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到明天要進宮,還有一場惡戰等着她,她必須養足精神。
上官諾見她今兒這般爽快,心裡頭高興,趕忙給她添了一碗白米飯,出往她身前的碟里布了許多菜:“多吃點,一會好好休息休息。”
念文點頭,低低嗯了一聲,心裡頭很是彆扭,這裡可是上官府,是她仇人住的地方,而她眼下除了吃睡,彷彿什麼也做不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是這般的無用,她以爲,她從師尊那裡學了最精湛的醫術,學了很厲害的功夫,苦練十數年,所以她和普通人不一樣,她有力量,能保護自己,也能保護她想要保護的任何人。
可眼下的現實是,她保護不了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在權力面前,她是這麼的渺小,面對親人的患難,她是這麼的無助。
從前無論出了什麼事,都有萬琨幫她周旋和解決,每次遇險,萬琨都會來救她,無論她在何方何處,無論她遇到了何事。
可當萬琨遇險,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一顆顆晶瑩的熱淚滴落在白米飯中,她忍着不哭出聲,將那些浸着眼淚的米飯夾入口中,咀嚼嚥下。
上官諾看她這模樣,心疼極了,卻又不知該用什麼話來安慰她,造成這一切的,是他的父親啊。
他的父親,害得她家破人亡,害得她一個無比驕傲的郡主,落至如此的地步。
他取了帕子遞到她的面前:“文兒,別難過了,一切都會好起來。”
她沒有接他遞來的帕子,擡手用衣袖擦盡臉上的淚水:“我絕不會放過任何害我們鄭家的人,絕不會。”
孫柳柳站在窗外,看着屋裡相對而從的兩人,她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卻能看見世子對那隨從的萬般溫柔。
那樣的溫柔,幾乎要刺瞎她的眼睛,世子從來都不肯正眼看她,卻對一個低賤的隨從這般好,還是個男人。
她突然想起剛剛在院子裡見到那隨從時的驚訝,那雙眼睛,那樣漂亮且熟悉,和長樂郡主的眼睛一模一樣。
難道世子還在想着那從來都沒將他放在眼裡的鄭念文嗎?如今鄭家家破人亡,鄭念文生死不知,他身爲鄭念文的仇人之子,竟然還想着她,甚至找來一個長着和她有一模一樣眼睛的男人來解相思?
她堂堂孫柳柳,竟然比不過一個男人?
可笑,可笑至極。
她眼神陰毒的掃過那個男人的背影,咬牙離去。
夜涼如水,木蒼居的夜晚很安靜,沒有了臨街的熱鬧,沒有了不怎麼識趣的下人們吵吵鬧鬧的聲音,整個侯府都靜悄悄的,彷彿一個沒有人煙的孤城。
她很懷念並肩王府的日子,王府很大,主子很少,可卻總是那麼熱鬧,笑聲總是不斷,爹和娘看着她和弟弟時,眼裡幾乎要滿溢而出的溫柔與寵愛,下人們對他們既敬也愛,整個王府,是那麼的祥和溫暖。
而這上官府,幽暗森冷,每個人都不懷善意,各懷鬼胎,彷彿是一座鬼城,各使手段,各得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