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花輕輕搖曳,嵌在其上的花瓣隨之緩緩波動,散逸着淡淡的清香。
素珍將頭靠在浴桶邊緣,而後望着這氤氳叢生的霧氣,渾身癱軟無力,腦海裡紛繁錯雜,很多念頭想要甩掉,只可惜一切都不遂人願。
比如,剛剛那位冰山王爺****叢生的眉眼,就是她最不願意想起卻無法拋卻的,着實令她的心情無法恢復寧靜。
從前他們並不是沒在一處過,例如曾經的七夕之夜,一切也已經亂了分寸,但是最後之所以停下的原因是是因爲他的身子太冷,某處始終……素珍不禁用力拍打了一下臉頰,水花四濺,落在地面上發出淅瀝瀝的聲響。
那時候,素珍便以爲阿墨是因爲身體的毒症所以身體的各處感官都受到了損傷,因此無法情動。
所以素珍被那姬墨謙帶回這清雅小院之時並未想到會演變成現在這個局面,拜堂之禮匆匆行完便燎火之原,讓她當時驚訝得無以復加。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他這身子又出現了什麼新進展而她卻不知情?爲什麼她竟會有一種糊里糊塗別吃幹抹淨的感覺……
素珍越想越不對勁,而後猛然從浴桶站起來,攜過一旁的布巾擦拭身體。
浴桶旁的竹几上,一身乾淨的粗布女裝靜靜沉置,事無鉅細,可見細微的體貼之處。素珍臉上一燥,而後迅速拿起衣服開始穿了起來。
但就在這時,一聲劇烈的碎裂聲響傳入她的耳膜,緊接着兩聲三三聲接踵而來,令她不由心驚,而後迅速擺弄好束帶快步而出。
推門而出,一股濃烈的煙味撲面而來。她心中大叫不好,急忙循着煙霧找尋到源頭,而後一頭衝了進去。
“這是怎麼回事?你蹲在那裡做什麼?”
她大聲叫道,而後用力揮開眼前灼眼的煙霧,看清這地方原來是一間簡易的廚房。此時某個高大的身影正蹲在竈臺前,怔怔看着地上碎裂的碗碟,面色看不真切,聽到素珍的叫喊,身形不禁一震,而後迅速起身,卻有些不知所措。
“珍兒,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先閃開!”
素珍說道,快步走向那冒煙的竈臺。粗粗掠眼於檯面,驟然看到一碗還冒着熱氣的清水,迅速抄起來潑向那臺子裡面的竈火,聲響肆意,煙霧開始淡去。
“你這是幹什麼?心情不好搞破壞?”
素珍猛然回頭,而後看着不遠處眉頭緊蹙的男子,腳下碎片因爲腳步的挪動而發出滋滋聲響。廚房內日漸清明,狼藉一片的場景刺入眼眶,觸目驚心。
“等等,等等……讓我瞅瞅,這些都是什麼,你該不會是想做早餐吧。”
她環顧四周,一抹恍然注入心田,而後看向眼前黑白相間的男人。
“……”
姬墨謙沉默不語,漆黑的眼眸突然間暗沉不明,而後便轉身,大步離開。
“喂,你往哪走,這裡的殘局你不管了?”
素珍不禁叫道,準備追上去。結果腳下的雜亂令她腳步有些阻滯,不好大步流星地跟上去。
“我就是要管,你會讓我管嗎?”
誰知那男人重新停下了腳步,拋下這樣一句話便離開。素珍望着他的背影,不禁一怔,面色迅速發生變化,而後氣急敗壞。
這臭男人,竟然說出如此不負責任的話?難道是她讓他惹出來的殘局嗎?她不讓他管,他也就不管了!真是好生煩人!
*****
姬墨謙出了廚房,便迅速轉身,隱進旁邊的隔間之內,而後等着那抹熟悉的身影追出來,然而令人無奈的是,他的美好願望終於落了空。
無限的失落涌上了謙王爺的心頭,伴隨着早餐驚喜變爲驚嚇的沮喪,他的面色迅速失去了血色,而後黯淡星墜。
帶着這樣黯然的情緒,他緩緩走出堂屋,而後往小院而去。
清風和煦,遠處紅日紅透地平線,令暗沉的天色打了起來。姬墨謙沐浴着打淡淡晨光,呼吸間皆是自然的香氣,心情雖然仍舊低落,但是卻緩和了不少。
這間屋院是前段日子他來無疆便着手開始準備的,屬於一時而起的興致。由於着手倉促,所以很多地方都略顯簡陋,日後還需要再行修繕,但是他想要表達的意境卻已經表露而出,也就無傷大雅。
這是他爲他們二人特地修制的秘密場所。
在無疆之中所要面臨的諸事足以令他和珍兒煩躁不堪,麻煩必定接踵而來,凡事皆是瞬息萬變。任何人都需要在面對如此紛繁複雜的情境時可以稍稍喘口氣,而這裡就是他們的避風港灣。
同時,姬墨謙也想用這座簡單樸實的屋院告訴素珍,這就是他想要的家的模樣。
無需奢華雕琢,無需繁複精緻,一切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純粹得不能再純粹,纔是他最爲渴望的。
在這裡,他想要和自己心尖上的那個女子過上普通夫妻的日常生活。
早上,一同從牀榻上起來,而後,由他來爲那個女子準備飯食,來犒勞她跟隨自己的辛苦。再然後,他希望那女子可以替他綰一次發,而後共同出門迎向萬籟清明……
然而,似乎現實和理想總是有一定差距呢……看來他終究太過理想化了。
想到這,他的脣邊不禁揚起一抹笑意,可惜卻帶着淡淡的苦澀。
“喂,那個在桂花樹下裝憂鬱的男人,過來先將自己的肚子填飽再說。”
就在這時,屋子裡傳出一聲清麗的呼喊,而後飯食香氣緩緩而出,令那姬墨謙不禁身形一震。
話說,他還真是有些餓了……可是聽從一聲招呼就轉身進屋,未免太折損他這大丈夫的威嚴了,不是嗎?
想到這,姬墨謙的眼角閃過一抹暗芒,面容之間閃過無數篤定。
“慢點吃,沒人與你搶!”
飯桌前,素珍看着對面狼吞虎嚥的男人,不禁搖了搖頭,而後將做的幾道清爽小菜推到他面前,讓他就着那白米粥吃。
然而下一刻,一隻空碗遞到她跟前,深沉的聲音隨即傳來,帶着一股子熱氣,徑自噴薄:
“再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