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了,請進來吧。”
南宮御點頭應允,視線從案几之上擡起來,徑自頭投向門口趾高氣昂而入的司空夫人,眼神之間迅速流過一抹陰鷙,但很快便被無盡的深邃陰沉所掩蓋。
“阿御真真是好點的架子,說起來,姨母我也算是你心上人的救命之人,你如此慢待於我,總是有些於理不合吧?”
司空夫人徑自來至客座之上坐下,看了一眼緊閉的門窗以及佇立在暗處靜立的嵐楓,不由冷聲笑道,眼神凜然,微微揚起。
“姨母說的是,本公子此番的確是慢待於您了。可本公子相信,姨母您定然不會對此束以待斃,今日之後,這些慢待也就變成浮雲了。”
南宮御說道,嘴角不由揚起一抹弧度,清淺笑意緩緩而來。司空夫人聽到他的話語,眼神之間揚起灼灼怒火,但終究還是隱忍了下去,因爲她必須承認,眼前的男子的確看穿了她的心事。
“聽聞昨日阿御在大庭廣衆之下將一位妙齡女子抱入懷中,只因那方玉佩光彩耀眼,佳人轉世迴歸。
如今,那位蘇姑娘已經將前塵往事忘了乾乾淨淨,未來之路全靠公子去創造。如此好事,阿御總該告知我這個貢獻了司空珍寶的人一聲吧,也好讓我開懷一下。本來我還想,若是今個你和我裝糊塗,我就親自去拜訪那蘇姑娘,和她好生敘敘舊……”
“早知如此,本公子就不那般清楚明晰了。裝糊塗,可會本公子的強項啊。”
南宮御微微一笑,眼神之間驟然涌起詭譎的光束。司空夫人眼神一凜,一股不祥的預感從心底涌現而出,話語之間亦是帶着小心翼翼:
“你這是什麼意思?”
“姨母,本公子的話已經說得如此直白,您竟然還如此不明,只怕這般實力,當真是無法和本公子談條件的,看來姨母心繫表妹,又漸入年長,只怕是無法勝任這司空家主的位置,不是嗎?”
“你說什麼!南宮御,你竟然!……”
司空夫人霍然起身,指着一臉閒適的南宮御說道。整個人亦是怒不可遏,某些一直連貫不上的細枝末節驟然聯接在一處,一切終於明瞭。
“原來你將那蘇凌安置在月華樓,是有目的的……你早就料到我會來找你,所以纔會如此籌謀行事,是不是?……”
司空夫人胸口起伏不迭,面容之上的鎮定從容全都龜裂開來,猙獰之色盡數顯露。簡直可惡!竟然使出這樣陰損的招數,令她全無反抗之力。眼前這男人,絕對不是人,簡直比地獄的羅剎還要難纏!
月華樓乃是她司空之下的產業,雖有一部分南宮的乾股,但是真正做主的是她。眼下那蘇凌就住在她的產業之下,以她和她之間的種種交集,不出事算是萬事大吉,若是出了事,無論與她是否相關,她都是難辭其咎。
到時候,南宮御便可以以此作爲理由光明正大地責難於他,而族中早已對她擔任族長之位頗有微詞,並且隱隱有推舉他人取她而代之。
如今司空族中最具聲望的十二公子與南宮御交情匪淺,以他城主的實力,足以推舉他上位,從而將南宮一族更緊地攥入手中,而她和青鸞,只怕連一處容身之地都無法再有了。
牽一髮而動全身,正是如此。不能不說,南宮御的確是技高一籌,將她引入網中只有束手待擒之力,真真是令她無可奈何,想恨也是毫無資格。
“姨母,多餘的話本公子已經不想再說。的確,阿凌來到我身邊,與之相關的一切都是最好,你的功勞絕對不容埋沒。但你若是因此而不知進退,過分以待,請恕本公子無法奉陪。
本公子平生最忌諱被人威脅,後果如何姨母應該清楚明瞭,所以本公子希望姨母以後在行事之時三思而後行,不然將你我之間弄僵了,絕非是一件好事。”
南宮御說道,話語之間一派溫淡,但是字裡行間夾雜的氣勢卻甚是逼人,以至於令人的一顆心墜入千年寒冰之中。
司空夫人眼中火光劇烈,幾乎要燃燒掉他她的意識,但是慢慢地,那火光徑自褪色,而後消失殆盡,眼眸之間亦是黯淡無光,到最後竟變得無光無熱。
“好,我明白了,此番是我分寸偏頗了。不過我此番前來,並非獅子大開口,而後強人所難。我之所以而來,是希望你能爲鸞兒的病想想辦法,我就這麼一個女兒,看到她這樣子,我實在是心如刀割……”
司空夫人說到這裡,眼眶不由微微發熱,話語之間充斥着些許哽咽之色。若不是她性子強勢,從不允許自己在人前落淚,只怕淚水已經奪眶而出了。
“姨母,之前咱們回無疆之時,我已經明確和說過,表妹的事情與我再無關聯。而您當時對於那樣的結果亦是可以接受,怎麼才過了一月不到,就擅自改了主意?如此狀態,於你我不好,姨母還是打消念頭吧。”
雖然心中已經對答案有了預見,但是親耳聽到,南宮御的眉頭還是情不自禁地蹙了起來,語調雲淡風輕,但是語句之間卻帶着毋庸置疑。
“打消念頭?這談何容易!若是我能夠釋懷,自然也就不會再來麻煩你!阿御,鸞兒已經可憐到了極致,還求你給她想想法子,她現在連飯都不好好吃了,整個人活脫脫瘦了一圈,我這個做孃的就算再大義凜然,亦是無法袖手旁觀的!
阿御,就當我求你,好生幫她一把,莫要說出如此殘忍的話語,我真是受不得……”
司空夫人面色昏沉,身子幾近搖搖欲墜。但既然她此番來此,就必定不可能如此不了了之。她絕不能令自己的女兒如此昏沉下去,她還那麼年輕,如此度過餘生,光是想想就覺得恐怖至極!
一月之前,她如願以償,以還魂珠換回了囚在謙王府中的司空青鸞。或許是因爲送過去的還魂珠並非完好無缺,被釋放的青鸞亦是同以往全然不同。雖然身子等處並無難愈的傷痕,但是心性卻大不如前,整日和個天真無暇的小姑娘一般,對於前塵過往全都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