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娘子可在家,我們是崔掌櫃派來幫忙的。”
院子外,一個個子拔尖的黃衣媳婦對着茅屋叫道,聲音很是洪亮。
“在家在家,各位嫂嫂快請進。”
門“吱呀”一聲開了,素珍快步自屋裡走出來,然後去給圍在院子外媳婦子開門。
“各位起這麼個大早趕路,來幫素珍的忙,素珍感激不已。想必趕這麼遠的路肯定餓了吧,先來吃點東西吧。”
“凌娘子莫客氣,我們是來幹活的,還是先幹活吧。崔掌櫃的和孫工也已經在路上了,估計再過一會兒也就到了。來,大夥快進來和凌娘子打個招呼。”
黃衣婦人率先走進來,然後將接二連三走進來的三位婦人一一介紹了一番:
“娘子,這是馬大家的陳嫂子,這位是張良家的弟妹,還有這位是吳四家的,大家都是從莊子裡出來的,家務活都是一把好手,娘子只管吩咐,大可放心。”
“這位嫂嫂真是謙虛了,素珍怎會不放心。素珍笑着說道,一邊將她們讓進屋子,一邊詢問旁邊的黃衣女子:“敢問這位嫂嫂怎麼稱呼?”
“我叫洛青,娘子直呼其名就好。”黃衣婦人看向素珍,言語乾脆直爽。
“直呼其名可是不行的,您看起來可是比我年長不少的,我就喚您洛嫂子吧。”
素珍推開門,轉頭對洛氏說道,轉而回頭對另三個媳婦子打趣道:
“也不知道素珍看的對不對,您們這幾位似乎都比素珍年紀略長呢。直呼其名總是不好的,是吧陳嫂子,張嫂子還有吳家嫂子。”
“啊?我們……”
幾個媳婦子面面相覷,眼睛裡訝異不止。她們幾人都是自家男人回去之後被告知要來這裡幫忙的,因爲是酒樓的二當家,所以就算家中有事情脫不開身,也強行推了來幫忙,就怕一個不答應家裡吃飯的活計就給砸了。
而且她們亦聽自家的男人說了這位娘子的事蹟,對她本人亦是有些惶恐的。如此厲害的女子,想必定然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兒,所以洛氏纔會在開頭就闡述了她們是“家務活的一把好手”,就怕被刁難。
結果沒想到的是,這凌娘子竟如此平易近人,不僅讓她們吃些東西再幹活,而且還笑着稱她們嫂子,臉上毫無一絲輕視,她們真是萬萬沒想到。
素珍看着她們眼底的愕然,心中也有些無奈。崔福究竟說了她什麼,讓這幾個婦人對她如此惶恐。除了那些自找不痛快的人,她一般都會親和相待,老幼明辨。看來一會兒等崔福來了,她得好好詢問她一番。
推開門扉,幾人相繼進了廚房。看着竈臺上擺放整齊的豐盛食材,幾個婦人再次瞠目結舌。
“這,都是娘子你一個人準備的?”
洛氏瞪大眼睛看着檯面,眼神中閃過些許難以置信。這些食材碼放整齊,收拾得當,一看動手整理的人就是個鍋臺上的熟手。
而且她聽說這些東西都是凌娘子昨日才採購來的,也就是說,才僅僅一個晚上,就整理到了這個地步。這娘子,難道有四隻手嗎,怎麼可以做的那麼好!
“是啊,洛家嫂子,可是有什麼問題?”素珍給她們端來熱茶,然後看洛氏,詢問道。
“沒什麼。”洛氏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後挽起袖子,對素珍說道:“時候已經不早了,娘子還是快些吩咐我們要做的吧,不然一會兒若是做不完,讓人家餓肚子可就不好了。”
這凌娘子的家裡事可是料理得井井有條,這能力恐怕她都不是完全具備。可她大話都已經說出去了,若是被這娘子看癟,可就真的面子全無了。多說無益,還是抓緊幹起來纔是正理。
其他人見洛氏都如此說了,也迅速準備起來,準備熱火朝天干一場。
素珍見她們躍躍欲試,一副“再不幹活就來不及”了的架勢,不由有些失笑,想要勸她們先吃些東西的念頭也就壓了下來,先開口告知她們要幹什麼。
幾個人聽得也甚是仔細,待素珍交代得差不多之後,便立刻動手幹起來。很快,狹小的廚房裡便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
“凌娘子!”
素珍正欲生火炒菜,院子外卻響起了雲生叫門的聲音。素珍連忙放下手下活計再次出去,只見孫工領着十幾個幹活的兄弟等在院外,而崔掌櫃則領着雲生爲首的三個夥計站在一旁。
他們的身後,拉着三千青磚的牛車足足停了十輛,場面甚是浩大,吸引了不少村民在不遠處駐足觀看,議論紛紛。
“崔掌櫃,孫工,你們來的可真早。快進來喝口熱茶吧。”素珍連忙將一衆人浩浩蕩蕩地迎了進來。
由於屋內實在容不下如此多的人,所以她只能將桌子搬到院子裡,然後端來熱茶招呼他們。
“娘子快別忙了,都是自己人,無需客氣。”崔掌櫃微微躬身接過茶,然後自袖子裡拿出一隻信封,雙手捧給素珍:
“本來東家也是要來的,但是酒樓生意太忙,委實抽不開身。東家讓我捎話給娘子,有什麼需要儘管提,他定竭盡所能。這是他今日從賬房撥出給娘子的,說蓋房用錢地方肯定多,讓娘子先拿着,以緩燃眉之急。”
“東家的心意素珍心領了,只是無功不受祿,蓋房又是私事,毓公子無需那麼客氣。”素珍並不接那信封,只是淡淡說道。
“娘子,東家出門前特地交代讓您手下,您別讓小人爲難啊。”崔福急急說道,握着信封的手不但沒有收回,反而更加向前伸去。
今日他那毓東家可是向他下了死命令的,讓他務必將銀票交給素珍,那不容置疑的語氣和近乎猙獰的表情,可是令他打心眼裡打怵的。如果他要是帶着銀票回去,後果他都難以想象。
不過他這東家也太反常了,誰都知道他摳門扣得緊,可沒想到竟然對凌娘子如此大方,那可是寫着一萬兩的銀票啊。雖然凌娘子爲了瑞福創造了極大的利潤,而東家極有可能是因爲愛才而血本下足,但是如此闊綽,也有些過了。
“儘管如此,素珍還是不能要。還請崔掌櫃轉告毓公子,素珍蓋房並不拮据,沒有必要讓瑞福做冤大頭,這錢還是用在該用的地方吧。”
素珍說完,便不願在此事上浪費時間,於是轉頭與孫工說話,開始討論工錢結算的事情。崔福被晾在一邊,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整個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