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眼含着淚花,臉上也掛滿了仁慈。
如果不是衛揚這麼多年掌握了那麼多證據證明她的所作所爲。
可能也會被她的外表所欺騙。
衛揚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大娘,我很難再相信你的話了。”
“衛揚,我真的沒有害你。老爺,你也不相信我了嗎?這些年,我真的沒有害過他。”
衛乃文搖頭,“事到如今,我很難再相信你了。”
“大娘,你還是不願意承認是吧?”衛揚輕輕問道:“要不要,我找更多的證人進來。”
“你說什麼?”
“來人,把家裡十五歲到二十五歲的家丁,全部都叫出來。”
成安依言而去。
不大一會兒。
幾十個家丁就排排站在了正堂屋門外。
外面亮着無數燈籠,所以亮得跟白天一樣。
“你這是做什麼?”衛乃武看得驚奇。
“二叔,你很快就知道了。”
衛揚擡起步子,邁出了門檻,同時,從一個手下的手裡拔出了一把大刀。
這刀還是從那撥黑衣人手裡搶下來的。
白亮的刀刃,在盞盞明燈下,折射出昏黃駭人的光。
他舉起刀,一步一步在這些家丁面前徘徊。
突然,他手臂一擡朝着一個年輕的家丁砍了下去。
也許是條件反射。
這個家丁迅速的往後一仰,腰裡十足的躲過了這一刀。
並且更快的接住了衛揚的第二刀。
將衛揚推了出去。
衛揚站穩身形,脣角卻微微勾起,“看不出來,小小家丁,竟然這麼好的功夫。”
那家丁反應過來,臉色倏然變了。
衛乃文像是明白了什麼,“按住他!”
一衆手下和家丁一起出手,把這個家丁死死按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衛乃文看着衛揚,好像他只相信他一個人。
衛揚刀起刀落。
只聽見咔嚓一聲,這個家丁的衣袖硬生生被截斷了。
兩條強壯的手臂暴露了出來。
但這兩條手臂,不知道受了什麼傷,中了什麼毒。
紅腫極高,簡直沒有辦法看。
裘氏害怕的躲向了衛乃武的身後,“老爺,大哥,這到底是什麼。”
“二嬸,你別怕。”洛青青過去拍拍裘氏的手背,“他只是中了毒而已。”
“什麼毒?”
“是我擦在景軒樓各處重要地上的毒粉,我是爲了防範有人偷偷進入景軒樓傷害衛揚而擦的。”
這話一出,衛乃武道:“難不成,他要害衛揚?”
“我猜他沒有那麼大的膽量。”衛揚道:“衛府人多,又有武功高強的守衛。他要是殺了我,他根本就跑不掉。
所以,他不是去殺我的。
而是他去景軒樓偷偷探聽我的消息,看我什麼時候出門,什麼時候出城,找到一個最好的下手時機。
比如,這些黑衣人之所以知道我什麼時候出城,怕是就是他說出去的。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行爲,他的準備,早在數日前我就知道得清清楚楚。
所以我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我只靜觀其變,看着大魚上鉤。”
說到這裡,他看向了趙淑香,“大娘,這條大魚到底是誰呢?”
“你看我幹什麼,這些跟我都沒有關係。”趙氏依然不肯承認。
衛乃文卻一步一步走向了這個家丁,狠狠道:“告訴我,衛揚說得是不是真的?
說!
不要撒謊!
否則我不介意屈打成招!”
衛揚要平靜多了,“還是好好說清楚吧,你跟這些黑衣人一樣,無非是被別人買通的,只要老實交代,性命可保。”
衛揚的話音落下,那個家丁忍不住瞄了趙淑香一眼。
衛揚將他這個小小的動作看在眼裡,卻一句話都不說。
如今衛府的形勢,三歲孩童怕是都看得明白。
如此他也不認,那麼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家丁思慮了片刻,跪伏在地上,“老爺,小的認罪。大少爺所說的,句句屬實。”
“不可能的!”衛芙蓉尖叫了起來,衝過去抓住那家丁的領子,“你收了誰的銀子,這麼陷害我娘!”
“大小姐,小的沒有陷害大夫人,真的是大夫人指使小的的。大夫人看小的身手好,一直都讓小的暗中竊聽景軒樓裡面的消息。大小姐若是不信,可是叫人去小的牀下搜,裡面還有大夫人給的銀票和珠寶。”
衛芙蓉倒吸一口冷氣,一個趔趄,險些摔在地上。
“娘,這不是真的吧?”衛展的聲音裡滿滿的全是顫音。
“趙、淑、香!”
衛乃文一字一字,咬牙切齒,“虧得我這麼多年,對你這麼信任。可你呢?竟然這樣對待我的兒子。當年,你口口聲聲說過,會對衛揚視爲己出!”
“老爺,別這樣,都是他們陷害我的,我真的沒有害過衛揚。我不知道這些黑衣人和這個家丁爲什麼要這樣做。”趙淑香使勁兒的搖頭,“老爺,你想想看,我要是想殺衛揚,這麼多年了,我的機會太多了,我何必等到今天呢?”
“那是因爲,你前些年都沒有真正的得逞過。
成安,把老李帶進來。”
話音落下,成安和一個花甲老人一同進了來。
衛乃文看見這個老人,登時怔住了,“老李,你,竟然是你。”
“老爺,是我。”
老人家進門,直接跪在了衛乃文的面前。
“老李,你這是幹什麼?你不是已經——”
老人家一個勁兒的搖頭,“老爺,我沒死,但我這三年來,一直活在愧疚當中。”
“你在說什麼?”
“老爺,你還不知道吧,大少爺之所以會掉下閣樓,是我做的。
那時候,我還是府裡的管家,我的二兒子在地下賭坊裡欠了很多債。
那些債主揚言,要是不還清債,就讓砍掉我兒子的腿。
我太害怕了,求助了大夫人。
可大夫人對我提出了要求,要我想辦法把大少爺推下閣樓。
那天,大少爺喝醉上了閣樓,是我,是我親手把他推下去的。”
“什麼?是你——”
“老爺。”老人家痛哭流涕,“我對不起你,我真的非常愧疚。事後,我全家都回了老家躲避風頭。
甚至衛府的人給我送過年的禮品,我還託人告訴你,我已經死了。
老爺,我時時刻刻躲在老家,處在悔恨裡,我太痛苦了。所以大少爺的人找到我,我決定回來了,請你降罪於我吧。
無論怎麼樣的懲罰,我全部都接受。”
說完,老人在地上使勁兒的磕起頭來。
砰砰的聲音像是磕在人的心口上。
衛乃文聽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到底聽到了什麼。
歸根到底,這全部都是趙淑香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