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宋秋芸跑到聶鵬跟前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雙眼飽含若熱淚,“都是我的錯,您不要怪毅海,都是我的錯,我願意離開聶家,您若是不認他,簡直就是要了他的命啊。”
何薇捂着臉,無奈地說道,“宋阿姨,麻煩您不要再這裡做戲了,旁邊的病房都有人住着呢。這邊都是高幹病房了,指不定您二位還沒有離開蘭城,消息已經傳遍首都了。還有奶奶在裡面剛醒,您注意一下,她到底是因爲誰暈倒的。若不是沒有某些人裝柔弱、挑撥離間,奶奶怎麼會差點沒命!”
“何薇!”聶毅海低喝道。
何薇冷笑,“不高興,您可以動手再打我兩巴掌,反正已經捱了兩巴掌了,不差兩巴掌。”
樓道里傳來了走路的聲音,聶毅海彎腰就把宋秋芸給拉了起來,有一點何薇說的對,指不定他還沒有出蘭城,京城的人就知道了消息,他決定暫時不理何薇了,以後有的是時間收拾她。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爸,千錯萬錯都是當兒子的錯,您讓我進去和媽道個歉,我發誓以後我再也不跟您和媽頂嘴了。”
何薇沒有聽出有多大的誠意來。
“薇薇。”病房裡傳來奶奶的喊聲,何薇趕緊進去了。
“沒藥了,該拔針了。”奶奶平靜的說道,“又捱了一巴掌?”
“嗯,沒躲過去,我沒忍住想打回來也沒打中,我估計接下來我得滿嘴的潰瘍了。”何薇一邊嘟囔着一邊利落的拔了針。
剛拔了針,奶奶就要下牀,何薇連忙制止了她,“等等,奶奶,您不能下牀這麼着急,我得給您量量血壓,正常了之後才能下牀走動。您得千萬注意。”她說着摁了牀鈴。
奶奶看似平靜,卻不知道她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萬一她血壓再升高怎麼辦?高血壓的病人最忌諱反覆,每反覆一次,肯定要比上一次的嚴重。
不大會護士進來了,何薇說量血壓,護士量了說還是高,最好是靜養。
護士走了,何薇便嘆氣了,看着奶奶說道,“您還是動氣了。”
奶奶倚在枕頭上閉着眼睛說道,“聽見她的聲音,我就動氣,忍都忍不住。”
“忍不住也要忍,”何薇在一邊故意逗她,“我和聶景辰還指着您給我們看孩子呢。”
奶奶笑道,“可不,你們也只能指着我們了。”
“就是,”何薇笑道,可是笑的幅度大了,腮幫子都疼了,她忍不住的用手捂了捂。
奶奶睜開眼睛看她,特別的心疼,好好的一張臉生生的捱了兩巴掌,這一次要恐怕很多天才好吧。
外面傳來李大爺的聲音,“大家都在這站着也不好看,該幹嘛幹嘛去吧。聶將軍,李先生說了,讓您別再折騰老爺子和老太太了。”
聶毅海的回答,語氣中帶着無奈,“爸,你和我媽懂點事行不行,兒子在外面日子很累,您們就別給我添亂了。”
還是那句話,何薇緊緊握住雙拳,聶毅海你到底有沒有良心!說過來說過去,又回到了事情的原點。別說奶奶被氣暈了,就是她現在被氣的還沒有醒過來,恐怕聶毅海與宋秋芸兩個都沒有絲毫的悔過之心吧。
娶了媳婦忘了娘,這句俗語在聶將軍身上很好的體現了出來。
奶奶無力地開口,“薇薇,去告訴他們,讓他們走吧,別在這丟人了,他們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她大步的朝着門口過去了,她深吸一口氣,拉開門說道,“阿姨,您過來照看着奶奶。”
聶毅海盯着她,目光中似有血海深仇一般。
何薇無所畏懼,她平靜的說道,“在這說話也不像回事,走到頭有一間休息室,去那邊說話吧。”
她說完擡腳往前走,聶毅海遲疑了一下,便跟着過去了。爺爺和宋秋芸、李大爺也跟着走了過去。
進了休息室,何薇把門關上了,說道,“其實奶奶是嫌丟人讓聶將軍與宋阿姨離開,但我想若是讓二位離開,二位恐怕也不會走,這個地方不會有人輕易的過來,好聽的、難聽的,該說的咱們都在這說開吧。”
聶毅海皺眉,“我們和你沒有什麼好說的。”
“聶將軍,您別這麼說,我這個人臉皮厚,您就算說的再難聽,我也不會輕易的退縮的。爺爺奶奶給您添什麼亂了,他們怎麼不懂事了?爲了不引起家庭矛盾,他們已經躲在桃花峪好幾年了,是宋阿姨先上門來,而且還不住的挑釁,他們都已經是年過七旬的老人了,是從戰爭中走出來的革命老人,就算您不是他的兒子,對他們也應該有起碼的尊重!”
聶毅海深吸一口氣,“好,你的話就到此爲止,我不和你爭辯,我怎麼做也用不着你這個晚輩來指手畫腳的。”
何薇說道,“我只是在講道理,我一直都沒有指手畫腳。”
聶毅海忍了又忍,沒有再搭理她,對着爺爺說道,“爸爸,這次是兒子錯了,不該如此口不擇言,您要和我斷絕父子關係,兒子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您讓我進去看看媽,再給她道個歉。”
爺爺冷硬的說道,“你不應給她道歉,你沒有做錯,辰辰他奶奶很好,從此以後再也不用聶上將掛着了。”
“爸爸,您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固執!我都承認我錯了,您還想怎麼樣?”
爺爺冷冷的看着他,“好,那就在你媽與她之間選一個吧,有她沒有你媽,有你媽就沒有她。”
“毅海!”宋秋芸略帶着哭意的聲音響起,“毅海,你還是要選擇媽媽,我沒有關係。”
衆人都看向宋秋芸,只見她神色淒涼,說不出的哀傷與絕望。
“爸,你別在逼我了,星星不能沒有媽媽。”
聶鵬這位從死人堆裡出來的英雄,這位永遠脊背挺的筆直的老人,一生戰功無數、鐵骨錚錚的將軍,如今被兒子與兒媳折騰的十分的無奈,看着聶毅海的眼神也變得痛惜與無奈,“當年越戰,我應該與戰友們一樣,死在戰場上,而不是活了下來!”他說着猛然轉身,朝着休息室的門口走去,“老李,來守住病房門口,薇薇,走了,沒有什麼好爭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