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馮志彬出院之前,江敏就在到醫院的婦科掛了號,帶上了育器,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回來跟馮志彬說了,他也很心疼,馮志彬是個很傳統的男人,根深蒂固的覺得孩子越多越好,可是他也很清楚,三個孩子已經讓江敏吃不消了。再說,他也聽說了一些消息,國家有政策,號召大家計劃生育。
江敏是不會考慮做手術的,這樣的手術對身體的損害還是很大的,上輩子就經常聽說有人因爲做手術落下了什麼毛病之類的事,這讓江敏心存警惕。她上輩子也是用了節育器,但是因爲那個時候的醫院操作不正規,讓她一直都有婦科病,這回選了個大醫院,應該不會有這樣的紕漏了。
上了節育器之後,江敏的肚子疼了兩天,跟馮志彬心疼壞了,看她肚子疼,就非得讓江敏取出來,說自己根本不怎麼回來,用不着這些東西。可是江敏還是把他勸住了,比較來說,這樣的避孕方法更安全一點。
馮志彬那兩天就是守着媳婦,江敏來了,他就讓江敏躺下,什麼也不讓她幹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江敏怎麼了呢!護士站的小護士們就是更是有意思了,進房間還學會敲門了,進來之後頭都不擡,臉紅紅的,深怕看見什麼不堪入目的畫面一樣,讓人鬱悶。
辦好了出院手續,馮志彬拿着他垂涎已久的出院證,帶着媳婦坐上了團裡來接的吉普車,兩口子和醫院的醫護人員告別,然後上了車,江敏從車窗外看去,在一個打開的窗口,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是朱雲,江敏心裡有些憋悶。
“怎麼了?”馮志彬發現了江敏的異常,“難道你捨不得這裡啊?”
江敏瞪他一眼轉眼想到什麼,趴到他耳邊說道,“你知道沈邦吉臨走的時候,那個夏護士找他表白的事嗎?”
“知道那又怎麼樣?表白就得接受啊?”馮志彬是很不看好夏曉亮的,這樣說也正常,“是啊!這話說的好。我這個人,最容忍不了這個了,如果你在外邊……”
還沒等江敏說完,馮志彬就打斷了她,“屁話你當我是什麼人江敏趴到馮志彬的耳邊,低聲說道,“最好是這樣,我這個人眼裡可容不得一點兒沙子,你就算是沒怎麼樣,心裡裝着別人也不行,讓我知道你對誰差樣兒了,就地處決!申辯的機會都沒有我江敏可不怕找不到男人。”
“你敢!”馮志彬大聲吼道,“你可以試試!”江敏的眼神冰冷,這樣的江敏可是馮志彬從來沒有見過的不由得讓他心驚。
“那個······嫂子!我們還要買東西嗎?”坐在司機旁邊的新被調到團部去的小戰士李友信同志。
“買!當然買,走,咱們買東西去!”
“買什麼買,我們還得趕回部隊去呢?哪裡有功夫讓你逛大街。”當着自己兵的面,他可是不能掉鏈子的。
江敏趕忙說道,“是啊!不能逛街,真可惜,那咱們到附近的菜市場去一趟吧!也好買點吃的東西,給你們的戰友打打牙祭!”
“是!”李友信馬上答應下來,嫂子的手藝不是蓋的好長時間沒吃到了。
馮志彬想說什麼,可又一看江敏的臉色,還是沒吭聲,其實他心裡也清楚,什麼給戰友們打牙祭,還不是爲了給他補身體嘛!
李友信樂顛顛的江敏順便給司機指路,等到了菜市場,江敏帶着李友信就下車了,買了點香蕉,又買了蘑菇幹,一隻雞和半扇排骨,到附近一個大的副食品商店買了點蜂蜜和普洱茶帶上,這些馮志彬在部隊裡可以吃。
李友信是江敏吹的枕頭風調來的,不僅僅因爲是他是個好戰士,也因爲他對馮志彬特別的忠誠,更因爲他對江敏的忠誠,江敏對李友信這個親切啊!跟自家弟弟似的。這革命友情絕對牢靠。
到了團部,馮志彬先下車走了,交代李友信把江敏送到家屬區去,本來部隊在這裡根本不行探親了,但是因爲戰爭結束之後,陸續的有一些犧牲戰士的家屬趕來,所以江敏在這裡還不算特別了。
到了住的地方,江敏對這裡的簡陋還是有些吃驚,幾間平房就已經是部隊能夠提供給家屬最好的地方了,屋裡窄小,還有些潮溼悶熱,對着門口放了一張大的雙人牀,牀上掛着白色的蚊帳,估計這裡的蚊子很厲害呢!在窗臺下還放着一張寫字檯,寫字檯有三個抽屜,下邊還帶了一個櫃子,江敏正好將自己的行李放到櫃子裡。
沒多久,李友信就進來了,“嫂子,我把東西都放到食堂了,跟炊事班說好了,你晚上過去給大家做好吃的。”
“行啊!別用你們炊事班的爐竈,不然你們營長會說我們耽誤正事的,我不是帶了煤油爐來嗎?就用那個好了。”
“是!我一會兒就去告訴他們。那個……嫂子,你洗澡不?現在戰士們都在訓練,正好鍋爐房有溫水,我已經問過了。”李友信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到,“好啊!我拿了東西,咱們就去,你幫我看着啊!”江敏高興的很,終於可以舒服的洗個澡了。這個年代啊!洗澡怎麼就這麼難呢!等她有錢了,一定要建一個最舒服的澡堂。
考慮到天氣情況,江敏拿了那條紫色的寬鬆式的的裙子,找出毛巾、香皂盒內衣,然後把這些東西都放到一個臉盆裡,剛剛走出去,正好看見一個大着肚子的女人,她的神色非常的憔悴,頭髮有些散亂。
李友信上去就敬禮,“嫂子!”
“哎!”
那個女人答應一聲就走了,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江敏猜,她應該是烈士的家屬。回頭看看李友信,“她還好嗎?我看她的肚子挺大了。是她丈夫……”
“是!她叫王春蘭,她丈夫是我們的應該班長,犧牲了。”
江敏心裡一沉,她還懷着遺腹子呢!今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她來了很久了嗎?我看她的神色很不好啊!”
“嗯,來了半個月了,春蘭嫂子說不回去了,要在這裡守着他丈夫,她在山邊那裡請人蓋了竹屋。”
江敏這次可是震驚了,怕是自己也無法做到這一點吧!在丈夫的墳前守着,她要守多久呢?年紀輕輕的成了寡婦,這一生,就這樣了嗎?到底是怎樣深刻的感情能讓她做出這樣的選擇啊?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江敏覺得自己的眼淚就要控制不住了,真正的接觸到烈士的家屬,才深刻的體會到什麼是傷!
他們部隊的澡堂全是淋浴,一個個花灑都是用鐵皮做的,上面被打了許多的小洞洞,江敏看看果然沒有什麼人來轉悠,就讓李友信站在門口,然後脫掉衣服放到一邊,打開一個花灑,放了一會兒水,等熱了,就開始沖洗頭髮,一側頭,才發現了一個問題,這裡的窗戶根本沒有任何的遮擋,江敏越想就越覺得不安全,趕緊加快了速度。
等洗好了,叫上李友信一起回去了。
江敏的頭髮沒有幹,只能這麼溼着了。一進門,就看見馮志彬躺在牀上,江敏奔過去,“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有!只是有些累了。”馮志彬伸出手,摸摸江敏的頭髮,“真的長長了,我最喜歡看你長頭髮的樣子。”
江敏剛想說什麼,馬上想到,李友信還在屋裡呢!趕緊站起來。
李友信也是機靈的,趕緊報告說自己去打中午飯。江敏蹲下來,摸摸馮志彬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看他的神色非常的疲憊,這讓江敏很擔心,“你怎麼了?”
“沒事兒!只是心情不好,你別擔心。”
聽馮志彬這樣說,江敏也放下心來,回來就必須再一次面對戰友犧牲的痛苦,這怎麼能不讓馮志彬感懷呢?江敏不知道怎麼安慰他,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她能做的就是拿着從醫院帶來的扇子,給他扇風,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中午的飯菜一般,馮志彬沒有吃多少,如果不是江敏拿着勺子喂,他根本不想吃,等他吃完了,也就起來走了,說是下午還有重要的會議要開,讓江敏自己照顧自己。江敏自然也知道,現在情況特殊,她自然也不能非得要求什麼部隊家屬的待遇。
江敏下午的時候先是把自己換下來的衣服洗了,晾在外邊,然後又開始把屋裡仔細的擦一遍,等收拾好了,自己的頭髮也乾的差不多了,江敏就去了炊事班。
江敏和炊事班的人打了招呼,然後拿着自己的帶來的煤油爐和砂鍋,給馮志彬熬雞湯喝。看着自己的帶來的半扇排骨,江敏真是沒有辦法自己吃獨食了,讓炊事班長把排骨剁成小塊,放到白菜裡燉。
東北最出名的就是燉菜,江敏告訴炊事班的師傅,可以把排骨炒一炒,這樣味道會很濃,白菜最好也是炒炒,放上醬油繼續炒,然後再放湯,這樣燉出來的白菜才能好吃。本來炊事班長打算就炒了排骨就把白菜放進去炒的,被江敏阻止了,這樣燉出來的菜,只能是排骨還沒熟,而白菜已經成了成糊糊了。唉!聽說後來的部隊炊事班的廚師都是有廚師證的,可是現在,只有軍事素質不過關的人才被髮配到炊事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