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兜兜轉轉,卻還是回到了原點。
有些問題,曲曲折折,卻仍然到不了盡頭。
素珍突然發現,其實自己一直以來糾結的,都是一個問題。而這個問題根本就無法解決。
當然,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若是她真想去解決,說不定也會有機會,只是可能性低得不能再低罷了。而且爲此耗費和捨棄的,只怕無法預計。說不定賠上所有都得不到一個結果。
所以一般人在這時,都會選擇放手。只要一切還有放手的可能,無論何時都爲時未晚,而且還能留存一份尊嚴以及顏面。
果然,在這個封建制度森嚴的朝代,因兩情相悅而走到一起實在難上加難。
眼下,如槿告知她的就已經需要消化一番,想必還有更多不爲人知的事情在她和阿墨之間隔着。只怕未來真若是想要走下去,真真是件難於上青天的任務。
看來終究是她這個從幾百年以後而來的現代都市女子想得簡單了,畢竟在現代,門當戶對固然重要,亦有人爲此付出了鉅額的代價,但卻也沒有像這裡這般充滿絕望。
而她,又無法放手,亦不能放手,因爲她答應過阿墨,更不能如此錯誤自己的心,所以她必須堅持,必須將這份絕望揣入腹中,心裡苦澀不堪。
但又談何容易?談何容易?
素珍不禁咬緊嘴脣,心中不由想起七夕想做的那件事情,神色不由一沉,一時間竟覺得時間過得好慢,恨不得明日便是七夕。
算了,無需再想了。一切擎等着七夕之後再做定奪,畢竟她總是要用盡全力努力一番的,不然,她真的不甘心。
“娘子,您在想什麼,怎麼臉色如此難看?”
如槿轉頭看向一直一言未發的素珍,心頭不由一震,而後略加謹慎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天氣太熱,回去要熬些綠豆湯來解解暑氣了。你正好也來一些,且和我回去吧。”
素珍回頭對她說道,臉上毫無表情,說話的語調與平素並無差別。而後便掉頭準備離開。
“嗯,娘子,我這就同您走。”
如槿是個會看臉色的,自然能看出娘子是不願意再與她討論這個問題,於是便朗聲應道,快步跟了上去。然而眸子裡,卻夾雜着一抹暗暗的神傷。
這抹神傷,不爲別人,只是爲她眼前的纖秀背影,這個世上獨一無二的凌娘子。
雖然她一直以來都覺得王爺經歷坎坷,身份尊貴至極,卻也爲這份尊貴付出了相應的代價,好不容易苦盡甘來,收穫了這麼多年來最能彌補他心中傷痛的幸福,但卻維持得甚是艱辛。
自古英雄多磨難,王爺乃人中翹楚,多受些苦楚卻也在情理之中。可是這苦楚和磨難卻一直綿延不止,到底何時纔是個頭?所以她一直都覺得王爺是這世上最苦的人。
然而如今,她卻不那麼認爲了。
因爲她覺得,被王爺如此愛着的娘子才更加值得憐惜。
雖然世人都欣羨這份高高在上的榮寵,畢竟能被王爺這樣的英雄所鍾情,實在是所有女子都夢寐以求的事情。
然而,一切事由有好就有壞,有多麼美好就有多麼易碎。
情之一字,更是如此。
眼下的狀況,已經令那些麻煩困阻開始漸露端倪,而且王爺的皇兄,也就是當今的聖上,從來都不是個令人省心的角色,儘管他現在對娘子這邊多有忌憚,但並不代表他會一直如此。
不動聲色地隱忍,而後在猝不及防自之間給予致命一擊,是當朝天子一貫的作風。如槿覺得,此番他對待娘子,也是準備使用這樣的法子。
只怕幾日之後的清君側結束之後,他就會採取行動了。
姬家男子專情固執,而且對自己想要的人或物都是志在必得,那執念令人悚然不已。
想當初,王爺就是憑着這份執着才化了娘子百般拒絕的心,那一次娘子說要分開,更是不惜賭上了性命。只怕娘子這一生一世,都無法逃離王爺的身邊。
而當今聖上的執念,不比王爺差到哪去,不對,是吧王爺還要旺盛一些。
王爺賭上一切將娘子留在了身邊,而當今聖上,亦會用同樣的代價將娘子拽開。
雖然他們兩兄弟之間勝負未卜,但她敢篤定的是,就算是王爺最後留得佳人,皇上也能讓佳人一生充斥着煎熬,每日如同煉獄一般。
而娘子亦是那個佳人,如此折磨將是她未來必然會經歷的。
如此的娘子,真真是令她從心底裡憐惜的。而她一個小人物,完全沒有使得上力氣的地方,這點卻是讓她傷懷的。
“你怎麼走得那麼慢!再如此我可就不等你了!”
素珍回頭看向魂不守的如槿,頓時便問道,眼睛裡閃現一抹怒氣。
“一個會功夫的人,竟然走得比我這個沒功底的還要慢,你是想與陽光多親近親近麼?”
“啊?哦,娘子,我這就來!”
如槿從思緒中醒過身來,而後臉上應道,急急跟了上去。步履不由生風,汩汩作響,輕功呼之欲出,令她心思一動,徑自去抓素珍的肩膀。
“快一點吧,好不好……啊!你抓我做什麼!”
素珍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正欲回頭,誰知肩膀驟然傳來一陣壓迫,腳下的步子驟然失去了平衡,身子懸入半空。
“當然是帶您早些回家啊,您抓好了!”
如槿衝素珍微微一笑,而後身子騰空一躍,帶着樂天便徑自向前飛去,以極快的速度朝凌家而去。
“你……你……”
素珍被如槿這突然間的舉動嚇得說不出話來,下意識地抓緊如槿,好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沒事的娘子,我一直都在,你信我就好!”
如槿加緊手中的力道,而後對身旁的素珍說道,眼神裡不由閃現一抹堅定,極爲耀眼。
是的,信我就好。我定會護着你們,盡好自己的本責,不惜一切代價。
哪怕日後背離所有,她也不會言棄。因爲她覺得娘子值得她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