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女挑眉,一臉的稀奇模樣:“什麼?司衣局的?真是稀客呢,這都多久沒見着你們司衣局的大駕了,往日不都是我們自己送過去麼?怎的今兒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嗎?”她可沒忘記每次去司衣局,掌事嬤嬤的那副嘴臉,她寧願自己洗,也不願再多見一次。
祁溶月笑道:“是這樣,這不馬上宮裡要辦大事了麼,掌事嬤嬤讓我們去每個宮裡頭收撿衣裳被單簾子什麼的,一併拿到司衣局去洗,等洗好了再給你們送過來。”
那宮女哦了一聲,上下將祁溶月打量了一番:“從前沒見過你,新來的?”
祁溶月點頭,微笑道:“我從前是廉王府裡的丫頭,天心公主送我進宮的。”
宮女一臉恍然,心道你生得這般模樣,天心公主看了不膈應纔怪,也是個可憐人,若是在宮外頭,憑這分姿色,想嫁入哪個高門做妾都是可以的。
可惜了,入了這深宮,想要再出去,那就是難上加難,白瞎了這張惹人憐愛的麪皮,註定要和她們一樣,孤獨終老在這深宮之中。
想到這裡,宮女對祁溶月生起了深深的同情,也不打算再爲難她,笑道:“既然是司衣局的掌事嬤嬤派你來的,那你就自己去取吧,我還有別的事要忙。”
祁溶月求之不得,忙點頭:“我知道了,謝謝姐姐。”
宮女轉身走了,她回身看着正殿的大門,門上雕着奇花異草的圖案,隱有紫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這圖畫是父皇親手畫下的,尋了巧匠刻在這門上,父皇母后的恩愛情深,一幕幕出現在眼前,步步邁入這遙遠彷彿是夢境的宮殿,淚水再也止不住的落下,她從小在這裡長大,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都是她所熟悉的模樣,殿內的陳設並沒有太多改變,還是她記憶中的模樣,只是多了一抹蕭敗之感。
她隨手扯了一塊簾子拿在手上,見四下無人,便悄悄溜進了後殿,紫毓宮荒廢這許久,只要眼睛能看見的,在內務局沒有造冊的貴重物品,幾乎都失去了蹤跡,剩下的,都是能在內務局查到的物品,他們這些手長的奴才,纔沒敢私拿夾帶。
父皇送給母后的東西,並不是每一樣都會在內務局裡有登記,那隻寶石戒指乃是父皇偷偷送給母后的,在這世上,恐怕除了她,再沒有人知道那寶石戒指的存在和它真正的用處。
寢殿中瀰漫着一股子塵灰味,四下角落裡有很明顯的蛛網糾結,這個地方,顯然已經久無人打掃,也難怪這些宮女們還有閒時嗑瓜子。
母后的妝臺上,除了一隻琺琅胭脂盒外,再無一物,從前擺滿了珍寶飾物的桌面,竟這般乾淨。
她徑直走到寢殿內牀榻一側的牆壁旁,身子緊靠着牆壁,以腳丈量,行至七步處停下,顧不得地上塵灰厚積,跪伏在了地上,以手指輕輕敲擊。
當敲到第三塊磚時,明顯不一樣的聲音傳出,她面色一喜,自懷裡摸出匕首,撬開那塊地磚,在地磚之下,是一方暗格,暗格之中置着一隻絲絨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