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反不反對青霞不得而知,因爲很多事情已經超乎預想,不可妄自斷言。但是青霞在此懇請您,三思而後行,至少莫要在這個當口提出來,若您不想讓這個家最終散落,您與娘子兩看相厭,就先擱淺一番。”
青霞望着這個想一出是一出的凌家老夫人,於她的想法上提出了自己的一番提議,生怕她再弄巧成拙,最終無法挽回。
吃齋禮佛,是淩氏前段日子萌生出的一個想法,更確切地說,是一番希冀已久的憧憬。距離村子不遠處,就有一座古剎庵堂,鐘聲貫耳,夜半之時常常在空中游弋,雖然震人心扉,但卻聽起來令人心安。
而這,正是憂思難解的淩氏所迫切需要的。
不過由於她一貫都是敢想不敢做,所以青霞並未真正地放在心上。就像她對娘子說的那番話,她之前也聽她說起過,但做夢都沒有想到她能說出口,甚至在如此狀況下開口,着實令她心驚不已。
但是平心而言,她若是真的去了那廟堂禮佛,未嘗不是一個好的決定。
既然是好的決定,還是妥當處理較好,以免到時候弄巧成拙。
想到這,她不禁覺得,囑咐一番正確之至。
“嗯,俺明白,俺會再想想的。”
淩氏明白青霞的意思,而後點點頭,望向窗外的重重景色,嘴角微微揚起,神色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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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道之上,樹蔭之下,素珍和如槿抻長了脖子盼望,頗有些望穿秋水之意。
“這都多長時間了,怎麼還不見人?”
素珍不禁抽出秀絹,而後抹去額頭上的汗珠,神色焦切不已。
“快了快了,娘子,不如您先坐下休息一會兒,待我看到了便叫您。”
如槿轉頭對她說道,聲音清脆悅耳。
“王爺知道您着急,定然不會耽擱的,想必正快馬加鞭趕過來呢,您就莫要急了。”
話音未落,一陣馬蹄聲紛至沓來,身後拉拽的馬車銅鈴作響,叮叮噹噹,碰撞無序。
“來了!來了!”
如槿“喜出望外”,一顆懸着的心立即便沉了下來,快步而過,而後大聲喊着讓馬車停下來。
“嘶……”
繮繩勒馬的嘶鳴驟然而起,緊接着,馬車便竭力停了下來,簾子即開,隨後又闔上。一抹如魅身影猝然朝素珍而去,動作即如閃電。
素珍不躲不閃,腳下步伐不自禁地上前,身軀很快就投入那個熟悉的冰冷懷抱。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姬墨謙將素珍的頭按在自己胸口,而後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成功將那上面籠上了一層透明的水紅色。
“雖然我等得焦急,但我不能冤枉你,你可是不慢。”
素珍將腦袋自他懷裡擡起來,視線不禁看向那馬車,而後問道:
“樂天可在裡面?現在情緒如何?還有那暮雪,可一塊帶回來了?”
“馬車裡沒有暮雪,我找到她們時,便加程將她送回京城去了。”
“你說什麼?”
素珍不由猛地推開他,眼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言語中夾雜着質問:
“你若想護短,我不怨你。想讓我不予追究,我亦可以做到,畢竟你親情薄涼,的確應當好生守護。但是該問的,總該有個當事的可以爲我解答一番。她爲何要如此做,給樂天究竟灌了什麼迷魂湯,我要聽到最真實的想法。”
只有知道了,才能真正地與樂天好生溝通,好生讓他心服口服,以後安生一些,莫要再如此了。
畢竟此番情況,皇上無疑是在攻心上花了不少功夫,亦將自個的女兒利用得體無完膚。
如此行徑防不勝防,唯一的法子當屬將心牆築好,才能抵禦得住。畢竟此番不成,日後定還會再有。
“娘,娘,樂天在這裡,可以將最真實的想法說給您聽。”
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馬車上挑了下來,聲音裡夾雜着忐忑和難安。樂天在馬車旁停了停,硬着頭皮朝素珍這邊走來,雖然緩慢,卻很堅定。
素珍凝視着他亦步亦趨的樣子,神色間盡是漠然。突然間,她掙開姬墨謙,一個箭步衝到那小傢伙的面前,令彼此的距離只剩下咫尺毫釐,而後高高揚起手掌,直逼樂天那驚恐萬狀的小臉龐。
“娘子!莫衝動!”
如槿瘋狂大叫,急急飛身過去,卻被姬墨謙制止,而後喝令她退下。
“啊,娘……娘!”
樂天目瞪口呆,任憑素珍那巴掌威猛十足地朝他而來,連躲閃卻都忘記,嘴脣不禁咬得稀爛,呼吸存在肺部,根本無法排解。
素珍的巴掌當真是雷厲風行。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樂天只感受到掌風在自己嬌嫩的肌膚上劃過,但是巴掌卻沒有落在上面,想象中的頭暈目眩並未襲來。
“娘……”
他叫道,淚水不禁在眼眶裡打轉,聲音哽咽不止。
“樂天,你可知你這樣不告而別的任性,我應該好生讓你吃一番苦頭纔是,因爲我真的覺得,自己太過嬌縱於你,導致你越加的無法無天,幾乎令我這顆心停止擺動。一個認識不過數月的暮姐姐,說出來的話竟然比我的話還要管用數倍。我此番真想見見她,好生問問她,究竟對你說了什麼,令你如此言聽計從,不顧一切。”
“娘,是我錯了,這回我真的知錯了,以後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我保證。”
樂天淚流滿面,呼吸急促,但他一字一句地說着,甕聲甕氣,卻也清晰。
“真的?”
素珍看着他嗚咽的樣子,不由嘆口氣,而後問道。
“是真的,娘,是真的。因爲我已經找到了保證的理由,我會好好呆在您身邊聽話的,您別生氣了好不好?”
說罷,便偷偷看向不遠處的姬墨謙,小小的臉龐寫滿了祈求。殊不知姬墨謙壓根就沒有幫他的意思,明明看到他的目光,卻裝作沒看到,徑自退後了幾步,而後對素珍說道:
“好生聊聊吧,我在另一頭等你們。”
說罷,便大步離開,手裡還拽着一個如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