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薇原以爲自己會越說越激動,但是越說反倒是冷靜了下來。她握着聶景辰的手,他的大拇指摁在她的手心裡面,他臉上的肌肉偶爾在抽動。
自從得知他的消息,她一天也沒有冷靜過,這不像她的本性,她不應該這樣,她應該冷靜理智的對待,應該用自己的所學,把聶景辰從昏迷中解救過來,而不是一味的在這裡流眼淚或者是胡亂尋思。
再開口,她的情緒已經平穩了很多,聲音也靜了下來,“聶景辰,你彆着急,咱們慢慢的來,我會耐心地等待着你醒來,你自己也要有信心,你會醒過來的。爸爸幫你活動了這麼久了,估計你也累了,我去找醫生問你現在的情況,然後再看看治療方案。”
何薇站起來要出去,聶景辰心中焦急,何薇,你不要走,再陪我一會,我一個人在黑暗中好害怕!
她握着的他的手,他的大拇指緊緊的挖在她的手心中,何薇先是心中詫異,接着又明白了,聶景辰肯定是有感知,不讓她走。
她遂又坐了下來,柔聲說道,“好,我不走,我陪着你。”她的話說完,他的大拇指也放鬆了下來,何薇心中驚喜異常,聶景辰有這種表現,那就離醒來不遠了。
她的手撫上他的臉,“你看你都瘦了,等你好了咱們回家,我讓李阿姨天天給你做好吃的。不過你好了之後,還得使勁的掙錢,有了孩子,處處都是花錢的地方啊。”何薇絮絮叨叨的講着,不是家常就是理短,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憧憬。她一直在講,直到鍼灸的時間到了,父親何令然進來了,何薇才撤離了牀邊。
何薇看着他將銀針一根一根擺出來,十分驚訝,“爸,您給他鍼灸嗎?”
“對啊,”何令然看着自己的女兒笑道,“怎麼,不信任你爸爸的技術啊?”
何薇當然不好意思說她就是在擔心爸爸的醫術。
何令然解釋道,“這一套方法是從首都請來的鍼灸專家教給我的。”
何薇納悶,“他能外傳?”
“他不告訴我,他也沒有辦法,他還得趕回去,只能教給我了。”
鍼灸是很有講究的,哪一種病走什麼穴位,如何走,先扎哪個穴道,再扎哪個穴道都是有講究的,而且穴位的深淺自然也會是不一樣的。如果不是經常行鍼,有的穴位根本就不敢碰!
父親全神貫注的施展開來,不一會頭上便大汗淋漓。
何薇在一邊幫忙給父親遞針,看着一根根纖細的銀針扎進肌肉裡面,她的心中不由得十分心疼,既心疼聶景辰又心疼父親。
父親一把子年紀了,還要幫助女兒照顧丈夫,這讓她於心何忍?
這一套針全部查下來大概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大概停了十分鐘左右,父親又開始起針,起完針大概二十分鐘的時間,再進行行鍼。前前後後一個半小時的功夫,纔算完事了。
父親起完針,何薇看着父親的滿頭大汗,趕緊讓他坐在凳子上休息。
何薇一直在看着,心道,若不是父親在家經常行鍼,這麼一套針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完成,真是夠厲害的。
何薇將父親的杯子倒滿了水,遞給他,說道,“爸,您喝點水休息休息。”
何令然接過杯子來吩咐道,“拿紗布蘸着酒精把銀針擦乾淨,放起來,明天再用。”
何薇照做,百十來根針,一針針的擦下來也用了不少的時間。
她一邊擦着一邊看向父親,“爸爸,辛苦您了。”
“以後再要對爸爸說這樣的話,爸爸就生氣了,”何令然喝了水,把杯子放下,“景辰是個好孩子,值得爸爸付出。”
何薇則對聶景辰道,“聶景辰,你聽到爸爸的話了嗎?若是你再不醒來,就把爸爸給折騰壞了。”
聶景辰沒有反應。
何令然說何薇,“你看監護儀上面,現在各項監測都比較平穩,他有可能在休息,讓他睡吧,你回去吧,家裡還有孩子。”
何薇搖搖頭,“家裡面有奶粉,不礙事的,再說了媽也在家,爸爸您去躺一會吧。”
“我不累,昨晚你爸看了一晚上,他今天才累呢。”
何薇嘆道,“到底是真父子,平常的時候看不出來,現在可算是看出來了。”
何令然敲打她,“不要亂說話。”
何薇便沒有再提聶毅海,她站在牀邊,從頭到腳細細的給聶景辰按摩起來。長時間躺着的人容易肌肉萎縮,要經常的給他活動活動。
沒有按摩之前,她就知道這不是個好活,但是按摩起來她做到一半就進行不下去了。何令然見狀,說道,“你不行,還是讓爸爸來,這是個力氣活。”
何薇只好交給了父親,她的兩個胳膊都已經痠痛了。
第一天她一直待到天色很晚了纔回去,除了中午過去的時候,聶景辰有反應,一直到她回去都沒再有反應。
回到家裡,石頭已經喝了奶粉睡覺了。何薇先去洗了澡換了衣服纔去看小石頭。
奶奶跟着她進了房間問她,“辰辰情況怎麼樣?”
“有知覺的時間非常的短,大概也就一個多小時吧。”何薇嘆了口氣,如果再這樣下去,真害怕它會出現其他的併發症。當然後面的擔憂她是不敢說出來的,這一段時間奶奶的血壓極其的不穩定,而且也瘦了很多,臉色非常的不好,她不敢說出來。
“現在的情況已經比剛開始的時候好多了,”她也不敢告訴何薇,剛開始兒子把孫子剛從樹上弄下來的時候,還以爲他不行了呢。所以孫子現在有知覺,她便覺得有希望了。
奶奶又道,“你姑姑要來,我沒讓她來,家裡本來就亂糟糟的,她來了又幫不上忙,還不如不來呢。”
這話奶奶能說,何薇可不敢說,她道,“姑姑也是擔心,她若是想來就讓她來吧,免得她擔心。”
奶奶嘆口氣,說道,“算了,來了也是徒增煩惱,你早點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