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芙蓉抿着嘴微笑,還是第一次見面那樣的溫柔模樣。
但洛青青早已經被她害過一回,知道她這張溫柔面具下的另外一張臉的樣子。
所以洛青青輕輕搖頭,“大小姐想多了吧,我想,這應該是六皇子知恩圖報,一直記掛着我對他的救命之恩。”
“呵呵,應該是吧。”衛芙蓉也沒有繼續說什麼。
洛青青看向了衛揚,“對了,大少爺,我這幾天都沒有去青安堂,也不知道那幾家分店準備得怎麼樣了。我想過去看看,這馬上就過年了,商戶店鋪也得關門歇業了。”
“也是,那你就過去看看,都準備好。正好來年開春開業。”
“我也是這麼想的,那我就去了。”
洛青青笑笑,裹緊了身上的斗篷便往遠處走去。
“成安,推我回去。”
衛揚折了身子進門。
薛氏和裘氏等人也紛紛回去。
衛乃文和沈岸然看着馬車遠去,對視一眼。
“呵呵,六皇子就這麼走了。”
“是啊,災民的問題解決了,他也能回去覆命了,咱們也應該踏踏實實過個好年。”
沈岸然的話音落下。
衛芙蓉走了過來,“沈伯父,你這些日子都可忙碌?”
“還好,不算忙碌,怎麼,芙蓉有事找我?”
“呵呵,也沒有。就是想着這過年了嘛,咱們兩家也好久沒有好好聚一聚。不如找個時間,沈伯父帶着家眷們過來我們家吃頓便飯。”
“對對。”衛芙蓉這麼一提醒,衛乃文也忙道:“咱們倆還真是很久沒有喝上兩杯了。”
“好!那我明天就帶着家裡人一塊過來,也算給你拜個早年。”
“誒。”衛芙蓉搖頭,“沈伯父,幹嘛還要明天。這俗話說了,擇日不如撞日。還不今天就留在這裡算了。”
“可是家裡——”
“家裡人我們去派人接不就是了。”
衛乃文聞言,“對啊,芙蓉說得對呀。來,沈大人走,我們先進去。”
“這,這不好吧?”
“怎麼,不認我這個昔日兄弟了。”
“罷罷罷,我就跟你進去。”
沈岸然和衛乃文一塊邁進了門檻。
衛芙蓉笑眯眯的對身邊人遞了個眼色。
“大小姐,有何吩咐?”
“你快馬加鞭去一趟沈府,告訴沈家的主子們,就說是咱們衛府請他們過來吃一頓便飯。記得還要告訴沈少夫人,就說是衛府大少爺的意思。
還要,也記得叫洛大夫早點回來。”
“是,小的就去。”
身邊的隨從應聲而去。
衛芙蓉的笑容也變得更加燦爛起來。
沈岸然的到來,讓本來沉寂的衛府終於又熱鬧了起來。
一家人高高興興迎着沈岸然走進堂屋。
裘氏在一旁張羅着讓下人上茶,又去後廚吩咐今天晚上的菜餚。
沈岸然的心情也很不錯,和衛乃文面對面坐着,“唉,說起來,你這衛府我也有兩年多沒有來過了。”
“可不是,你太忙了。”
“唉,你也應該多去我那邊坐坐。反正孩子們都已經長大了,我想過去的事情也過去了。”
“自然自然,我和沈大人的想法是一樣的。”
沈岸然哼道:“那還叫我沈大人?”
“好好,我改口,沈老兄。”
“哈哈哈,今晚,我們一定要多喝幾杯。”
沈岸然興致大漲,又環視了一下週遭,“咦,衛老弟啊,我今天過來,沒有看到你夫人呢?以前我來,她可都在。”
聽得這話,衛乃文的臉色有一瞬間的憤怒,但很快掩飾過去,“唉,淑香啊,她也是不年輕了,所以現在身子骨是不太好呢,最近幾天感染了嚴重的風寒,我讓她在屋裡養着呢,就不出來了。”
“是是,咱們現在都不年輕了,我們家你大嫂也是經常頭疼腦熱,那幾個醫館的大夫都差點住在我們家了。”
堂屋裡面,幾個長輩坐在一起寒暄着。
外面,爲了準備今晚的菜餚,丫鬟婆子和後廚們都忙得不可開交。
這消息也很快就傳到了景軒樓去。
衛揚本來在爐火旁烤火,聽得成安的唸叨,他蹙了蹙眉頭,“你確定整個沈府的人都會來?”
“是啊,我聽管家說的,現在後廚忙得不像樣子。唉,少爺,那咱們一會兒也得過去陪着吧。”
“嗯,不去的話太有失禮節了。”
“可是。”成安還有點擔心,“如果沈府的人都來的話,那麼沈大少爺和沈少夫人應該也會來的。雖說已經過去了三年了——”
“大少爺。”
成安的話還沒有說完,外面桃紅進來打斷了他。
“怎麼了?”成安問道。
桃紅有些猶豫似的,“外面,有客人來了。”
“客人?”
衛揚由成安推出了門去。
只見門口處,有一道高高瘦瘦的月白色身影向他緩緩走來。
她一身素色的毛皮斗篷,頭上梳着墜馬髻,珠花朵朵下,是如此清麗俊秀的一張鵝蛋臉。
只是性子麼,似乎從未變過的高傲。
衛揚見到她,眉心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
待她走到她的面前,“你來了?”
“嗯,我過來看看,我相公他們已經去堂屋那邊。”餘婉兒低了低頭,“你回來很多日子了吧?”
“還好,今年九月回來的。”
“我知道,我祖母大壽的時候,你也有去,只是那時候我太忙了,所以沒有來得及去招呼你。”
“你不用招呼我,沈府的人招呼得很好。”
餘婉兒點點頭,“那你呢?你也還好吧?”
“是,我也很好。”
兩個人明明近在咫尺,卻似乎隔了很遠很遠。
說過的話,像是被寒風飄過去的一樣。
餘婉兒身形瘦弱,冷風吹來,她不禁一個趔趄,身形都有些搖晃。
“身體還是不好麼?”衛揚輕輕的問。
“已經好多了,我一直都在調理。”
“你吹不得風,還是早些去堂屋那邊吧。”
衛揚面對着她,看着她,眼神裡卻平靜的像是結了冰的湖面,平靜而幽冷。
他知道她吹不得風,卻不叫她進去坐坐。
而是趕她去別處了。
從前的他,是從來都不會這樣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