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副好口舌,僅僅幾句便讓朕無法再說什麼。難怪會令朕的皇后心思動搖,從而助你來到這裡。皇后,你說是不是?”
轅帝眼中火光滔天,真想將眼前這侃侃而談的女子碎屍萬段。但他知道自己絕不可以如此做,哪怕身爲九五之尊,亦是難以行事。
但心中的怒火總要找個地方宣泄纔可。於是他便將視線轉向蘭後,聲音之間自有一番咬牙切齒。
蘭後一直懸而未決的心此刻終於恢復如常。只見她徑自起身,而後跪在素珍身旁,而後朗聲道,聲音之中再無遲疑:
“皇上息怒,此事乃是臣妾之失,皇上想要如何責罰便如何責罰,臣妾並無怨言。但皇上既是聖君明主,自該聽過他人言及理由再做決斷。一介民女,費盡周折來到此處,只爲向您請命。您難道不該聽聽,她究竟想說什麼嗎?
臣妾在此,懇請皇上三思而後行!”
說罷,便徑自叩頭,語態恭謹,令人找不出分毫不是來。
“你……”
轅帝注視着匍匐在地毯上的蘭後,覺得眼前的一切不似真實。一直過了好久,他才漸漸相信眼前之景色,而後自嘴角迸出低低笑意,開口說道:
“好,既然皇后應允,那朕必定不能駁斥。素珍娘子,且說說你所求何事,朕可以聽上一聽。”
說罷,便望向素珍,心中開始盤算如何刁難於她,令她全無回寰之機。
“皇上聖明!既然陛下相問,民女也就不敢有所隱瞞了。此番民女前來,只爲一事,那便是和謙王的百年之事。民女同王爺情投意合,且已經立下百年之盟。但王爺不似平常男子,所以婚姻大事還是需要皇上親自頒旨即可。
眼下,已經有一樁好事即將成真,不如陛下就再添一件好事,促成一個好事成雙。且爲民女和王爺賜婚。”
“賜婚?”
轅帝聽完素珍的話語,當即便嗤笑出聲。眼睛不由眯了起來,口中的話語亦是毫不留情,刺透人的心扉:
“敢問素珍娘子明白何爲賜婚嗎?你與謙王之事,本就有苟且之嫌,以你之姿能入謙王府,已經是朕格外開恩。賜婚關乎名分之說,如此事情並不屬於素珍娘子,還望素珍娘子好自爲之,莫要如此不自量力。”
“皇上所言甚是,賜婚關乎名分之說。正是因爲這一點,民女才前來求拜於皇上。還望皇上可以垂青。民女在此求謙王妃之位,還望皇上恩准!”
“放肆!”
素珍話語一出,轅帝便厲聲吼道。眼中掠過濃濃猩紅,呼吸亦是急促無力。一股子熱潮在他胸口之間肆意衝撞,令他面色格外難看。但他卻不管這些,徑自瞪視着地上的素珍,語氣陰厲不止。
“謙王妃之位,豈是你這種人可以肖想的?來人,將這瘋婦給朕拖出去,不要讓朕再見到她!”
“誰敢動我家夫人,定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如槿擋在素珍之前,然後對着那些蠢蠢欲動的禁衛喝道,眼中弒殺之氣甚是濃烈,令人情不自禁地心生寒意。
“如槿,殿前不得無禮。”
素珍開口道,而後徑自起身,越過她的身子向前邁近,神情之中並無波瀾,平靜之色盪漾其間:
“民女從未肖想過王妃之位,只希望平淡度日,閒雲野鶴。但情之一字,最是不由人,所以纔有了民女站在這裡的緣由。
或許在世俗眼中,民女不配這王妃之位,但事情的結果,並非因爲世俗而決定。王爺與我,同皇后與您一般,皆是情之所往,難以自拔。既然認定對方,那麼自該光明正大,再無疑慮。
作爲王爺心中獨一無二之人,民女覺得王妃之位與自己甚是相配。既然決定相守一生,那麼無名無份便是對此的褻瀆。皇上作爲過來人,難道忍心讓自己的弟弟忍受這份煎熬嗎?”
“凌素珍,你這個賤人,簡直不要臉到了極致!”
就在此時,恢復神智的雷凌珊掙扎着起身,然後指着素珍,眼中極盡怨毒:
“一個棄婦,而且還孕育過子女,就算有幾分姿色,也不過迷惑王爺一時罷了?你還真當王爺將你視若性命了?竟然還要與本公主爭這謙王妃之位,簡直就是厚顏無恥!
皇上,此女無德無行,且不守婦道!怎能配得上堂堂謙王!請皇上責罰於她,令她再無胡說八道之力。”
“無德無行?這四個字用在素珍身上或許有些浪費,還是用在公主,哦不,小姐身上甚是適宜。”
素珍回過頭去,淡淡看向雷凌珊。視線如炬,仿若要將雷凌珊看透一般,令她心中凜然不止,但卻強撐着臉面,不讓自己敗下陣來。
“或許素珍比不過衆多閨秀,但比起你,卻是綽綽有餘的。單憑一點,我便是比你強太多,那便是坦誠。
剛剛,我在這大庭廣衆之下摘下了人皮面具,以真實面目示人。但你可有這份坦誠之心嗎?聖聽之前,莫要生出虛妄之心。若你自認比我好上太多,就立即付諸行動,莫要磨磨唧唧,拖延時間!”
“你,你!我要殺了你!”
雷凌珊徹底瘋狂,而後張牙舞爪朝素珍撲來。但一旁的如槿卻以疾風之勢將她一手鉗制,另一隻手則放在她的麪皮之上,尖銳的指甲陷入其中,好似要將這麪皮隨時撕破一般。
“天哪,聽這意思,這姍姍公主是帶着人皮面具的,爲何會如此?難道是假冒的?”
座下親貴王孫之中爆發出一聲恍然之語,而後衆人便開始議論紛紛。而牽涉期間的睿親王父子倆自然也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就算再有隱忍也終有怒氣。
“敢問皇上,這位素珍娘子所說之言可以當真嗎?老臣一家不求媳婦門楣光大,且顯赫尊貴,但是來歷不明之人,老臣可是冒死也要拒之門外的。不然日後下到黃泉之下面對列祖列宗,玷污了這姬家血脈,可是不得了的!”
睿親王跪地高聲說道,一貫圓滑的方式全數不見,一席話語說得鏗鏘有力,堅決不已。
“王叔,朕……”
轅帝蹙眉道,但話語未說完,瞳孔便驟然收縮,面色之間盡顯驚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