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鬼域重生(五)
沐川實在是奇怪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的問題,每天去的地方基本都是那幾處,去的最多,待的時間最久的,就是梨園。
開始看那梨園還覺得賞心悅目啊世間美景啊,等看了三天,我就徹底覺得厭煩了。以前阿宮說我是個多情而薄情的人,我看不假。喜歡的最久的,或許是勾魂吧。只是後來不知道爲什麼,越走越遠了。即便他已經那樣解釋過,卻還是覺得遠了。
“又在嘆什麼氣?”
沐川伸手過來,微涼的手指拂在臉頰上,我僵不動,至少他這次是摸的準確了,這兩天摸到胸口上的次數不少,如果不是他一臉淡然,我還以爲他是故意揩油來着。
“我在想我要是再不回神界,我屋裡就要有蜘蛛網了。”我眨了眨眼,這千年來的演員生涯可不是白過的。
沐川一臉悠然的笑着:“那就安心住在這,至少這裡不會有蜘蛛網,都有下人幫你打點。”
聽起來實在是個極有誘惑力的事,吃飽就睡睡醒就玩,不用做任務還有零花錢,有美男陪着有人養着,多美好的事。
我搖頭,重生啊重生,你墮落了……
“宿宿,過來。”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順着他的手勢湊近了些,要說悄悄話?
沐川此時斜躺在那長椅上,剛往他旁邊湊去,腰已被他的手攬住,用力一拉,跌在長椅上,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他覆身上來,箍在長椅上。
我愕然。
要、要是有人看見,我以後還怎麼嫁人!
我伸手推着他,瞪眼看他。看了一會纔想起我就算把眼睛瞪成金魚,他也看不見,轉而開口反抗:“放開我。”
嘶。
衣襟被扯到胸前,我咬牙道:“不要讓我恨你!”
嘶。
得,又被撕掉一塊。我不說話了,奮力捶打。
沐川眉頭緊蹙,吐字道:“惑。”
那赤紅大字映在瞳孔中,瞬間鑽進我的額頭,腦袋恍惚了一下,手腳已經軟了下來,看着他突然覺得順眼多了,卻是越看越覺得像一個人……
“勾魂……”我哽聲喊了他一句,雙手環住他,幽幽盯着他。
脣上傳來沉重的壓迫感,我回應着這吻,溫熱的舌尖糾纏相迎,身體也越來越熱。我探手去扒他的衣服,只是很薄的一件長袍,觸到那冰涼的肩胛,忍不住想用雙脣去攝取那冷意,天氣未免太過炎熱,氣流壓抑極了。
也不知道衣裳褪去了多少,感到遠處一股煞神寒意襲來時,我頓時清醒過來,剛睜眼,便覺額上冒出個東西,那血紅惑字,化作紅色煙雲消失了。我眨了眨眼,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看着沐川那面孔,猛地將他推開。再低頭看自己,已經是衣衫不整,幾乎要裸了上身。
感到一道道寒冰刺來,心中頓時有不好的預感,往左側看去,那站在梨樹下的俊美少年,死死盯着這邊,見我看去,轉身離去。
“沐音!”我憤恨的看着面無表情的沐川,攏緊了衣裳,“有意思嗎!那是你弟弟!”
沐川默然片刻,說道:“正因爲他是我弟弟,所以我纔不想讓他對你有任何想法。我不會對你放手,也不會和他反目,只有儘早斬斷他對你的念頭。”
我語塞,他說的的確沒錯,考慮的也遠比我多的多。這樣一來,我連向沐音解釋的後路也被掐斷了。如果去告訴他真相,又讓他誤認爲他仍可以繼續親近我,對他豈非是個傷害。
既然沒有一個結局,那就連開始也不要有。
沐川又淡淡道:“你下在清淵身上的咒術,以爲能瞞騙過我,傳達給沐音麼?”
我憤憤看他,跟這種靈力變態的人打交道一點隱私也沒!他不當場拆穿,便是想讓沐音過來,再做一場好戲給他看。真是眼瞎心不瞎,我這雙目完好的人,還比他看的更少些。
雖然我理解他這麼做的原因,我也默認了這樣對沐音的確更好,但是被人算計的感覺,非常不好。
沐川又重新坐回長椅,握着我的手腕,強迫我也坐在一旁,卻是閉上了眼,神色又漸趨平靜,半晌才說道:“宿宿,我以爲,不管過了多久,不管你遇見多少人,心裡仍會有我。原來在我不知道的時間裡,你已經喜歡上了別人。我果然是,傷你太深了。”
最後一句幾乎變成了夢囈,我看着他那過於蒼白的臉,剛纔心裡騰起的芒刺幾乎被軟化了。我搖了搖頭,不行,這個男人很危險,很危險。
他當初把你魂魄拍碎時,明明那樣憎恨,沒有一點溫情啊!
我想縮回手,捂住那又開始疼痛的腦袋,這一扯,他便又醒了過來,聲音肅清:“你就當真這麼不想留在這?”
你妹啊!你沒發現我全身都痛的哆嗦了嗎!
我心裡痛罵着他,終於是見他神色一肅,探了手來:“怎麼了?”
“頭痛。”
話落下,身體又被他順勢抱進懷中,手覆在額頂,一股股暖意真氣鑽了進來,疼痛漸漸減輕。
我舒舒服服的享受着,真希望這真氣能不要消失。等我睜眼看到他的臉時,慘白如霜,忙歪了腦袋,把他手拿下:“夠、夠了,不疼了。”
沐川搖搖頭,吐氣道:“果然是仙道菜鳥,做了神仙還會頭疼。”
……哪條規定神仙就不能頭疼了,我琢磨着拉肚子這種事我就該一輩子藏在肚子裡,免得被他鄙視。
我看着他寧靜的神色,很難想象他身體里正被怨靈侵蝕着,這幾日都沒有發病,莫非真的像清淵說的那樣,我可以遏制他體內的怨靈?我抿了抿嘴,又想起了一件事,說道:“我好像每次想到神鬼大戰的事就會頭疼。”
沐川數着我手指的力道一頓,問道:“你不是隻記得我把你打落屍骨河的那一幕麼?”
“嗯,就是想起那個。”見他蹙眉,我嘴上一快,問道,“你爲什麼要傷我?”
那時候的眼神,明明沒有一點感情在裡面。
沐川默了半晌,淡聲道:“大戰時,兩界惡戰。你把我騙到樹林中,在那裡埋伏了天兵天將。”
我一愣,聽着他極平靜的說出這句話,卻見他眼眸漸漸殷紅起來,只見一股邪氣氤氳開來。我忙去撫他的眼角,感到他身體一顫,那邪氣頓散。我鬆了一氣,說道:“或許我有這麼做,但是我忘了。”
“我負你在先,你負我,我並不恨你,只是……”
只是恨到要取他性命,卻似乎太絕情了嗎?我咬了咬脣,問道:“你負我什麼?”
他頓了頓,合了眼:“我當初接近你,是化作了凡體,後來我回到鬼域,你以爲我死了。再後來兩界開戰,你又看到了我。”
“就這麼簡單?”
“你若想知道,我現在可以跟你說。”
我腦袋一嗡,剛纔爲什麼那麼想知道真相,好像不受大腦控制般。我清醒過來,起了身,果斷道:“不想!不要告訴我。”
不想知道,因爲不願回到過去,也代表我不願重新接受他。他是個聰明的人,自然知道我的意思。
沐川沒有再說什麼,又將我重新拉回懷中,聲音略顯淡薄:“毛毛躁躁的,這點倒沒變。”
又被嫌棄了。我換了個舒服的靠法,聞着那淡淡花香,簡直要睡了過去。只是片刻,我又緩過神來,問道:“沐音他知不知道你在這裡?”
“知道。”
我心一沉:“他知道你沒死,只是受了傷隱居在這?”
“是。”
我忽然明白爲什麼沐川要讓沐音對我死心,因爲我告訴過他,我和沐音已經見過面了,但是我卻完全不知道沐川在這裡。那很容易可以想到,沐音隱瞞了他兄長還活在世上的事,而打算讓我徹底忘了沐川,更有機會接受他。
這已經是一個很危險的訊號。
所以沐川要速速解決,唯有這樣,才能將對沐音、對我的傷害減到最少。
我沒有再說話,握緊的掌心已經滲出汗來,一直覺得沐音是個單純的少年,雖然有時候會任性,但是卻不至於做出傷人的事。誰想他一開始,就已經在演戲,將真相隱藏的好好的。
只是能做鬼王的人,又能簡單到哪裡去呢。
我暗自嘆息一聲,又探頭去看沐川。那他現在做的,是不是也是在演戲,真的如他所表現的這麼簡單麼。
想不透,想的心煩,索性拋了煩心事,睡了過去。
等我醒來,還在這梨園中,沐川的衣袍上落了許多花瓣。我們兩人的都是白色衣裳,這花瓣落在上頭,幾乎要以爲是嵌在上面的。我伸手撣開落花,見他仍閉着眼,胸膛均勻起伏着,似乎睡的極安穩。
這樣的人,不帶一絲戾氣的時候倒是很讓人心動。
輕巧細碎的腳步聲傳入耳中,我擡頭看去,一個粉衣少女站在不遠處,定定看來。水靈的眼睛帶着倔強和隱忍,還帶着幾分恨意。
是那株芍藥花。
我緩緩起了身,看了一眼沐川,仍睡的很熟。我攏好衣服,慢慢朝那芍藥花走去。
-0-那個啥,表老是質疑女主爲啥總是想起勾魂哈,畢竟對現在她而言,勾魂纔是愛了一千年的人,沐川於她來說,還是個陌生人。所以感情這種事,容我慢慢來哈。