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你覺得你這身子……可有什麼不適嗎?”
素珍心中一派糾結,問出的話語與心中所想甚是不稱,以至於一顆心更是亂如白麻,神情之間涌起一抹混亂。
該不該將事實的真相告訴他?素珍心中反覆重複着這個疑問,但是卻始終無解。畢竟與那司空青鸞之間的交談本就是瞞着他而行,而今她的目的雖已達到,但是後續的事情卻並非是她所能一力承擔的。
比如那司空青鸞的後續安置問題,就是個極大的問題。眼下阿墨體內的毒素已經得到控制,但距離脫離這蠱毒的侵擾卻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路途。
而那司空青鸞亦不是傻子,不到最後一刻定是不會將盡知的所有傾囊相授的。所以她們之間必定還會有接觸,還會有交集,不讓阿墨知情自是毫無可能。
可是阿墨看中司空青鸞的價值,卻是在另一方面的。據她思慮,應該與北戎有着很大的關係。
眼下,北戎天子死於天牢之中,亦成爲了北戎發難的重要理由。而司空青鸞的存在則可以證明北戎欺人在先,找尋替身謊稱姍姍公主前來和親,無形中自是佔據了上風。
所以,司空青鸞的存在則是天頌免於繁複糾纏的重要籌碼。而將她推到那風頭浪尖上,她乃至於整個司空一族,甚至南宮御,都會遭受到不小的衝擊。
墨謙爲了天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如此良機焉能放過?不過正也因此,他現下重要至極的解毒良機也跟着毀於一旦。
一個將自己的希望生生毀掉的人,當真會認可她和司空青鸞之間的交易嗎?只怕稍加處理不好,他們之間亦是矛盾重重,所有恩愛溫馨亦如過眼雲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的身子,現下覺得好多了,只是覺得和之前不甚一樣了,好似舒爽了許多,說起來卻是有些奇怪。”
姬墨謙低頭注視着素珍滿是糾結的眼眸,一抹笑意自嘴角稍縱即逝,話語之間卻是不動聲色:
“看來桑老先生的醫術實在高明,想必我體內的蠱毒在他的調理之下,必定會連根拔起在,再無顧慮。只是,老先生似乎是換了醫治手法嗎?我曾聽他說過,行鍼似乎是最下乘的法子。”
“……”
素珍心中驚跳不迭,尚算通暢的呼吸在喉間戛然而止。姬墨謙摟在她肩膀上的手掌驟然一頓,面容之間掠過一抹諱莫如深的笑意,隨即便開口說道:
“算了,這事情珍兒也未必知情,回頭我去問桑神醫便好了。”
“什麼?你說你要去問師父?這有什麼可問的?”
素珍猛然從他懷中掙脫出來,一直放在他脊背上的雙手用力攥住他的肩膀,雙眼則俯視着微微錯愕的姬墨謙,聲音有些尖利。
“是啊,治療手法發生了改變,我當然要詢問一下啊。我這個當事人至少要知道緣由,不是嗎?更何況凡事沒有偶然,據我所知,他改變治方法,定然是受了某些人或事的影響。”
姬墨謙平躺在牀榻之上,靜靜看着壓在她身上的女子忽明忽暗的神色,狹長的眼眸不由眯起,悄悄伸手攬住素珍的纖腰,語氣之間充斥着曖昧之色:
“好端端的,娘子怎麼突然撲倒爲夫呢?不知爲夫該如何迴應,才能令娘子歡欣雀躍呢……”
“王妃,屬下有急事相報!不知王妃現下可清醒了?”
就在此時,一個急切的聲音充斥而來,成功起到了大煞風景的作用。素珍如夢初醒,而後迅速起身,準備前去開門。
然而當她的腳趾剛剛碰到繡鞋之時,一襲重力重新將她拽回到某人的懷中。緊接着,霸道的掌風揮向室外的門扉,儘管因爲較長的距離消磨了無限力度,但仍舊充斥着凌厲的氣息。一下子,門扉便大敞四開,冷風灌注而入。
“有話快說!”
以內力作爲襯托的話語徑自從墨謙喉間發出,令與他近在咫尺的素珍耳膜震動,眼神之間一派震驚。
桑孺站在門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這大開的門扉,腦中一片紛繁複雜。剛剛若不是他躲避及時,只怕那股子打在門扉上的掌風必定會落到他身上,從而令他口吐鮮血,內傷而成。
王爺這是怎麼了?怎麼火氣如此大?若不是他現在這番事情緊急無比,只怕他現下就準備逃之夭夭,回頭再來稟告了。
行了,事已至此,還是快些說完快些超生吧。思緒進行到這裡,桑孺立時便鼓足勇氣,然後邁步而入。
“啓稟王爺,宮中來信,說讓您立即入宮。北戎使者已經入駐驛館,稍後便會入宮,皇上請您一道去商榷應對之策。”
“什麼?那些北戎人竟來的如此之快!”
素珍猛然開口,而後準備起身。但卻被姬墨謙狠狠禁錮在懷,所有掙扎根本不起絲毫作用,反倒令牀榻發出些許可以的聲響和晃動,令那桑孺神色疑惑,而後便恍然大悟,一下子便手足無措。
“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聲響退卻,姬墨謙沉穩有力的聲音隨之響起。桑孺正是求之不得,急忙應聲便快速關門離開。不多時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你這是幹什麼!剛剛爲何不叫我去開門!”
素珍面色之間涌起一抹紅暈,而後用力推開他,言語之間惱羞成怒,卻又無可奈何。
“天寒地凍,爲夫怕珍兒受了風寒,所以纔會如此。眼下急切報也聽完了,娘子也免受風寒之苦,何樂而不爲呢?”
姬墨謙淡淡說着,眼中掠過些許調侃,令素珍的面容更加灼熱,呼吸更是急促。
“好了好了,現下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你剛剛也聽到了,北戎人來勢洶洶,皇上叫你進宮議事,你快些準備吧。”
素珍對眼前的男子甚是無奈,隨即開口說道。
只可惜話語一出,氣氛驟然低沉凝滯,陰鬱之色鋪展開來,將剛剛累積的溫馨暖人盡數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