴張。
剛剛,他之所以對他出手,無非就是想試探一下他的內力如何,被寒毒侵蝕了多少。結果不試則已,一試果然暗自驚詫。
說起來,他也真是佩服這位頂天立地的謙王,無論是從哪個方面上來看,他都令人望塵莫及,歎爲觀止。
照理說,像他如今的中毒程度,臥牀不起應該也是不足爲奇,可他竟然還好端端地站在這裡同他對峙,卻也令他驚異。
寒毒入骨三分,體內的內力是抵禦,卻也起到催化運行的作用。所以若能不用,自然是應該不用。可他竟然還以此同他相搏,如此狂魔行事,令他當真覺得,他這思維模式也同常人相距甚遠。
從前,世人皆在找這赫赫男子的弱點,好將其摧毀。只可惜還未找到,命就已經被閻王修羅收了去,僅僅留下一腔悔恨。
可他如今卻徹徹底底地看清了他的弱勢,若是加以利用,必定能讓他苦不堪言。
思緒進行到這裡,南宮御的眼中不由揚起灼灼的迫不及待,恨不能立即開始實施,好看看他的痛苦,他的絕望。
“南宮御……”
姬墨謙自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眼中猙獰乍現,渾身到下都散出戾氣。說時遲那時快,一記勁風頓時從掌心揮出,朝南宮御而去。
南宮御萬萬沒想到姬墨謙會朝他出手,立時躲閃,卻仍舊被那掌風揮中了肩胛,頓時人仰馬翻,嘴角滲出絲絲嫣紅。
而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姬墨謙腳底生風,來到他面前,隨身軟劍徑自指向他的喉嚨,僅差分寸就能令他斃命。
“謙王,你可真是個瘋子,竟然敢動殺死在下的念頭。要知道,你現下結束了在下,你也是活不長的,七竅流血而死是必然。”
南宮御眼中閃過一抹微亂,但是很快便恢復如常,甚至還露出一抹笑意。
他所說的皆是實情,沒有一絲誑語。他絕不信這姬墨謙會殺了他,所以他對此並不擔心。
然而片刻之間,眼前的男子吐出了兩個字,令他面容驟變,眼珠不禁瞪大。
“去死。”
姬墨謙冷冷吐露出這兩個字,手中軟劍微微擡起,眼中黑沉如千年古潭。
“你說什麼?”
南宮御問道,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廢話少說,你現在就去死!”
姬墨謙猩紅着眼睛說道,軟劍徑自朝他刺去,沒有絲毫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